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去了,参谋长除了打电话告诉小蔡好好服从石煜的命令之外竟然什么都没说,刚刚电话铃响时,小蔡在刷牙,吓得差点将手机当牙刷塞进嘴里,
下午的时候,小蔡便接到了石煜的电话,让他今天准备准备退房,明天早点来,带石煜和石滨走一趟临市。
第二天清晨,小蔡早早的在楼下等着,直到石煜和石滨出了楼梯口,才提步跑上前去敬礼:“石副旅长早,叔叔您好,您叫我小蔡就行,我帮您把包放到后备箱里去。”
放完包回身,石滨已经坐到了后座上,石煜也抓着车身内的把手将上身送了进去,两只手正抬着右腿往里面放,
看他上车的动作灵活了许多,小蔡很是惊讶:“石副旅长,您在家里也坚持复腱训练了吧,恢复的真是越来越好!”
石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倒是石滨,因为前几天和儿子吵了一架,过后的几天俩人基本上零交流,自己也一直忘了过问儿子这次受伤的状况,
石滨咳了声想引起前座人的注意,“你身体具体恢复成什么样儿了?”
石煜换上一副轻松语气:“差不多了,就是两条小腿中都有钢板,腹部基本都拆线了,您老就放心吧,还能再为祖国贡献五十年!”
石滨一听他的语气就明白了,这算是捡回半条命来,罢了,既然他想让自己安心就如他所愿吧,
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父亲的表情,知道稳住了,石煜靠向椅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他们这次要去的是临市特别有名的一间寺院,相传有几百年的历史,特别有关“缘”方面的,求祈夫妻缘、母子缘等都特别灵验,
石滨很早之前就想去,一直没什么机会,据说寺院的后山有一段很长的石梯,若是有缘人能够从底部十阶一叩首,便由住持亲自解疑答惑。
……
五小时之后,车子下了高速,进入县区,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是星期六,欢迎各位收听《天气简报》,近日各区县将呈现高温预警,最低温度首次突破28摄氏度,最高温度能达到42摄氏度,南风3到4级,未来三天晴空万里没有降雨,东南风3到4级,请大家减少在正午阳光强度极高时出行,避免晒伤……”石煜突然想起父亲好像将藿香正气水装进了包里。
到了寺院已接近中午十二点半,寺院里的人也少了很多,大部分人还是不大愿意吃院里提供的素食餐,
石滨先去捐了香火钱,然后在大殿中央叩头上香,石煜在门外的指示牌上研究了半天,小蔡也不信这些,便跟在其身后。
寻了处偏僻的石板小道儿,石煜将拐杖夹在腋下,摸出烟盒,叼下根烟,找了半天兜里,愣是没有翻到打火机,
小蔡赶紧将火机点着火,递到他嘴边,石煜猛吸了口,似是获得些力气,
突然,树丛中冒出位老僧人,石煜这才意识到里面可能有处偏殿,便斜跨两脚,挡路相问:“师傅,打扰了,麻烦请问您下,住持可在寺中?”
老僧人以棍探路,棍头打碰到石煜鞋子,顿步一停,前倾一礼,比划出手势来沟通,他一怔,明白过来,老僧人是位残障人士,
他赶忙让小蔡搀扶老僧人,送去父亲上香的大殿,自己则等下再回,离开之前,老僧人回身对着石煜的方向报以微笑,
目测小蔡他们走远了,石煜拄好拐杖往林深偏殿处行进。
――
石滨看见儿子回来了,表示要留在寺院里吃素食餐,石煜还没缓过神,刚才见到了超出他理解范围的种种,心头酸酸胀胀的,难受坏了,
石滨瞧着儿子不在状态的模样,以为又是队里来了电话,操心道:“咱们在这儿吃完就走。”
这才反应过来,石煜完全没有意见,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出任务时什么没吃过,素食餐算是很好的了,况且他目前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儿。
一僧人带领三人去到用餐地,等餐的时候,石滨向那僧人询问:“住持在吗?我这小儿有一事想麻烦住持开解。”
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往昔所做诸恶业,皆有无始贪嗔痴,住持只为过石梯的有缘人答疑解惑。”
石滨无法,吃饭时,眼神一直往儿子那里瞥,欲言又止,
吃完饭,石煜支开小蔡去找找车后备箱的包里有没有藿香正气水,听到这里,石滨了然儿子的想法,刚松了口气,心中又升起隐隐担忧,
石滨身为父亲,这么多年都不太懂如何去表达,加之妻子去世的早,虽有石煜小姨家的照料,但说到底石煜身边还是缺少个知冷知热的人,好不容易有个这样的孩子……唉……
怎会不明白父亲眼神中的深意,但心中有口气不上不下,堵得慌,提了下嘴角弧度,似是安慰父亲又像提醒自己:“爸,您知道,我这人认死理儿,想要个答案!”
父子俩都不再言语,沉默了会儿,小蔡将藿香正气水拿来,喝下两管药,石煜皱起眉头,那股味道直冲太阳穴,胃里像有搅拌机似的翻江倒海……
是幻觉吧,穿深蓝色碎花衣裙的姑娘笑着将藿香正气水塞进他的手里,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抹了把脸站起身,拄着拐向后院行去,
一百道石梯,十阶一叩首,要磕十个头,再加上即将接近正午太阳直射,石滨很不放心地补充句:“身体最要紧。”
石煜应了声,拄着拐杖一节一节抬腿往上走,到了第十节的长台阶,扔掉左手拐杖,拽着右手拐杖一点点降低身子,跪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个头,滚烫的石板烙着额头的皮肤,阶上的碎石粒儿咯得膝盖缝生疼。
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姑娘……
那一日,好不容易轮休回家,几天下来实在是被父亲唠叨的烦了,于是答应了小姨给安排的相亲,
他向来不喜迟到,那日到地点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刚一坐下,就被斜前桌的闪光灯晃了眼,往处瞧去,只见那姑娘右胳膊肘关节成九十度角垫在左胳膊上,像小学生乖乖端坐的姿势,余光看见他发现是她,心虚的收回视线假装认真在数面前盘子里的瓜子,
这时一个男人从洗手间方向走来,坐到了姑娘的对面,石煜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完全,可不是故意的,没办法实在是男人的声音又大又冲。
“时小姐,接着我们之前的话题吧。”
原来她这个偷拍别人都不知道要关闪光灯的丫头和自己姓氏同音,
“不好意思,您刚才说到哪儿了?”
明显那男人不耐烦地又重复一遍:“我刚才问你,克不克?”
时筠一脸懵逼:“嗑呀,我自己来就好。”说完自觉地拿了把瓜子嗑起来,
“时小姐,谁问你磕不磕瓜子了,我问得是克不克夫,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本次见面,今天到这里吧!”说完,男人拉开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被她的行为逗笑了,心里默默地说了句:这个姑娘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姑娘可还没走,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同时石煜的手机上也收到一条短信:“您好,您过来了吗?我在6号桌这里。”
石煜眉峰微挑,抬头又瞥了眼那姑娘,笑了,按灭屏幕,起身走到她桌前,曲指敲了敲桌面,
时筠抬头看到是他,尴尬地扶着桌子站起来,手指无意间抓到了散落在桌面的瓜子,
石煜倾身离近她,揶揄道:“我不嗑瓜子。”
时筠的脸“轰”地烧起来。
……
“向你介绍下我的工作性质,简单来说就是聚少离多,顾不上家里。”石煜想先把话说明白,
姑娘摆摆手:“我知道你们军人都很不容易,我是老师,有寒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