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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漫漫穷路 (1)

张霸天咬牙怒瞪着我,许久,才缓缓爬动起来。我就在旁边盯着他,看他滑稽的举动,我不由笑出声,“龟速龟速,原来乌龟就是这速度,给我快一点!快滚!”我照他的屁股踢了他一脚,收起匕首转身离去。这时,我想起当年上学时,看到一则笑话,说乌龟的屁股叫规定(龟腚),乌龟翻跟头,就是一个规定接着一个规定……我应该罚张霸天一个规定接着一个规定的走……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喷。

我一抬眼,发现在路两侧看热闹的行人和商贩突然面露惊惶之色,没等我回转身,头上方突然跃下一道黑影,落在我身后,只听一声惨叫,张霸天被踢飞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最后扑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原来张霸天想偷袭,被随后赶来的沈不屈发现了。哗!真是好厉害的一脚!我发出啧啧声,惊叹的将视线移到沈不屈身上,“你怎么来了?”

他不安的低道:“我怕你不打招呼,偷偷溜掉……”

这家伙!原来怕我走掉,一路上一直在悄悄跟着我……

他这么不放心,大概尝过孤独的滋味,且缺少亲情。我只是对他表现的稍好一点,他就对我死心塌地……我心里突然涌起同情之心。

我从黄府带出来的钱大部分花在给他冶病上,照顾他日常饮食用品等也花去一些,现在我兜里只剩一点为数不多的散碎。离开扬州时,我把所有的钱倾囊而出,买了两匹马,我们两身替换的衣服和一点干粮,然后,我们上路了。第一次行走江湖,感觉新鲜极了,一路上,我拿笨笨的沈不屈开玩笑,逗他开心,旅程过得倒也轻松。

离开繁华的扬州,往北走,城外景色如画,有山有水,一路行来,心胸开阔许多。我们走的是官道,沿途总能见到往来的商旅,行程倒也热闹。两天后,出发前的新鲜劲头就渐渐消散了,浑身累得骨头都叫痛。低头看看随身备的干粮袋跟钱袋一样空空如也,比冬天还寒冷。沈不屈从来不过问生活所需,只知道陪着我,给他干粮他就吃,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唉,害得我还要天天操心吃什么,住哪里。

上次我们途经树林就露宿野外,燃篝火,摘野果在玩乐中度过。但今天就行不通了,行到一个小镇子,如果露宿街头的话非被人当乞丐不可。不是当乞丐不好,换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过,可是沈不屈视我为主人,我怎么也要装成胸有成竹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的样子。如果让他知道我们此刻比穷人还穷,我的老大面子往哪搁?

我叹了口气,扭头问他:“你饿不饿?”

他摇头,“不饿。”

“不饿我们就赶路吧。”好极了,他不饿,看样子还能顶住。稍后再考考虑吃的东西好了。我暗中庆幸。晚上,我再问他,他仍说不饿。我不禁开始琢磨,他是不是感觉到我身上没钱了,所以不好意思要吃的?这样一想,脸上一阵发烧,让一个大男人跟着我挨饿实在说不过去。行了一阵路,我决定,干脆跟他把情况明说,叫他知道现状,省得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屈呀。”我开口道。

“黄姑娘?”

“以后叫我蓉儿,黄姑娘黄姑娘的叫显得生份。”我提醒他。他点点头哦了一声。“现在我们身上没钱,吃饭住宿都成问题要想点办法搞点钱才行呀。”

“你说吧,我一切都听你的。”

臭小子!说的真简单!轻轻松松就把问题丢给我了。我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

“那我就决定了,你别怨跟着我吃穷受苦啊。”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可不想到头来被他埋怨。

我说完,沈不屈嘿嘿的笑了,憨厚地说:“我早有心理准备,我又不为图你的钱才跟你的。”

“……那图什么?”我奇怪地问。不为财会不会为色?我心里开始当当当敲小鼓。他的老实巴交难道是装出来的?他又嘿嘿的笑,不好意思地说:“跟蓉儿在一起,好开心,每天都过的很充实很快乐。这样的生活我从来没有过……”

这么好养?那我天天给他讲故事岂不可以节省许多饭钱?我心里琢磨道。

唉,一听他说不图钱不图色,我心里多少有些失望。黄二小姐生得这么美,这笨小子居然没有动心,也难怪,在饿了一整天之后,再漂亮的人也会变得面黄肤瘦……

“好吧,即然你这样说了,我可就决定了……”

我们身上穿的是质地不错的衣服,还带着两身新衣。过了一天,包裹里的新衣没了,再过一天,我们身上的新衣被半旧的衣服替代。第三天,连半旧的衣服都不见了。夜里,我们在小镇郊外的野地里度过,我怕冷,一入夜便挤在沈不屈身边入睡,丝毫不担心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因为每次依靠着他时,他的身体就会变得很僵硬,一动不动保持到天亮,我则理所当然且舒舒服服的享受暖暖的“床”。

我有些奇怪,他是不是为了我总是夜夜不睡,他熬得住吗?可每次问他,他都憨憨的笑,没有说话。后来,我索性不问了。

第四天在我头疼中到来了。行了大半天路,我们又饿的饥肠辘辘。沈不屈问:“这回我们卖什么?”

