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晴蹙蹙眉，见宁陌晴趾高气昂的模样，便明白了个大概。
她蹙眉走过去，伸手先将宁管事扶起来了：“这是怎么了？”
宁管事叹了口气：“大小姐，二小姐现在要出门了，实在是太急了些，阮姨娘偏偏又不在，奴才这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拿出合手的嫁妆啊。”
宁陌笙拿起旁边的宣纸看了一眼，淡淡道：“这些是你列的嫁妆单子？”
宁陌晴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她何尝不明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日后这宁府是好是孬，其实和她也没什么关联了。
既然如此，那自然要最后敲上一笔才行！
宁陌晴看了宁陌笙一会儿，咬牙道：“姐姐，我也不是一定要什么，但是您听听宁管事说的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就带着这么点东西走啊？”
“大小姐，”宁管事显然也不想和宁陌晴多说，只看向宁陌笙道：“这是之前阮姨娘的嫁妆单子，老奴将一半的去了，毕竟这也是阮姨娘的东西，总不能声都没听到，东西就没了，剩下的一半给了二小姐，可是二小姐还是不满意……”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宁陌晴咬紧牙关撒泼：“宁管事，你若是瞧不起我，你直言无妨，我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庶女，现在又是沦落至此，生母现在还在衙门呢，我呢，嫁出去也不过是做个妾室，所以您才给我这么少东西，您这是做什么，打发叫花子呢？”
“二小姐啊……”宁管事一时语塞。
宁陌笙淡淡看了宁陌晴一眼，这才道：“你去找过夫人了？”
宁陌晴立刻摇头如拨浪鼓。
她哪里敢去找柳平茵啊。
按理说这件事，阮流芳不在的确是应该找柳平茵做主的，可是宁陌晴是真的不敢了。
若是真的找到了柳平茵，柳平茵再出了点闪失，自己别提是去做妾室了，怕是要被打死在这宁府了。
宁陌笙这才觉得心底稍安，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她淡漠地看了宁陌晴一眼，这才道：“你随我来。”
宁陌晴战战兢兢地跟上了。
她记得之前自己入宫前宁陌笙对自己还是挺大方的，虽然现在想想那和施舍无异，可是即使是施舍，现在的宁陌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拿到手的东西才是真的，不然有什么用？
宁陌笙径自入了东厢房，宁陌晴还想跟着，被宁陌笙一个眼神就定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害怕宁陌笙，或许是因为最近宁陌笙的手段太慑人，让宁陌晴打心底恐惧。
宁陌笙进去，就见柳平茵正呆呆地坐在榻上垂泪。
她似乎也没想过宁陌笙会这么早回来，连忙将眼泪擦了，勉强笑了笑：“笙儿回来了。”
“娘。”宁陌笙干巴巴地叫了一声，手中的圣旨随便放在了旁边，这才坐了下来，温声问道：“娘今儿身子怎么样了？”
柳平茵其实并不好，脸色苍白地要命，那些定好的药粥进了嘴巴却进不了胃，最后差点都给呕出来。
柳平茵现在是真的没食欲，不管那些东西是多么精心做的，不管那些一样样的膳食多么珍贵多么精致，她都一口都不想吃。
只要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的脸。
可是看到宁陌笙进来，柳平茵还是尽量压抑下所有的情绪。
她知道宁陌笙不容易。
这些天，宁陌笙有多么不容易她都知道，她为了自己，将阮流芳逼到了那般境地，更是直接将宁陌晴扫地出门了。
柳平茵伸手握住了宁陌笙的手，强笑道：“今儿，娘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好多了，笙儿别担心。”
宁陌笙这才强笑了笑，道：“那就好，娘，阮姨娘那边，过些日子就会有结果了，娘莫要挂心，笙儿都料理着呢。”
柳平茵笑了笑，拍了拍宁陌笙的手背，颔首应下：“那是自然，笙儿做的事情，娘怎么会不放心？”
宁陌笙迟疑了一下，问道：“娘，明儿，宁陌晴就要嫁到陈府了，她现在正在挂心嫁妆的事情呢，娘这边有什么想法吗？”
柳平茵微微一怔，轻叹了口气：“这么早吗？”
不过是才过了及笄啊……
宁陌笙微微笑了笑：“按照元丰的律法，的确是可以嫁人了。”
“可是老爷人还没回来……”
宁陌笙不喜柳平茵这样瞻前顾后的性子，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无妨，此事毕竟是有太子妃娘娘做主，更何况娘亲本身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这件事还是做的了主的。”
柳平茵其实也隐约感觉到了，宁路远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太久，一点升迁的动静都没有，倒是宁陌笙自从入了仕途简直是平步青云。
而今这宁府说是宁路远的，怕是都有很多人不信。
来这里找人的，大多也都是找宁陌笙的了。
柳平茵想了想，这才道：“既然如此，总归还是别太寒酸了，”她轻叹了口气，道：“就将那一对翡翠镯子给了吧？”
宁陌笙心底微微一顿，蹙眉道：“那是娘亲的嫁妆里头的。”
“娘只是听说……那陈氏公子也不是个脾性好的，宁陌晴嫁过去，难免要受委屈，既然笙儿都决定了，娘也不说什么，只是这从宁府出去的嫁妆，总还是不要太单薄为好……”柳平茵用的是商量的语气：“笙儿觉得呢？”
“我觉得不妥当。”宁陌笙的脸色微微沉下去。
柳平茵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神色也愈发凄苦几分。
可是宁陌笙没看到，犹自说道：“娘亲大抵是忘记了，当年他们是如何对待你我的。”
被塞在后院的日子，被囫囵绑了直接丢到山上的她，还有命悬一线的柳平茵。
怎么日子稍微好一点了，就什么都能忘了呢？
宁陌笙根本无法理解。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娘亲，宁陌晴嫁给陈氏公子，已经是不错了，日后是好是坏，也是看她自己的造化，娘莫要心软……”
“那你还来问娘做什么呢？”柳平茵的声音很虚弱。
宁陌笙微微蹙眉看过去，就见柳平茵呕出一口血来，头已经是偏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