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走过去，就见楼瀚文面前摆着一壶茶，却是基本没动，那茶碗里面的茶汤已经冷透了。
楼瀚文见宁陌笙过来，便惶急地笑了笑起身，道：“宁……宁大人。”
他本就没什么品级，这还在等着会考呢，没成想宁陌笙先人一步，就这样被御赐了正三品兵部右侍郎。
楼瀚文现在看着宁陌笙，都觉得有点讪讪的，只低声道：“宁大人，好久不见。”
宁陌笙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笑了笑道：“楼公子不必客气，我也只是见楼公子一直在这边徘徊，不知楼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楼瀚文神色复杂地看了宁陌笙良久，这才轻声道：“只是没想过，楼姑娘竟是如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宁陌笙垂眸笑了。
楼瀚文想起之前自己曾经和宁陌笙说过的话，不觉就有点赧然，迟疑了一下，那手竟是有点拿不稳茶盏。
宁陌笙轻叹了口气，道：“楼公子是个好人，日后……也定然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好姑娘。”
古往今来，好人卡……总归都是一样的。
楼瀚文的脸色变得很是微妙，他看向宁陌笙，良久方才低声道：“宁姑娘可是有意中人了？”
他不肯叫宁陌笙宁大人，宁陌笙倒是没介怀，只是浅浅笑了：“说不清，只是我本以为，经过了前番那一遭，楼公子应当是不会再找我了。”
说起这件事，楼瀚文也觉得有点尴尬。
他一回家，就知道自己被诓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皇上要将公主赐婚的事情，可是他当时那么惶惶然地离开，宁陌笙大抵也就看清了他的心思。
楼瀚文咬咬牙，这才道：“宁姑娘，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和宁姑娘谈谈，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宁陌笙点点头应下：“楼公子请说。”
“其实那日，我的确是做错了，我不该慢待佳人自己就回了楼府。其实我也很犹豫，觉得那件事过了，还是不该来找宁姑娘了，可是现在我觉得，宁姑娘和本公子，或许是很相似的，我们都很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楼瀚文紧紧盯着宁陌笙，道：“宁姑娘，话已至此，我也不想隐瞒宁姑娘什么，将来我定然也是要入仕的，有父亲在朝堂，我的品阶也不会太低，我们或许是一文一武天作之合，宁姑娘觉得呢？”
宁陌笙看着楼瀚文，忍不住微微笑了。
多么现实啊……
宁陌笙甚至有种感觉，这就像是在相亲一样，毫不犹豫地先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楼公子为什么会觉得，我与楼公子很像？”宁陌笙笑问道。
楼瀚文语塞：“这……”
“其实本官与楼公子一点都不像，景王殿下曾经说过，我眼中只有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楼公子还觉得我与公子像吗？”宁陌笙含笑问。
“这……景王殿下怕只是在打趣。”楼瀚文的脸色无比尴尬。
宁陌笙笑了：“只可惜，景王殿下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眼中的确是只有银子，也正是因此，在楼公子试图将我的采薇胭脂铺占为己有时，我才会觉得荒诞，楼公子，我与公子或许在追逐名利之时颇为相似，可是唯有一件事，本官始终很是笃定。”
楼瀚文看向宁陌笙，就见宁陌笙微微垂眸，淡淡笑了：“我将名利看得再重要，也永远不想用感情来换。”
楼瀚文的脸色微微变了。
“楼公子，失陪了。”宁陌笙正欲起身，就听楼瀚文开口道：“所以宁姑娘喜欢景王殿下，是吗？”
宁陌笙蹙眉。
她不喜欢楼瀚文这样死缠烂打的性子。
楼瀚文却颇为不依不饶：“我听说了，宁姑娘，你的很多军火都和北寒国的极为相似，此次北寒国使臣来朝，是太子殿下负责安置的，宁姑娘与景王殿下交好，倘若太子殿下转达了北寒国使臣的话，让皇上心生嫌隙，宁姑娘，你现在的一切可能就要付诸东流了。”
宁陌笙看向楼瀚文，这才微微弯唇笑了。
她的眼底已经没有丝毫温度，只是淡漠道：“原来楼公子不是自己来的，是带着太子殿下的旨意来的。”
“宁姑娘这叫什么话……”楼瀚文蹙起眉头：”本公子也是为了宁姑娘好，这才对宁姑娘说了这些，平白无故，我自然也不会出此言……”
宁陌笙淡漠地笑道：“那多谢楼公子，楼公子可还有事？”
楼瀚文看着宁陌笙的态度，就觉得憋屈，他堂堂一品丞相嫡子，凭什么要看宁陌笙的脸色啊！
楼瀚文咬咬牙，刚想开口驳斥两句，看着宁陌笙身后的人，话音就慢慢弱了下去：“见……见过景王殿下。”
萧承景面色很冷，看了楼瀚文一眼，这才不冷不热地一颔首，径自转向了宁陌笙：“怎么还在此处？”
“刚好来胭脂铺看看。”宁陌笙平静笑道。
萧承景的语气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只笑笑道：“军工厂那边都在等着宁大人，现在可有空过去？”
楼瀚文看他们两人聊天的语气，就觉得心底一波波地难受，这两人……未免太熟稔了些。
那些自然而然的小动作，那些谈笑风生之间的默契，都让楼瀚文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都是多余的。
楼瀚文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开口。
“好。”宁陌笙也笑了笑，就听楼瀚文开口了：“景王殿下。”
萧承景蹙蹙眉，转头看向楼瀚文。
楼瀚文嘴唇翕合，鼓起勇气道：“市井之间，而今皆是盛传，景王殿下您假公济私，明面上是为了元丰才建那军工库，实则是为博宁姑娘一笑，”楼瀚文顿了顿，这才低声道：“景王殿下与宁姑娘太过亲近……委实该小心避嫌才是。”
萧承景耐着性子听完了楼瀚文的话，面上便带了三分漠然七分肃冷，他还没开口，就见闻讯而来的楼丞相匆匆而至，头上都冒了汗——
“景王殿下，犬子无知，还望景王殿下莫怪。”
楼瀚文还要说话，楼大人哪里肯让，径自呵斥一声，这才神色惴惴地看向萧承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