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来的时候,她希望他能开口解释,多哄哄她;所有节假日和纪念日,她不去强求他陪伴度过,但仍期许他能记得,偶尔给她个惊喜,回来陪陪她;她更希望遇到什么事时,身边能有个商量的人,就算他偶尔发个信息说他想她,她预备好的满身坚壳也能瞬间脱落……
可是,他,没有!
一次,都,没有!
时筠一遍遍地劝慰自己,这是每个军嫂都会经历的,人家就能坚强过来,你,时筠,凭什么就不行!
或者是,坚持下来,等石煜转业就好了,这些艰难的时光,你以后再回想起来,都是黎明前的黑夜。
再有,时筠,你活该,不听父母言吃亏再眼前,你就受着吧,这是你――命里有时终须有的!
听过大学舍友讲这样一段故事:有个韩国明星得了抑郁症,他想过很多办法,他按时看心理医生、按时吃药,效果都不太显著,在他最后一次去看心理医生时,医生问他,‘这世界上每天不幸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在艰难地活着,凭什么你就不能坚强起来’,明星回家认真想了想,可能就是自己的错吧,真坚强不起来,怎么办呢?于是选择了自杀!
抱歉,我时筠就是没办法坚强起来。
胃癌化疗时,她接到了石煜给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三天后收到了石煜的病危通知单。
……
读完了他的遗书,时筠随手将信撇到病床旁的桌子上,整理了下自己的病号服,扶着墙往治疗室去,
同屋的病友将窗户打开通风,高层的风呼呼地狂吹着,轻意让信纸发出哗啦哗啦声,最终还是单薄不敌重力,飘落到地上,被后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清理走了,
那次的化疗,时筠还是没能挺过来。
回忆到这儿,时筠已将行李都收拾妥当,她打算让父母冷静一下,俗称眼不见心不烦,总归爸妈是爱自己的,气也总会消的。
出了屋,石煜一把抢过时筠手中的行李箱扭身下了楼,时筠很无奈,只得快步跟上,等到了楼下,察觉他发动了车子,在驾驶座上不容反对地朝她道:“上车!”
自己的身家都在他那里,时筠深深的无力感不断翻涌,搅得她整个人情绪莫名低沉,
等时筠下定决心般上了车,在副驾驶位置系好安全带,石煜才又开口:“送你去哪里?”
时筠深呼吸下,耸耸肩:“你还记得刚才送我朋友去的地址吗?我去她家凑活几天。”
马上接近小区门口,时筠赶紧伸手指向小区大门,急切道:“我就在这里下车吧,小区人多不好开,我走了,多谢你!”
石煜随她一起下车,开了后备箱,提出行李箱放她身边,然后一言不发地梗着脖子,垂下眼帘,眸光幽暗地盯着她,
时筠被这般看着,也不好抬头,状似随意地摆弄箱子的拉杆,身上鸡皮疙瘩却一点儿不落地全起了来。
滑着箱子,时筠慢悠悠地走进小区,不着急去沈徽家,转了个弯,行到了小区东面的小广场上,将箱子推到自己侧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时筠就这么悠哉悠哉地看了半天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健身器材那里健谈的大爷们、来回调皮躲猫猫在广场舞队伍中打闹的孩子们……
实在是晒的不行了,才站起身来,拖着行李箱在沈徽家楼下的小花坛绕了三圈,还顺带吹了两朵蒲公英,回身又往小区门口走。
这个时间段,太阳西斜,晒得时筠皮肤发烫,在大门立定,刚想伸手拦车,就瞧见石煜斜靠在车身副驾驶门这边,低头躬着腰,一条腿微蜷,另一条腿抻直,这两条好腿!时筠可一直嫉妒的紧,不似男明星好看的又细又白,却是肌肉厚实又长又直的那种,
这人还不好好抽烟,不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偏要学港台电影里古惑仔蹲在马路牙子上那种,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有节奏地递到嘴边吸一大口,狠狠地吐出来,然后再递到嘴边,用牙咬住烟蒂,
时筠乐了,吸溜吸溜鼻子,第一次冲他真心诚意地笑,
蓦然抬头,石煜眼神直瞄准她,时筠僵了下,可还是冲着石煜傻乐,似是被她感染了,石煜也抿嘴一笑。
西斜的阳光就这么不要钱地洒下来,笼罩在二人身周,本来石煜穿着帅气军装在凹造型,就已经吸引了路人中稍年纪轻的一批拢手低语、顺道暗送秋波,
再加上沈徽家小区挺老的了,店铺前的步行道本就窄,石煜的车竖停在那里,车尾一部分突出来,挡住了一小块自行车道,这下更引起行色匆匆的行人们心中暗骂热浪中对视的二人傻缺,
时筠看到他的那刻就顿悟了,真了解她啊!沈徽也是和家人一起住,自己过去,自然是不太方便,为了不让好友为难、让石煜安心离开,时筠就假装进去,在里面多逗留会儿,然后再从小区出来,找个旅馆凑活凑活。
看他车停的架势,就知道她一会儿会出来,这下时筠的傻笑变成了苦涩的自嘲,石煜神色自然地走到她面前,接过手里的拉杆,头朝车子扬了下:“走吧。”
时筠跟上他,开口解释:“刚才敲门我朋友一直不开,给她去了个电话,才知道她去她大姨家了,没事儿,”
把住石煜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的手臂上,赶紧道:“前面过了那个十字路口就有个驿家旅店,不用麻烦搬箱子了。”
他最终没有强求,将行李箱又推回她身侧,时筠松了口气。
就这么拖着箱子在前面走,时筠能感受到他就那么固执地跟随在后面,
幸亏前面真的有个驿家,不是她现编的,三步并两步提上箱子跑了进去,掏出身份证放在前台,急匆匆地开口:“麻烦您,给我开一个单间。”
前台礼貌地接待回复:“好的,请您稍等!”
看她拿起房卡进了电梯,石煜这才从休息区出来,到前台边:“麻烦您,给我也开一个单间,就挨着刚才那位女士开的房间。”
时筠进屋插上卡,刚将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口,一手捏着瓶身,一手转着瓶盖走到窗边,撩起窗纱向外看去,
石煜刚从旅馆大门出来,因为常年在军队,走起路来一板一眼的,但是胜在外貌帅、气质佳,又着军装,她的眼神一下子就瞄到了他身上,
就连时筠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几天
时筠在旅馆过的相当滋润,睡到自然醒,客房服务提供完美,要说遗憾吗……那应该是少个数钱数到手抽筋。
当然不能和父母联系,只是私下给在法国的表姐发过几次微信。时筠家亲戚关系简单,在不多的几个兄弟姐妹中,时筠和表姐较为亲厚,自小到大最玩的来,理所当然地被臭骂一顿,甚至当即表示要打飞机回来。
不能再增加“敌人”的反对势力!她这边赶紧安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算没能打消老姐要回来的念头,
时筠:“……”得,白浪费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