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杨复寒声说道,“私藏弩可是等同造反的。”
“我劝杨观主还是为自己考虑考虑。”大汉眯着眼,忽的一剑刺来,嘴里嘲笑:“不过片刻你就要身死于此了!给我放箭!”他身后的教众应了一声,搭上
杨复一惊,正要撤去匕首躲闪弩箭,不料大汉竟然欺身而来,任凭杨复的匕首插进肩头,一把抄住他的双手。
须臾间,两支箭便射中了杨复的胸膛,箭头足足没入其中两寸深。
“住手!”陈先看见杨复受伤,冲过来挥剑鞘砸向大汉。后者微微侧首躲了过去,随即照着陈先腰上就是狠狠一脚,陈先被踢的仰面摔下,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大汉打了个呼哨,没有再管倒在地上的二人,缓步向黑暗的小巷里走去。那些教众听到唿哨声,立刻跟着后退,一个接一个消失在黑暗中。
尚且拿剑站着的女子见状,既想偷偷跟上这伙人,却又不能放着受伤的两个不管,不由犹豫起来。这时,街道那头的拐角处响起来嘈杂的声音,还有迅速接近的火光。
“是巡夜的!”女子心思灵敏,猜到了是县中巡夜。当下不敢拖延,一手拖起一人用尽力气向远处跑去。
......
陈先猛然睁眼,下意识攥紧了右手,以为剑鞘还在手中。但随即就看见身上披着一条被子,而自己不知道正躺在谁家的床上。
下了床,闻到一股药味。吱呀一声,有人推开木门进来,抬眼一看,正是那女子。
女子似乎没料到他醒的这么快,看见他时一愣,然后才问道:“公子可有不适?”
陈先闻言活动一下手脚,动到腰时,不由脸色一变,哆嗦了一下:“腰好疼!”他一边抽冷气一边坐在床沿,忽然想起来杨复,连忙问道:“姑娘,你看见我那同伴了吗?”
“公子说的是杨公子?”女子向后慢慢走了一步,脸上有些思索的表情:“你们前后昏过去不久,奴只能带你们先行离开。但没走多远,就有两个道士出现,说是杨公子的徒弟,还拿了什么信物给奴瞧。不过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们要的又不是公子,所以奴就把杨公子给了他们...”
女子说到这里忽然一住,陈先看见她拿出一把带鞘剑,递在陈先面前:“奴此剑虽然比不上之前那柄,更不能报效公子的恩情,但还是希望公子收下它。”
陈先接下剑,女子最后一拜,便离开了。
从里屋走出来,一个老头正坐在外面,他面前是一个正在火上煮着的药罐子。药罐子上冒出缕缕白色雾气,老头笑着招招手:“来,过来喝药。”
喝完两碗褐色的药汤,感觉身上好了一些。向老头道了声谢,临走时,老头陡然在身后一声吼:“站住,把药钱给老夫!”
“药钱?”陈先抓着剑愕然道:“刚才那位姑娘没给?”
“汝乃男儿,竟要一弱女子给汝付钱?”老头冷哼:“好没出息,快些给钱!”
陈先一摸腰间,发现钱囊里空空如也,不由无奈的说:“老人家,我兜里没钱,不如你先放我回去,取了钱再来还你可好?”
“没钱?哼!”老头狠狠盯着陈先,后者被他的凶相吓的后退一步,听见老头吼道:“若是无钱,便替我干活抵账!”
说着他便一把揪住陈先后衣领,拖着他向外面走去,陈先左右挣扎不开,暗骂这老头如此劲大,他一边护着脖子一边叫道:“哎呦,老人家你下手轻点,好歹我也算个读书人……哎呀!”
老头陡然松开手,脸凑到陈先面前:“尔读过书?可会写字?”
“会啊,你问这干嘛?”陈先没好气的揉着脖子,一抬头,看见这张满是皱褶的老脸,不由厌憎之心大起,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点。
“好。”老头看上去很高兴,他又一把拖起陈先,边走边说道:“两日前,我药铺里记账的有急事出去了,没人记账这事可急死老夫了,正好,尔替我记五天的帐,便抵了药钱。”
“这…某家里还有幼妹在等着,恐怕帮不了您……”
“那也行,把钱拿来,老夫就放了你。”老头脸上挤出的半点慈祥瞬间消失,露出来狰狞的怒容。
“算了,某欠你多少药钱?”陈先咬牙切齿,他虽然会点武功了,但也不想做出这种欠账还要打伤债主的缺德事。
老头伸出两个指头:“两贯钱。”
“这么多?”陈先一吓,随即怒斥道:“你这个奸商!哪有这么贵的药材!你难不成用金子银子给我炖药汤了?”
“这都是那姑娘亲自选的药材,跟老夫没有半点关系!”老头肺都气炸了,“王某行医多年,还未曾被人如此污蔑,小子,爷爷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
陈先闻言,刚想回他一句,头上却猛然一痛,便只好爬起来撒腿就跑。
“站住!”身后传来咆哮。一老一少,一前一后,沿着大街狂奔,引得不少人驻足相观。
跑了许久,陈先回头望望,那老头竟然依旧脚步不乱,死死撵着他,无奈喊道:
“老人家,放了我吧,都说了等我取了钱就回来还给你……”
老头一边跑一边把飘飘荡荡的长袖紧紧扎起来,中气十足的吼道:“回头是岸!不想死就给爷爷停下来!”
回头是岸是这么用的吗?
陈先正在卖力跑着,突然在一个店门口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慌乱中陈先连忙把对方拉起来,仓促间只闻到香风满怀,一看竟然是个满脸通红的少女。
陈先更慌了,听身后老头的叫骂声渐渐接近,他直接往那家店里钻去,随便找了个地方窝起来。
门外那老头的大嗓门清晰传进他耳朵里:“小丫头,刚才有个青衣服的人从这边跑了,你看见没?”
陈先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了。
那少女似乎迟疑了一下,说道:“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