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瀚文都被请走了，楼夫人也没了继续和宁陌笙喝茶的心思，宁陌笙又陪着楼夫人说了两句话，楼夫人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宁陌笙迟疑了一会儿，到了一楼，果然就见四皇子正坐在那儿，神色淡淡的。
萧承景这个时候过来，而不是萧承钧的人，宁陌笙心底不得不多考量三分。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在萧承景对面坐下：“四皇子殿下。”
四下无人，显然是已经被清场了。
那么刚刚楼夫人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场景……
宁陌笙轻叹了口气：“民女知道四皇子殿下的意思，既然楼大人是太子殿下的人，那么民女就不该与楼夫人多亲近。”
“既然你知道……”
“可是我也没有能力拒绝楼夫人。”宁陌笙抬眼看向萧承景，无奈道。
那是左丞相夫人，也是采薇胭脂铺最初的买主，宁陌笙一日还在这京城，就一日不可能得罪了这左丞相夫人。
萧承景抿抿唇，没说话。
“殿下，我和殿下毕竟不一样，我的羽翼还没丰满，还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所以现在有些关系，我是必须要维持的。”宁陌笙低声道。
“靠联姻来维系？”萧承景淡淡笑了一声。
他看向宁陌笙的眼神带着点讽刺，宁陌笙没来由地想起昨夜的那件大氅，那些温度好像一瞬间，就在心底消散殆尽了似的。
宁陌笙闭了闭眼，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道：“我没有这个打算，即使是有代价，代价也绝对不能是婚姻。”
“婚姻？”这个词有点新奇，萧承景沉吟了一会儿这才似乎是想通了。
“四皇子殿下，我知道您不能理解，但是对于我而言，东郊的庄子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兴趣，可是这京城之中的采薇胭脂铺就是我的羽翼，将来我或许可以将它交给柳家，让母亲的宗族能够恢复从前的荣光，这两个，我一个都不想丢。”宁陌笙低声道：“我只是见了左丞相夫人一面，并不是代表我承诺了什么。”
更何况……
宁陌笙没有说下去。
更何况，即使自己真的联姻了，四皇子殿下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她看得出来，萧承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紧紧抿起的唇角，还有他手背上的青筋。
萧承景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左丞相的嫡子，他不会是你的良配，他是保守派，当年南都兵临城下，他依然是主和而非主战，将来大抵也是如此。”
宁陌笙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可是……”
“倘若让他得知你东郊的庄子，你知道他会怎么做。”萧承景冷冷道。
他的语气中含着威胁，宁陌笙的眼神也渐渐冷却下来：“殿下，您这是在威胁我。”
“本宫需要威胁你么？”萧承景反问道：“你的确可以将你的军火卖到边境，可是倘若有那一天，第一个不会饶过你的人，就是太子殿下和左丞相大人。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刚刚的楼瀚文成为了你的夫君，他也不会保你！”
宁陌笙本该生气的，可是看着萧承景的脸，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微微垂眸笑了：“可是殿下，您知道我不会。”
萧承景没说话，他愠怒的样子很好看，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可是宁陌笙分明就是不怕。
她看向萧承景，忽然问道：“那么，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四皇子殿下会保我吗？”
“什么？”萧承景的脸色微微变了。
“民女是在问……”宁陌笙准备再重复一遍。
“可你并不打算卖军火给南都和北寒，你只是想要造势，逼迫元丰注意到你。”萧承景淡淡道。
宁陌笙没说话，只是微微弯起唇角。
萧承景深深看了宁陌笙一眼，他知道这个小女子不寻常，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如此不寻常。
她的手段太高明，却又放任自己游走在黑与白的边缘。
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却又分明华丽而美不胜收。
只是这样的女孩子……
楼瀚文是欣赏不了的。
萧承景微微垂眸，手负在身后，道：“本宫会护着你。”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一字一句却是雷霆万钧。
宁陌笙微微笑了：“谢过四皇子殿下。”
“不必。”萧承景平静道：“你知道，本宫不会放任你和皇兄合作。”
宁陌笙笑意更深。
她知道，她只是在赌，她也同样知道，萧承景会理解她的想法。
萧承景看了宁陌笙一眼，这才道：“只是……”
宁陌笙乖乖站住。
“日后，左丞相夫人应当不会再找你了，如果她再次找到你，你应当知道你的答案。”萧承景的语气很平静，却又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
宁陌笙轻叹了口气，道：“四皇子殿下多虑了，楼夫人在一楼看到了殿下，想必也不会再找我了。”
不仅是楼夫人不会再找我了，怕是这京城所有打算物色儿媳妇的，都不会再找宁府的嫡女了……
这可是被四皇子殿下盖了章的人啊。
宁陌笙心底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四皇子殿下，对自己分明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却又死命拦着自己的桃花，这下可好，将来怕是要孤老终生了。
宁陌笙虽然这般想着，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采薇胭脂铺的生意蒸蒸日上，若是真的要花心思去谈恋爱招桃花，反而才是一种资源浪费。
她这样想着，便又笑靥如花地朝着采薇胭脂铺去了。
萧承景站在原地，倒是没动。
他静静看着宁陌笙的背影，唇角忍不住带了三分笑意。
她是不同的，和所有女孩子家不同，仿佛眼里只有那无尽的银票。
可是宁陌笙又是有原则的，她从未真的考虑过将那些军火卖给南都或者北寒，无论武林大会上，他们的侠士出了多高的价码。
这样的宁陌笙……楼瀚文怎么可能理解得了？
明焕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殿下，您这样护着宁小姐，太子殿下怕是会看出端倪了。”
“太子早就看出了。”萧承景淡淡笑了一声：“无妨，她能处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