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渊轻而易举地摆脱了玉野的铁爪,笑道:“好啊。”
风诀山整个地区爆发出强烈的青光,其地下深处的灵脉,正将庞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以风云场为中心遍布山门的整个大阵。
风诀山灵力浓度越来越高,逐渐形成了对内封闭的结界,外人入不得,阵中人出不去。
复杂的阵法一个接一个被激活,沉睡了近千年的山门大阵再次被激活。环环相扣的大阵分割着山门内的空间,将修士都分离开,而泛着青光的灵力则自如地融入他们的身体,再自然地游出,回归阵法。
这熟悉的感觉……
“前辈,你回来啦!”
王歆可狂喜。
“淡定,作为毁灭世界的魔头的接班人,你要有一颗波澜不惊的心。”
白如渊柔声提醒道。
看着近在眼前的白如渊,王歆可在这一刻放松了心神,一直被白如渊留下的印记强行压制的恐惧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张开双臂,不能自己,向虚幻的白如渊抱去——尽管她也知道这只是元神,不是实体。
出乎意料的是,她抱到了。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白如渊便甩开王歆可,正色道:“这时候就顾不上拥抱和诉说久别重逢的喜悦了,该办正事了。”
王歆可只是愣神,此时再看白如渊,发现他的身形确实更加凝实,那张无情刻板的扑克脸看起来更灵动。
“前辈,你……怎么恢复的?”
白如渊沉默——这不好说。
如果不是因为风诀山内突然多了一堆纯洁的元神,被他沉睡时无意识地吞食,让他加快了对风诀元神精华的消化,不然自然醒起码要再过两三天。
白如渊简短地交代道:“风诀道友赠与我一份力量。”
元神波动被他掩藏得很好,王歆可不知道他在撒谎。
“前辈,这个局我们怎么破?”
白如渊嘴角一翘。
“还记得你之前告诉我的风云场规则吗?”
“规则?”
“关于段位,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点子……”
玉野收回手,疑惑地看着周围,渐渐起雾,而浓厚的雾中似乎有某种玄机,灵力十分浓郁,正在将身边的人一一隔开。
白雾在他身边散出一小片空地,凝成一行字:“正在匹配中……”
六个点还在来回跳动。
不知为何,看着这一行字,田野便有一种被安排的感觉,而且内心深处渐渐浮起强烈的不安。
“风云场大阵其实是风诀山大阵的核心,而风诀山大阵是关乎传承和教育的上古阵法,旨在使修士快速成长,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
“所以只要不违背传承和教育的原则,这大阵怎么魔改都没有问题,这便是破局的关键。”
王歆可似懂非懂。
“段位制就是我的手段。”
白如渊笑眯眯地转过身去,专心运转大阵。
王歆可注意到他背上那柄古朴长剑,好奇道:“这是?”
“阵眼。”
白如渊高举双掌,展开一副光屏,上面是玉野。
玉野正在和一个杀手斗法,用极精妙的身法和和一柄金光闪闪的大宝剑,将对方逼得无处可走。
那杀手再一次被击退,突出一口血。正要起身,却发现手中多了一枚珠子,而信息在他脑海中自动浮现:“捏碎珠子表示退出。”
杀手笑道:“不愧是三少爷,在下佩服。”
说罢,捏碎珠子,身形再一次消失在浓雾中,而雾中灵力也迅速补充他的消耗,治疗他的赏识。
而玉野头顶,一千的数字上,加了五十分。
“这到底是什么?”
玉野和王歆可同时发出了疑问。
“这便是破局之法,以五百分为一个段位,五千五百分封顶。一千分是青铜,到一千五百分是白银,两千分是黄金,两千五是白金,以此类推,接下来是黄金,白金,钻石,大师,王者。想要出阵,就必须和阵法里的修士们斗法,段位达到王者才行。”
白如渊笑道:“如今你们山门这么热闹,想上王者,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可能。”
“前辈,那重伤怎么办?不会被踢出来吗?”
