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对了,徐正杰既然是第三支势力的官员,你若让殿下找他通融,岂不是落了一个把柄在他手里吗?如今朝中斗得满城风雨,但凡徐正杰倒向了厉王那边,对你们殿下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何况,晓昭本就无罪,为何要他徇私?”
司徒瑾颜一番讲解,顿时让白眉恍然大悟,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
“良娣事事考虑周全,是奴婢愚昧了,还险些置殿下于险境之中。”白眉低头说道。
司徒瑾颜未再理她,空气中霎时落入一片沉寂,白眉乖乖地继续恭候身侧,司徒瑾颜也自顾自地想着事情。
约莫再过了半个钟头,临近街道的墙外已经传来了三声锣鸣,而在这时,馥柚阁的大门处也终于迎来了汀兰的身影!
司徒瑾颜见状,当即起了身,与白眉走前。
“怎么样了?找到他了吗?”司徒瑾颜迫不及待地问道。
因为连夜赶路的原因,汀兰的造型已被风吹得钗横鬓乱,还没来得及喘上两口气,便着急地先点头回话:“娘娘你说的没错,我果然在耦禹找到他了!”
司徒瑾颜面上一喜,“人呢!”
“我让耦禹的衙门先把他给拿了,明天应该就可以押送过来,我急着给您通禀,就先快马回来了。”汀兰解释道。
“好!”司徒瑾颜愉悦地笑开,“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娘娘,时候不早了,既然汀兰也回来了,您就早些歇息吧。”白眉在一旁添嘱道。
司徒瑾颜爽快地点了点头,随之也拍了拍汀兰的肩膀,“赶了一天路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嗯。”
全部交代完,三人便各回各屋了,这一夜月明风清,所有人都一觉到天明。
晨起,司徒瑾颜在镜前简单梳妆后,正要带着汀兰前往通天府时,才出馥柚阁却碰见了迎面赶来的秀儿。
来者见了她匆匆行了一礼,忙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相爷让您前往大堂。”
司徒瑾颜微微一滞,暗念这珞洵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她都还未来得及向通天府要人呢。
“知道了,你先过去吧。”皇命不可违,她只好先应承了秀儿。
待秀儿领了是走后,她转身对着汀兰吩咐道:“汀兰,通天府那边你先替我过去吧,若午时我还未到,你就申请开堂。”
“是,娘娘。”汀兰眸色坚定地点了点头,与司徒瑾颜告别后,便起步往另一道走去了。
司徒瑾颜望着她渐离渐远的身影,整了整着装后,也往前堂而去。
一入堂内,只见珞洵已经被司徒政耀等人恭迎在了宾客椅间,堂里众人都齐聚了,连一向不露面的苏三娘也抱着司徒宸坐在了侧座。
“见过父亲,奶奶,太子殿下。”司徒瑾颜一进门便逐一见了礼。
珞洵见了她,当即便起身走了过来,眸子里的冰霜逐渐淡化成了浅浅柔意。
“怎么样,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吗?”他道。
司徒瑾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殿下说笑了,这里是臣妾自小生长的家,自然习惯。”
恐怕最不习惯的,还是刚入宫的那几天,她一晚都没睡好过。
珞洵饶有意味地点了点头,转身却对着司徒政耀说道:“相爷,本王此番主要也是为了接良娣而来,既然良娣都已居宿了相府几日,本王便先带她回宫了。”
听闻珞洵要走,司徒政耀险些笑开嘴来,正要作揖回应,却被一旁的赫敏禄月抢了先。
“老身还有话要说。”说着,赫珉禄月已经拄拐走出,一旁的刘妈妈连忙相扶。
“奶奶,孙女要回宫了。”司徒瑾颜温顺说道,她明显在赫珉禄月的混浊的眼里看到了不舍。
赫珉禄月忽然拉起她的手与珞洵叠在了一起,转眼对着珞洵吩咐道:“洵儿,你是个好孩子,一定要照顾好瑾颜,不要让她受委屈了。”
“安和姑祖母放心,本王一定会照顾好她的。”珞洵语气坚定地回着,说时将司徒瑾颜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
碍于长辈在前,司徒瑾颜不敢贸然将手抽回,只能含蓄默认。
赫珉禄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慢松了手,“去吧。”
“告辞。”珞洵说道,将屋内的人都巡视了一眼,随之在所有人的恭送下,拉着司徒瑾颜出了相府。
登上了马车,司徒瑾颜才不自然地将手从珞洵那里抽了回来,珞洵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一声令下,马车便徐徐驶动了起来。
一路上,司徒瑾颜都是一副心有所思的模样,约莫才走了半炷香左右,帘外忽然传来车夫喊“吁”的声音,马蹄声戛然而止。
惯力将她走失的心绪拉回,正当司徒瑾颜怀疑皇宫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时,一掀开轿帘却见通天府衙赫然立于眼前,她错愕地忙回头望向珞洵。
“不是要救陆晓昭出来吗,快去吧。”珞洵的语气就像个家长在宠溺自己孩子一般温柔,让司徒瑾颜有些受宠若惊。
“你怎么知道的?”司徒瑾颜疑惑地问道,却见珞洵的眼角将帘外马背上的白眉看了一眼,而白眉也一脸唯诺地低下了头,顿时了然于心。
好吧,她就知道忠仆总归只属于一个主人的。
“我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进去了,待会我会派白眉来接你,你处理完毕就先行回宫吧。”
司徒瑾颜点了点头,郑重地向他道了一句“谢谢。”随即下了马车。
“注意安全。”侧帘内还传来珞洵淡淡的叮嘱声,说完,马车便从司徒瑾颜面前缓缓驶过。
司徒瑾颜会心地望了一眼身后守卫森严的衙门,正要走进大门时,却见里面走出了一脸意兴阑珊的汀兰,而她的身后,竟然还跟着陆晓昭!
