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两人中留下一人为质,可是傻子都知道是要把俊俏的小郎君留下。
这个提议怎么可能会被周复同意呢?
他将手中铁枪一横,态度强硬地说道:“此话休提!我既已将事情交代清楚,要么放我们离开,要么鱼死网破!”
“周郎君,你莫要以为后街的人都似刚才那些软脚虾一般。”黄公森然道。
这时从他身后排出三条大汉,皆是肌肉虬劲、横行无忌之辈,无论哪一个出来,都要比那些小帮主强悍上许多。
周围的人如遇瘟疫,纷纷退避三舍。
“孟伯、孟仲、孟季三兄弟,你一人来他们也三人往,十人来依旧是三人往。周郎君想尝试尝试吗?”黄公一脸得意地摸着长须。
原来还有这么一招后手,难怪一个糟老头敢这么嚣张。周复心中暗骂,他掂量了一番,觉得胜算实在是低,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将谢霖交给对方做人质的。
“哼,有本事便来一战!”周复夷然不惧,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黄公往后一退,挥手让孟氏三兄弟上前拿人。
“且慢!”一声脆响,从周复身后传出,“我跟你们走。”
“小霖,不可以。”周复回身拦住谢霖,“哥哥拼死也要保你周全。”
“哥哥若是死了小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谢霖凄然一笑。
“哈哈哈...原来俊俏小郎君是个女郎呀。”黄公在一边大笑道,他眼神尖锐,经验老道,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话引起众人一阵骚动,小郎君如此俊俏,若是穿上女装,不知道美到哪里去呢。有人已是满嘴污言秽语。
周复怒目而视,恨不得冲上去撕开这些人的嘴巴。
“周郎君就信老夫一回如何?”黄公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夫本可以叫孟氏兄弟强行拿下你二人,不过老夫也明白你的冤情,故此不愿为难尔等。”
周复面上咬牙切齿,心底却在飞快地盘算着,若是不将谢霖交去为质,自己在打斗中必然难以顾及谢霖,如今她女郎的身份暴露,很容易成为这些无耻下流之徒争抢的对象。可是如果交给这老头,又怎么保证谢霖是安全的呢?
黄公似乎看透了周复的心思,说道:“周郎君,你不信也得信。”
“复哥哥,小霖觉得可以相信这个老头的话。”谢霖在周复耳边轻语道。
“切莫被他表像所蒙蔽了,忘了那个高远鸿了吗?”
“我们赌一把吧。”
“胡说,怎能拿你的性命做赌注!”
“哥哥,小霖要让哥哥知道,小霖绝不是只会拖你后腿的废物!”谢霖毅然决然地说道。
就在周复愣住的瞬间,谢霖从他背后闪出,往黄公那边疾步而去。
周复欲上前将谢霖拉回,不料孟氏三兄弟齐齐上前,像一堵墙将去路拦住。
“闪一边去!”周复大怒,提枪便战,状若疯魔。孟氏三兄弟只能堪堪抵住攻势,但是周复也无法再前进半步。
谢霖走到黄公面前时已是泪如雨下,她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反而是黄公柔声道:“小娘子只管放心,老夫不会为难你们的。老夫有个孙女儿,跟你差不多年纪,你在这里做人质的时间里,老夫可以叫她来陪你。如何?”
谢霖听到这话心中大定,在一旁出声相劝:“哥哥,不要打了,小霖在这里很安全。”
连叫了几遍,周复才缓缓停住攻势,神志也慢慢恢复过来。他见木已成舟,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老头,吾妹若是有半分差池,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周复发狠道。
“哼哼!”黄公听到周复如此威胁,也不发脾气,“老夫一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黄公从手下接过一张纸条,看也不看地上前递给周复,道:“此乃高、鲍二人藏身之处,将他们带过来,老夫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小娘子。”
“你们既然知道高、鲍二人所在,为何不派人去捉拿?”周复问道。
黄公一怔,叹道:“周郎君有所不知,后街之人不得在街外肆意妄为,否则会被官府追究责任。所以只能劳烦周郎君走一趟了,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周郎君多多担待。”
见黄公如此谦恭,周复心中稍安,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老头是个可信之人。
“我能否与吾妹说几句话。”
“可以,不过...”
“放心,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黄公点点头,示意看守谢霖的手下让开点。
“小霖,这次我们只能相信直觉了。”
“哥哥放心去吧,小霖会照顾好自己的。”谢霖内心大恸,好似一根树枝被抛进湍急的河流之中,前途未卜,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增加周复的心理负担了,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走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来人,送周郎君出后街。”黄公对着手下吩咐道。
出后街的路,七歪八拐,东西难辨,不熟悉这里的人就像是进了迷宫一般。
周复的脚将要跨过牌坊前,他将手中的铁枪狠狠地插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整个枪尖没入其中。他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眼神冷漠如霜,好像在看一群死人。
后街帮众之前围攻周复,反而被打得大败,后来又见他以一敌三,与横行后街的孟氏三兄弟势均力敌,见状皆不敢与他对视。
“鹰视狼顾之相!”黄公呆立在那里,喃喃自语。
周复跟着领路的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处宽阔的街面上,他正要询问这是哪里,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他只好靠自己的嘴去问了。
街面宽阔可容六驾马车并行,街上行人稀少,最多的是马车辚辚,道路两边每隔一段较远的距离就有两扇朱门,门口皆有家仆守卫。
周复推测自己被带到了豪门世家聚居的地方,一问之下果不其然。
这个后街看似地方不大,却能够四通八达,连接了襄阳城的各个区域。
知道了自己的大致方位之后,周复从怀中掏出黄公递给他的纸条,顺便将外袍脱下,反过来穿着,因为之前在后街一同厮杀,衣服上沾了点点血花。
他将纸缓缓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煎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