“大阵是一整套阵法体系,里面有治疗类阵法,会自动补充。”
“哦。”
光幕中,玉野披荆斩棘,一连排到几个杀手,都是一招放倒,分加得很快。
“前辈你看他,马上就要到白银了。”
白如渊皱着眉,仿佛没有听到,细细思索后,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山门里还有好几个六品真君来着。”
他调出那几个真君的画面。
果不其然,不管排到谁,玉家那个六品真君都是一招秒,上分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炸鱼塘的臭狗,必须制裁!”
白如渊再次修改阵法,于是阵法中所有三品修士都感受到了一股精纯的力量灌入体内,困扰他们许久的那一层关卡消失不见了。
“我……四品了?可我上个月才到达圆满境界,这么快吗?”
古冷看着自己的双手,满是不可思议。
玉野则感受着这陌生的力量,若有所思。
李牧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昨天不还二品四窍吗?三品呢?”
而四品以上的修士,尤其是玉家那一明一暗两个真君,同时傻住,轰在对手身上开山劈石的一掌也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对手显然是落井下石的好手,抄着刀剑便狂刺他们的要害,大阵立马宣布他们获胜。
其中一个修士捅了一刀之后,一脸呆滞:“我干倒真君了?”
“我操控阵法,将所有修士的境界锁在四品,这样那几个一把年纪好意思拉下老脸欺负人的老鬼就没法了。”
白如渊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一时间,上分大部队的脚步减缓了很多。
王歆可扫过所有斗法场景后,再次发现了一个问题:“前辈,那些玉家的修士明显对四品境界的适应更好,而那些修为本来就高的修士掌控力量更是得心应手,打起我们山门的弟子根本就是游刃有余。这么下去,那几个真君很快就能出来。”
白如渊笑道:“没事,我有对策。”
办法总比困难多,更何况现在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手段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为所欲为的。
王歆可看到白如渊捏了几个人,灌注灵力,投入到阵法中。
“前辈,你这是造人吗?”
“……我没有当着姑娘的面做变态之事的嗜好。”
“我是说刚刚你放下去的那几个。”
“哦,他们是我记忆中交过手的几个人族修士,我把他们的资料从我脑海中调出来,境界调整成四品,然后通过模拟阵法就放进去了。”
“这会不会不太公平?”
“既然他们开小号虐人,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可不是要遵循教育和传承法则吗?”
“我辈修士就应该一代更比一代强,要有将所有走在自己前面的老东西们踩在脚下的准备,这难道不符合教育和传承吗?”
白如渊震惊地看着王歆可,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同情敌人,或者说出公不公平这种话。
“决定规则的权利在我们手中,这本身就不公平。如果这阵法是杀伐之阵,他们早就都死在里面了,可惜这只是个育人为本的隔绝阵法,所以能拖多久算多久。”
王歆可默然。
玉华裳面色难看地看着眼前那个执剑的男子,嫉妒他俊朗面容的同时,更是深深忌惮他手中那柄泛着土黄与风青灵力的半截断剑。
明明都是四品,但这个修士……很不一般,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煞气与超凡脱俗的仙人之姿完美结合,甚至让他有一种下不了手的感觉。对方仿佛与天地浑然一体,举手投足间的风度与自信都远不是他能及的。虽然目光无神,但能确信这绝对是六品以上的修士。
玉华裳简直想骂娘。
尤其是当白如渊捏出来的李七笙挥舞起半截残剑,那冲天的剑意和避无可避的玄妙剑招,将玉华裳捅了个千疮百孔的时候。
玉华裳怒吼道:“这是四品吗?演都不演一下?”
白如渊淡淡道:“我亲手捏的,不是四品还能有假?”
让你们赢了才有假。
王歆可惊恐地指着那个大杀四方的李七笙,无助地看向白如渊。
“确实,那种战斗力还在四品范围。”
王歆可瞪大了眼睛,明亮的眼中满是震撼与疑惑。
类似的惨剧在别处发生。
暗处的那位玉家真君遇到了一个长得特别喜庆的小个子修士,然而从斗法一开始,他就失去出手的机会——用符文构成的密密麻麻的锁链将他捆了个结实,直接出局。
玉野遇上了一位英姿飒爽的红衫仙子,还没来得及搭讪,已经被一朵红莲炸得飞起来,随后只能被六柄飞剑追着跑,毫无还手之力。
还有……
王歆可目瞪口呆:“这就是上古修士的实力吗?”
