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丫头,被他带沟里了吧!
认真打量她:鹅蛋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眉清目秀予人有种记不住的感觉,唯独笑开时,那双亮睛弯弯,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悬挂于深夜色空的弯月牙,人很精神,说那番话时特别真挚。
能被圈外人理解,尤为让石煜心暖,是老师啊,看来孩子以后的教育不用愁了,想到这个,他心中还惊了下,又抿嘴笑了。
没多久兜里的手机像印证他说法似的开始振动,挂了电话,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得走了,部队有事。”
姑娘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没关系,你忙你的去。”
他迟疑了会儿,道:“要不,我送你回家?”
刚才的聊天,姑娘还矜持着,这会子原形毕露,赶忙摆手:“啊?不用不用,别耽误了你的时间,我下一场相亲还在这里。”说完还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他一听,心下有些别扭,拿起她的手机递向她:“解锁。”
可能是气场比较强,那个傻丫头乖乖地解了锁,他用她手机加上了自己的微信。
“听话,回家去,别相了!”
――
气温不断升高,早将空气中的水分蒸发地一干二净,一身的衣物已被汗水打湿了一遍又一遍,石煜也渐渐地分不清现实和回忆了,总觉得还在他们领证的那天,因为那天也是这般的热……
石煜眼看人群中的自己和傻丫头挨着坐在长椅上排队,一路下来傻丫头都是非常紧张的样子,话都变得出奇少,而他更是严肃的连个表情都没有,甚至连拍照都不曾笑一下,
看着那时的自己,石煜只剩下尴尬和羞愧,就那么直愣愣地坐着,傻丫头不开口自己不开口,傻丫头买水自己享受成果,这般愣头青,石煜突然想:时筠当初嫁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勇气。
募地,石煜看到自己接了个电话就快步往外面走去,招呼都没和傻丫头打下,是部队的电话吧,只见他低头给她发了个微信就往停车方向跑。
看到这一幕,石煜佩服死自己了,结婚证还在傻丫头手里呢,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还随意地发个消息让人家先回,后续和双方父母吃饭,都让人家自己安排,不用过问他……
这都能讨到老婆,顿时有些为时筠不值得。
就当打着火准备发动车子时,听到了“等下”的声音,倒车镜里看了一眼,是傻丫头,
就见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额头上一脑门儿的汗,
“这个给你”,摊开手心,是一瓶藿香正气水,看他手把着方向盘,她将药水放进他的上衣口袋,接下来在他诧异的眼神里,她伸出右手五指握拳,臂肘弯曲比出个加油,突然弹出食指和中指形成一个“耶”的手势。
――
石煜嘴角的笑容愈深,却发觉自己还在这四十节的石梯之上,不知怎的,特别特别想他的傻丫头,他想打电话听听他家丫头的声音,他想抱抱他的丫头,其实他更想的是说:丫头,我……对不住你!
这下边,石滨看得心惊胆战,儿子似乎用着拐杖不太方便,顺手将拐杖扔到一旁,身体趴在石阶之上,靠着手肘和腿部膝盖骨的力量往上爬,
不仅是石滨,小蔡都看傻眼了,不太懂为什么石副旅长这么拼?
石滨实在是担心的不行,终于忍不住冲儿子喊:“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快别爬了!”看着石副旅长仍没有停下的动作,小蔡举起手机向着石煜吼道:“石副旅长,您快停下吧,来电话了,部队有情况!”
其实石煜不是假装听不见,而是从刚才想起时筠开始,就陷入了种执念:他不认为她会抛下自己一个人!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甚至把石梯当做一种媒介、一种桥梁,忘了时筠已经去了的事实,固执地想当然:爬上去就能见到她!
磕完最后一个头,石煜像突然被人卸走了浑身的气力,双膝跪地,身体前倾俯卧着,手臂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保持了一会儿这个姿势,石煜抬起了头,而周围没有他的傻丫头!
石煜像是根本感受不到身上任何伤痛,亦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腹部刀口正被汗水沁的生疼,他缓缓地趴到地上,减轻了小臂支撑身体的重量,歇了会儿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躺在被太阳烤得滚烫的土地上,从兜里掏出手机,按出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想过她会挂断电话,也想过她会接起电话骂道:“神经病啊,咱们俩现在没关系了,你别再给我打电话!”毕竟是他总留她一人,毕竟是他总把她放在最后考虑,时筠却总是先为石煜着想,
怎么没猜测过,电话那端的声音是个男性,也想好如何去回应,可石煜唯独不愿承认却明明发生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当之前领他们去吃饭的僧人带着另外两个徒弟出现在他身旁时,就是这般场景:石煜一手握着手机,另只手撑在眼睛上,嚎啕大哭,像个迷路好不容易找到家却发现家早已搬空的孩子。
僧人让身后其中一个徒弟背着石煜,让另个赶忙跑进寺院里找医术精湛的老僧侣。
背人的徒弟听了一路上地喃喃自语,
百层石阶之上设有个索道,将石煜送下去之后,刚好就是他之前进入的偏殿,徒弟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终于听清了他的话:“丫头……让你委屈坏了吧,丫头……我这么混账,丫头,对不起……你且放心。”
缓了会儿,那僧人长出了声叹息,起身倒茶端给石煜:“喝口吧施主,这茶有去暑消渴之效。”
石煜抹一把脸,接过茶道了句谢,急急地喝下去润了润嗓子:“请问您,住持呢?”
僧人俯身一礼,回道:“麻烦施主稍等!”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推个老僧人出来。
石煜强撑身子坐了起来,惊讶地发现住持是之前让小蔡帮助过的老僧人,
僧人解释道:“施主,之前有些失礼了,望您见谅,正谓‘离不净缘’,住持潜心于佛陀解说六根所触六尘,即为六个魔钩。”
石煜没有深究,反而像抓住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询问:“住持,您可否告知我,之前在这个偏殿里,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顿了下,自嘲着摇摇头:“算了住持,阴差阳错之下我爬过石梯,突然间地明白,后悔?只怪自己活该,现在想麻烦您替我敬三炷香,惟愿她永远福顺安乐!”
住持叹了口气:“《无量寿经》曾言悔之于后,将何及乎?众生未能尽其所愿,不甘、不明,总惜求从新往过……像施主这般通透的不多见了。”
“不过”,住持抬眼看了下石煜,“你能有如此大的赤诚和心意,贫僧便答应你的请求,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你过了石阶,自然要提点一二……”
红尘未定命数绵长
百千缘乱痴男怨女
石煜听得心惊,他似乎抓住了什么飘忽的头绪,又不太敢去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