轻轻叹息声在房内响起,在一片静谧中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怎么了?”凤琳率先问道。
凤岚乔敛了眉,轻声道,“只是觉得奇怪,刚刚那宫女说先前只是让她们盯着,怎会忽然改了想法?”
一片沉默之后,庄妃忽然轻声道,“八年前,二皇子染上重病的前些时日,似乎刚刚去了秋狩?”
一年一季的秋狩。
适龄的皇子都会前去,若是受宠些的,纵然年幼也是能跟着去的。这也表现了皇上的看重。
宁远汝自然是没到岁数的,他能去的原因是淑妃的枕边风,还有他的优秀所致。而当时还“平庸”的宁远君,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敏妃心里门儿清,却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恼恨。
除开贤妃所出的五皇子和先皇后的太子,其他的皇子在宫中也都是一个待遇。凭什么宁远汝却与众不同?
感受到了皇上对他的那一份看重,这才让敏妃忍不住出手了。毕竟二皇子当时还年幼,若是年纪长些,许就不好下手了。
权衡之下,她还是下手了。
“休要含血喷人。”敏妃咬牙,抵死不认,“贤妃,你口口声声说我暗害二皇子,可有证据?”
“污蔑的言语来来去去就那些,如何可信?”
敏妃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有她的自信。
虽说当年的那些人没处理干净,但物证可是半点不留。“醉红尘”本就是稀罕东西,也是她母家好不容易弄来的。
只有那么一份,用过之后她就毁掉了一切可能被留下的东西。
就算还有什么残渣碎瓦,今非昔比,已过八年,还能找到什么?
而拿不出证据来,就是再怎么巧言令色,言之凿凿,也不过是空话。
贤妃冷了神色,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找不到物证,才让这样多的人证来上场言明。
八年的时光足以蹉跎掉太多的东西,就算找到了又能有什么用处?
殿内一片死寂,敏妃豁然起身,眼泪从眼角滑落,说不出的楚楚可怜,“陛下,臣妾虽不受宠,却也不是这样让人随意编排的。”
“若是贤妃娘娘能拿出证据指认也就罢了,如今既拿不出来,也就说明是污蔑臣妾的清白。”
她盯住贤妃,眼里闪烁着冷意。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许久才道,“敏妃,你变了。”
和当初入宫的时候不一样了。
敏妃浑身一冷,还没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什么,就被忽然推开的门惊的说不出话来。
内殿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推开,冷风呼啦啦的灌进来,吹散了里头的温暖。
外面的人解了蓑衣走进来,高挑的身影,和贤妃肖似的艳丽容颜,额发和面颊上犹带着几颗水珠,倒显得俏皮许多。
“平阳见过父皇。”那人福身见礼,脆声道。
她来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上也略皱了皱眉,似有几分没想到,“你怎么来了?”
“听说母妃在盘问当年二皇兄的事情。”平阳公主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和贤妃就更像了,很有几分趾高气扬的味道,“儿臣也知道一二,自是要来听听的。”
平阳公主这话好似平地一声惊雷起,瞬间惊着了殿内众人。
敏妃第一个回过神来,她拧了眉冷笑道,“二皇子去的时候平阳公主还年幼,不满八岁,她能知道什么?”
平阳公主挺直了背脊,挑眉嘲讽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嗤笑道,“敏妃莫要以为人人都似你那般蠢笨,再者二皇兄的事情可不是小事,记得一二又如何?”
她意味深长道,“更何况,我还不止记得一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她言语不逊,几乎是指着敏妃的鼻子说她蠢笨了,敏妃气的柳眉倒竖,张了嘴就要呵斥,却被皇上接下来的话喝止了。
“够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殿内安静了许多。
皇上的目光刀锋一般从敏妃脸上刮过,不见半点怜惜。
最后还是平阳公主先开了口,“父皇,儿臣刚刚在门外听得敏妃娘娘找母亲要证据,不知是要的什么证据?”
什么证据?当然是敏妃算计二皇子性命的证据。
众妃心里编排着,面上却不敢说。平阳公主于是把目光放在了上位的两人身上,最后还是凤琳叹了口气,把这件事细细的和她说了说。
“原来如此。”平阳公主点点头,旋即淡着面色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儿臣也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也来做个证人吧。”
说完,她就自顾自的说起来,而在她的叙述中,当年的事情,轮廓也渐渐饱满起来。
平阳公主当年的确是个孩子,但也正因为是个孩子,所以撞见了腌臜的事情被吓得回宫,好几天吃不下饭,不敢告诉大人。
也是敏妃的宫人不小心,谁曾想配药碎嘴的时候门外有个七岁的小公主听着呢。
特别觉得好笑的故事在看见自己的二皇兄一日 日的虚弱下来之后也知道不是故事了,平阳公主饿瘦了好几斤,夜夜梦魇,又不敢把此时和他人说。
“父皇,儿臣如今很是后悔。”平阳公主苦笑道,宁远汝待她这个妹妹很好,淑妃和贤妃关系好,他对她也颇多帮衬,比起年纪小小的五皇兄,她更喜欢当初已经大上许多的二皇兄。
而宁远汝死后,平阳公主也很是自责过一段时间,若不是她在心里犹豫纠结,是不是二皇兄就不会死?
可惜的是,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污蔑,完全是污蔑!”敏妃已经半点没了宫妃的华贵端庄,勉强撑着大吼道,色厉内荏。
她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就算平阳公主说的头头是道,也不过是口头言语。
“平阳,你是贤妃的女儿,你们是故意串通起来要害我!”她咬牙切齿道。
平阳公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不过多争辩,丧家之犬,何必和她争执呢?给了身后人一个眼色,早已跟着公主多年的女官立刻上前把一个红布油纸包拿出来。
那油纸包包的严严实实,打开了里面是几株干枯的药材和几个青花瓷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