白如渊一脸轻松:“四品也就那样。”
上分大部队带头冲刺的几位遭遇了一波连败,迅速交换信息,并做出了极为合理的战术安排。
因为白如渊只是借用大阵给的权限捏了几个傀儡性质的工具人,所以只是保留了战斗能力,完全不具备灵智,很快便有傀儡人被玉家人的智慧击倒。
只要在心底把自己当前准备的动作否定,出其不意,就能给予傀儡人重创,被大阵判出局。
不得不说,办法真的比困难多。
“嗯……前辈,他们赢了。”
“我看到了。”
“那个玉家长老已经打到钻石了。”
白如渊嘴角一翘:“钻石臭狗也配恰烂分?”
他再一次修改阵法,玄妙的符文在他身周闪烁,然后投入到山门各处。
玉野感受到阵法再次变动,身边渐渐钻出一人。
“玉野?”
古冷很是诧异。
“你?”
玉野对这个被玉乾泼地狼狈而逃的家伙记忆犹新。
照理说,这两人现在见面应该是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但两人身上冒着蓝光,隐隐知会自己无法伤害对方。
确切地说,他们现在是队友。
“没想到居然会和你们这些人当队友,待会儿出去,我们不死不休。”
古冷面色难看,但端正了态度准备开练。
“呵,送死而已。”
玉野轻摇折扇,毫不在意。
二人视野中,身披红光的玉念青和玉律渐渐走出迷雾。
二对二,开始了。
“前辈,这又是?”
“看就完事了。”
刚才,白如渊再一次魔改阵法,凡是白金及以上段位,斗法匹配都会变成二对二制,大师以上段位则会变成五对五制。
他还投放了一堆战五渣作为搅屎棍,不仅压制他们上分的进度,而且还在打击他们的心态,成为他们上王者的最大绊脚石。
“小友不必担心,老夫出阵绝不会乱杀无辜。我们齐心协力,赢下这局,也算结个善缘。”
玉华裳面色柔和地安慰自己的队友。
哪知对方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那少年只是邪魅一笑:“想赢吗,老东西?”
玉华裳紧皱眉头:“小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嗤笑道:“想赢你就叫我一声爹,你觉得怎么样?”
“别欺人太甚,大不了老夫不要这局分!”
“呵,废物,我看你是银枪蜡烛头,想装硬气,你要有种你打赢这把呀,铁废物!”
玉华裳怒道:“老夫这就打给你看!”
他扭过头,看到了身披敌对红光的两个人。
一人是傀儡朱颜,冰肌玉骨,英姿飒爽,红衫仿佛赤霞。六柄精致的飞剑环绕她的玉手,就像手心盛开着一朵艳丽而危险的花。
一人是傀儡明道,即使只是白如渊随手捏出的造物,呆板的脸上仍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执一柄木剑,随意地站在那里,似乎就能撑起一片天。
玉华裳笑容僵硬了。
仙炎腾升,剑气纵横,接二连三的绝妙仙术毫不留情地砸到了玉华裳身上。
而那少年将双手插入袖口,冷笑道:“废物就是废物,头都抬不起来,真不知道装什么装,这就是真君的实力吗?”
“亏你还多活了那么久,结果同为四品,你连还手的本身都没有,渡劫的时候烧到脑子了吗?”
“你怎么这么软?你不会不举吧?软蛋真君?”
玉华裳终于不堪屈辱,吐出一口黑血,气急败坏地晕了过去,耳边环绕着少年恶魔一般的冷嘲热讽。
王歆可已经对白如渊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管敌人有多强大,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众人精诚合作,总能找到突破口,因此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
“除了你的队友。”
白如渊潇洒地抚过鬓角飞舞的发丝,缓缓说道。
“队友可以轻松击溃你的心里防线,而且不用担心来自你背后的伤害。”
王歆可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