难道这么快就堂审完了?
正当司徒瑾颜疑惑之际,汀兰已经瞧见了她,当即大喊着奔前,“娘娘!”
司徒瑾颜赶忙接住她扑来的怀抱,高兴地问:“你这么快就把证据提供给徐大人了?”
岂料,汀兰却冲她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是李夫人撤诉了!”
司徒瑾颜一听,霎时收敛了笑容,“李夫人怎么撤诉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才一开堂,我都还未与白讼师对辩呢,李夫人就突然改口说不告了!这不,徐知府立马把晓昭哥放了!”汀兰满脸兴奋地说道。
司徒瑾颜不解地朝陆晓昭望去,却见他的脸上也只剩茫然。
正在这时,大堂内继而又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嗤笑传入司徒瑾颜的耳朵。
“我当是谁呢,原来你就是太子良娣,难怪能让那狗官这么快就放人!”白子逾讥讽道,说时已经走至了司徒瑾颜的面前。
“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告你以下犯上,把你抓去痛打二十大板!”汀兰被他的话恼羞成怒,不等司徒瑾颜开口,她已经喝斥出声。
白子逾将她瞟了一眼,非但没有被汀兰的话抑制,反而眼里更是充满了不屑与轻蔑,“敢做还不让人说?难怪世人都说太子昏庸,我看这南昭天下确是未来堪忧了。”
“你……”
汀兰怒瞪着他还想反驳,司徒瑾颜却连忙将她的话拦下,在她一脸的不甘之下,将迷惑的眸子望向白子逾。
“白讼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司徒瑾颜语气温良地问道。
白子逾嗤之以鼻,仍是不瘟不火的嘲讽声,“不用再装了,官官相护,你以为你们打通了徐知府徇私枉法这事就过去了?区区五百里就把李夫人打发,一条人命在你们面前竟是如此卑贱,简直让人心寒!这案子我不管了,混浊不堪的世道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白子逾一通斥骂,说完便与还一头雾水的司徒瑾颜擦肩而过,不待司徒瑾颜反应过来,他已经乘着门口轿子走了。
司徒瑾颜只好将愠怒的目光望向汀兰,“究竟怎么回事?”
汀兰一脸的无辜加茫然,“我不知道啊。”
见状,司徒瑾颜神色一凛,当即奔着审判大堂而去!
厅堂里,徐正杰还未来得及撤下,见进来的是司徒瑾颜,忙挽袍下堂行礼。
“不知良娣娘娘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徐大人,客套的话不要再说了,本宫且问你,为何陆晓昭得以释放?白讼师口中的五百两银子又是怎么回事?”司徒瑾颜没心思与他周旋,直截了当地问道。
徐正杰半佝着腰,讪讪地回道:“娘娘放心,下官都已经替殿下打点好了,李房夫人收了下官五百两纹银,已经彻底撤消了对陆公子的诉讼。”
“胡闹!”司徒瑾颜怒斥道,惊得徐正杰连忙敛了笑意,“本宫何时让你做这些了?本宫是不是说过清者自清?徐大人你这是徇私枉法渺视法纪你知道吗!”
让徐正杰这么一闹,接下来太子草菅人命,徇私放人的消息就将传遍帝都皇城,若是被皇上听见,只怕轻则训斥一顿,重则危及储君之位了!
“这…娘娘此话何解?”徐正杰还以为司徒瑾颜在与他打哑谜,仍旧半疑半虑地试问道。
“何解?徐大人还有脸问本宫何解!”司徒瑾颜没好气地将他白了一眼,徐正杰明显的就是腐入骨髓了,索性不再与他白费口舌,司徒瑾颜直接走向公案桌,将桌上的惊堂木用力拍响,“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