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在十二月，到最后两周的时候方左左请假回了家。
许久未见，她的肚子又大了许多。林母小心翼翼地摸了又摸，感觉到胎动，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妈，别摸了，等孩子出生你再摸也不迟。”林西扶着方左左要进屋。
大冷天的，他们已经在外面站了好长时间了，林母还不让他们进去，就忙着摸她的肚子傻乐。
“你看我，脑袋都糊涂了。”林母忙扶着方左左的另一边进屋。
在距离预产期只有三天的时候，方左左住进了医院待产。
一切安排妥当后，林西去了商场买了好多小孩子的东西，有婴儿车、婴儿床，也有可以哄孩子的小玩具。
他把所有东西装到车里。因为和父母的关系缓和了，林父重新把车交给他，说往后就指望他们小两口了。
刚系好安全带，手机就响了。
是母亲的电话。
“儿啊，左左要生了，已经进手术室了。”林母既紧张又期待，手都快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等了二十多年，终于要迎来孙子孙女了。
“我现在就赶回去！”
挂了电话，林西发动汽车，朝着医院驶去……
“您好，请问是林西的家属吗？”
方左左还没生完孩子，林母正在外面急得转圈，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我是他妈妈。怎么了？”
“是这样的。您儿子驾车通过大桥时，不幸出了车祸。人已经掉入河里了，我们目前只在车后座发现了他的上衣和手机。”
车子撞破了桥上的栏杆，半截车身探了出去，摇摇欲坠。据监控显示，他为了躲避旁边的大货车向左行驶，不料对面疾驰而来一辆轿车，他想再躲开，却是直接冲破了栏杆，自己也从车里飞了出去，挡风玻璃碎了大片。
“那你们找到我儿子了吗？”林母手扶着墙，尽力维持身体平衡。
“目前还没有。我们会继续扩大搜索范围，请少安毋躁。”
林母没了声音。
手机从她手里慢慢滑落，她也慢慢坐了下去，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方左左进手术室很久了，一直没动静。
林父没在身边，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恭喜，是个女孩儿。”
林母慢慢转过身去，那瞬间苍老的容颜把护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找错人了。
“您还好吧？”护士扶着她坐下，跑到服务台拿了包纸巾给她擦泪。
过了好一会儿，方左左被推出来了，林母还在流泪。
“妈，您怎么哭了啊？”她想要站起来，被护士制止。
“缓一会儿再站。”
虽然是顺产，但她身子偏弱，刚刚用了那么多力气，这会儿要是强撑着站起来，只怕会直接昏倒。
林母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在脸上擦了几把，换上笑容。
“我是高兴的，高兴的哭了。”
事情还没有定论，只是怀疑，或许，林西还活着。
林母不想让她情绪受到影响，同时也坚信林西还活着，所以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免得她猜疑。
“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对了，妈，林西怎么还没来啊？”进手术室前林母就给林西打电话了，按说去买东西也该回来了，可怎么连人影都没有？
林母愣住，最后被护士晃回神了。
方左左已经不见了。
护士说，她担心，想走过来的，起猛了，直接昏了，不过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已经送回病房了。
方左左一直盯着女儿看，越看越喜欢，虽然现在不太好看，但“女大十八变”嘛，肯定会“越变越好看”的。
林母又打了林西电话，依然是警察接的。
“请问，我儿子林西，找到了吗？”
“很抱歉，还没有。”
“那，他有希望活着吗？”
“这个不好说。”警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人声嘈杂，好像是找到了什么。
“打捞到一具男尸，您方便来辨认一下吗？”
林母只感觉脑袋里“轰”的一声。
找到了一具男尸？要她辨认？
他们拿身份证上的照片进行了对比，看着很像，只是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我不去，那不是我儿子，我不去，不去……”林母狠狠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扔到地上，踢得远远的。
对面走来一个医生，正好拦住手机。
他弯腰拾起，走向贴墙蹲下的林母。
“您怎么了？”
“我儿子还活着，那个不是我儿子，绝对不是！”
大梨被林母扯住白大褂，她的力气很大，有种要把衣服撕碎的架势。
“阿姨，您先起来，地上凉。”
林母表情已经呆滞了，只是口中不停地否认林西出事的消息。
了解情况以后，大梨才知道林西的事。
原来朋友圈说的，就是林西啊。
“阿姨，您先别难过，可能那个并不是林西啊。您要先振作，不然，等他回来，看到您这样，他会自责的。”
“好，我不哭了。你帮我看看，我眼睛肿不肿？等下要去见儿媳，别被她看出来了。”
“儿媳？方左左吗？”
林母点头。
“她今天生孩子，刚回了病房。”被安慰后，林母精神好了许多。
大梨要林母先平复下心情，自己则去了病房查看方左左的情况。
“大梨哥？你怎么来了？”方左左已经坐起来了，面上是满满的幸福。
“身体感觉怎么样？”大梨走近婴儿床，越看越觉得可爱。
“还好，只是没多大力气。对了，你看到林西了吗？天都要黑了，我还没见到他。”
她心里不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林西一直不出现，让她的担心更明显。
“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为什么？”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临时有任务，他出差了。”
“出差了？那也不至于着急到连电话都没有吧。”她小声嘟囔着，想要翻出电话给他打。
大梨先一步把手机拿了过来。
“我刚才打过了，不是他接的，他忘了带手机了。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可不能被她知道林西出事，她刚生完孩子，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她点点头，随即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女儿身上。
“你看这孩子，像我多一点，还是林西多一点啊？”
小宝宝打了个哈欠，伸了伸小手。她睡得很安稳，不时还会笑一笑，可能是梦到了还在妈妈肚子里吧。
“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一点就看出来了。”
“我觉得呀，她的嘴巴像我，鼻子像我，眉毛像林西，耳朵和眼睛也像林西。以后肯定会长得很漂亮的。”
大梨附和着。
也不知道能瞒住多久。
林西，可能真的像警方说的那样了吧。那具男尸，很有可能，就是林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