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林西则盯着输液器发呆。
如果再迟一点，说不定孩子就保不住了。
抬手，轻轻拭去她额角的汗。
“以后再不能让你太累了。”
这次是因为她劳累过度，每天五点半起、十一点才能睡觉，折腾了这么久，身体熬不住。
他不想再看到她这么拼命了，明明导师都放宽了条件，但她还是不肯松懈。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林西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的输液袋也早就被摘走了。
摸摸肚子，还是鼓鼓的，她才松了口气。
“真棒，你坚持住了。”她小声说着，像是在鼓励肚子里的小宝宝。
和导师请好假，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回去。
林西感觉到动静，立刻睁眼。
“别动，我来。”他制止了要下床的方左左，推来一个轮椅，将她抱上去。
“你现在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但你只有一个，我不想……”
“不行，我就要这个孩子，不要其他的。”方左左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好，就要这个。”
因为不想她步行，林西打了车，下车以后是直接抱回去的。
她搂住他的脖颈，问他为什么这么积极了。
“你喜欢的话，我会一直这么做。”
从这以后，方左左再也不敢熬夜了，哪怕有再多没完成的任务也强迫自己留到第二天早上再做。
同一时间，艾宇在外应酬，一不小心喝多了，脚步虚浮，去个洗手间都差点磕在台阶上。
“你慢点啊。”路璐及时出现，扶住了即将摔倒的艾宇。
他晃了晃脑袋，指着路璐，十秒后，才冒出句“谢谢”。
虽然担心会被人指责，但为了艾宇的安全，她必须跟进去。
刚踏进去，艾宇就开始呕吐，正好吐在门口。外面的人看见了不想进来，里面的一个个也是难以言说的脸色，嫌弃之意特别明显。
“对不起，他喝多了，我马上就打扫。”路璐扶着艾宇到洗手池边靠着，自己则找来卫生工具，开始收拾那一地的狼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还拿出手机拍照。
“这不是路家大小姐吗？怎么，沦落到扫厕所了？”有人认出她，还幸灾乐祸。那副嘴脸，她这辈子也不会忘。
“你们拍照可以，要付费。一张照片一百，一个十五秒的视频六百，请录制的各位自觉点，或者，拿给我删除。”
路璐叉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沾了呕吐物的拖把。头发沾在她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漂亮造型，甚至有些滑稽。不过，气势摆在那里，他们也不多言。
人群散了，当然，没有人自动交手机给她，只是默默删了照片和视频。
嘲笑她的男人也不见了。
“来，是兄弟就再喝一杯！”
艾宇滑坐到地上，嘴角上扬得厉害，手也举得高高的，作拿杯状。
“还想着喝呢，都醉成这样了。”路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继续收拾卫生，好早点给别人腾出地方来。
“呕。”
她刚打扫得差不多，准备扶艾宇的时候，他又是一次间歇性呕吐，味道比刚才还大。
卫生间瞬间跑没了人，只剩他们两个。
路璐低头看了眼被吐到的鞋子裤子，心里有苦说不出。
她再怎么说也是家里人人宠人人爱的独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自从跟了艾宇，她体会过“上天”的感觉，也尝过“跌落谷底”的滋味。
这些，其实算不了什么。
“这么大的人了，喝酒都没数的吗？”
艾宇吐得差不多了，睁眼打量下周围，起身，直接脱裤子往前走去。
“哎，你干什么？”路璐扔下拖把冲过来，拦住他的去路。
“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
等他们折腾完，客户早就走了。
她不明白，本来不必喝酒的，为什么艾宇要喝？还这么多？他的酒量又不高，家里人都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我问你，为什么喝这么多？是什么客户啊？”
“我高兴，嘿嘿，我乐意。”艾宇傻笑着，两排白牙露出来。
路璐无奈地看了他两眼，将他扶到车里，自己则去了驾驶座。
“师傅，你知道我家在哪儿不？”艾宇突然坐起来，扒着车座，呼出的热气喷到她耳朵上。
路璐的脸“唰”的红了，耳朵也泛起红色。
她朝前面坐了坐，离他远了点。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
“那，麻烦师傅到站叫我一声啊，我怕坐过站了，谢谢你。”说完，他一头倒回到后座上，紧接着传来鼾声。
这是第一次听他打呼，还挺好听的。
路璐拿手机录了他的鼾声，一直到家才结束。
他们没和长辈住一起，因为艾母对动物毛发过敏，艾宇又非要养艾逸，没办法，他们只好搬出来住。
他们出去了太久，把艾逸丢在家里，忘了带它出门，也忘了喂食，以至于门一开，艾逸就跑了出去。
路璐刚放下艾宇，又跑到楼下去找艾逸，找了半天才在草丛里找到正在方便的艾逸。
“瞧你着急的，又不是不带你下来。”她嘴上说着，手上做着。
“幸亏我带了备用的，不然啊，还要再跑一趟。”她先给艾逸套了牵引绳，然后收拾了艾逸的“成果”。
他们回去的时候，艾宇已经睡着了。
艾逸跳上去，要踩醒他，被路璐制止。
“别闹了，明天再陪你玩。睡觉吧。”她把艾逸放到它的专属小屋，轻轻抚摸着，要它休息。
艾逸在家等了一天也累了，没过一会儿，也睡着了。
回头看看半个身子在沙发上、另外半个掉在地上的艾宇，她不住地摇头。
“你忘了明天还有董事会要开吗？喝这么多，也不怕有人对你做坏事？”路璐替他解开衣服扣子，想让他喘气舒服点。
艾宇突然睁眼，侧头看着她。
“老婆，我渴了。”
她的手一停。
“你说什么？”
“老婆，我渴了。”他眨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叫我‘老婆’？你承认了？”
路璐开心地倒了杯水给他，在他喝完的时候使劲晃他。
她害怕自己听错了，悄悄拿了手机准备录音。
“能不能再说一遍？”
“老，婆。”
月光透过窗纱照在他的侧脸，一种朦胧的美感，看得她心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