我在前面闷闷不乐的骑马前行,“……没什么可卖的了。”

他追上来,自告奋勇地说:“我还有件单衣,把这件卖了吧!我是男人不怕冷的。”

我斜了他一眼,再瞄瞄他身上的灰色衣服,忍不住问道:“原来是白色的吧?”不知他穿了多久,白衣都失去原来颜色,变成灰灰黄黄的了。他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冷哼。“还是算了吧,快变成垃圾的衣服就算卖也没有人会买。再说了,光身子上路,我怕你会被别人当流氓乱棒打死,我也许被人看有伤风化的女盲流。”

“哦……什么叫盲流?”他笨笨地问了一句。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满脑子兜转着热腾腾的烤鸭,香喷喷的意大利批萨,香溢四散的麦当劳汉堡,还有北京胡同里名头叮当响的狗不理包子……苍天啊,为什么叫我穿回古代,让我活活饿死在这里吗?

哼,如果让我回到现代,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穿文小说通通撕掉烧光,简直误人子弟嘛,本本书中都说女主角们过着富足安逸的享乐生活,都是骗人的!好象富豪商贾们遍地都是,跟盗版文凭一样随地一抓一大把,而且个个笨的一见女主角就爱上了她!见鬼,为什么我就碰不上,还拖上一个拖油瓶,吃白食的?不公平,我招谁惹谁了……

我们饥肠辘辘的行路,越往前走,路途的行人越多,有挑菜的,有贩布的,马车一辆接一辆,一座繁华的新城市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苏州城。哗!名闻天下的苏绣就出自这里,好地方呀!

我心里一阵激动。终于踏上了一个生财机会多多的好地方!

沈不屈见我摩拳擦掌,好不兴奋,奇怪的向我投来一眼。我得意地笑:“饿了这么多天,可算可以找到吃的了。”

他点点头,面露喜色。他知道我们身上已经没钱了,却坚定的相信我能找来吃的。于是,两个挨饿多日的活人开始眼冒红心,朝酒林世界进发——

我们纵马一路疾驰,不多时,便进入了苏州城门。里面人来人往,喧华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我放慢速度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边四处张望。不愧是历史名城,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和……稻米香,菜香味和烤鸭香味……

我的口水不自觉的开始下流。

经过一家看上去门面很大的饭馆,福德酒楼。我拉住马缰绳探头打量,一楼宾客满棚,座无虚席,二楼有个人临窗而立在眺望远景,我定睛细看,差点高兴的叫出声!真是好巧呀,在陌生的苏州城居然碰到熟人!就是上次我跟张霸天过招无钱付帐的那一次,就是他帮我结的帐。看他举手投足,衣饰打扮,分明是个有钱人!好极,今天的饭钱有人顶了。

我抬头上看的时候,他接收到我的视线,低头朝我看来,微愣少倾,突然恍然大悟,脸上展露笑意。“姑娘,怎么你也来苏州了?”此人白白净净,有着一双很精明的黑眸,微抿的薄唇略带浅笑,象个成功人士。

我学江湖人向他行了个起手礼,“好巧,上次多谢你帮我摆脱窘境,一直没有机会道谢呢。”我跳下马背,将缰绳扔给上前来的伙伴,带沈不屈走进福德酒楼。

那人站在楼梯口,向我微微笑着。“在下沈富。”

“叫我黄蓉。”我笑眯眯的点头,然后指了指身后,“我朋友,沈不屈。”

两个男人相互拱手示意。沈富引我坐到窗前一张桌子前入座。

沈富?这个名字好耳熟!我暗自苦想。突然,我想起明朝有个大财主叫沈万三的,好象本名就叫沈富。我偷偷扯了扯沈不屈,低声问:“现在哪个朝代?知道吗?”

沈不屈奇怪地看了一眼,“明朝……”

“行了!”我马上直起身,堆起一脸笑容,笑眯眯的看向沈富,“沈富,不错,好名字……”嘿嘿,大财主是吧,没想到我今天这么走运,竟然跟历史上有名的大富豪结识。这顿饭……

我低头看了看菜色,哗!好丰盛啊!有金丝凤尾虾、石烹蝴蝶鱼、烤鸡翅、蛋皮牛肉卷……

“沈先生……呃,沈公子……”

“叫我名字,沈富。”

“多谢上次帮我解围,那么这顿由我来请好了!”我故作豪气的说道。不等沈富说话,我招手叫伙伴送来两副碗筷。沈不屈不安的凑到我耳边要说话,被我重重给了他一肘。我猜也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怎么能让黄姑娘付帐呢,这顿还是由我请好了。”沈富微笑,抬手叫伙计重新送一壶酒来,他举手投足间有种尊临天下的不凡气势,令我暗暗惊叹。

“是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谢过……”

等碗筷上齐,我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先尝一口鱼肉,唔……好吃!马上又夹口别的菜。侧头见沈不屈看着我直发愣,我偷中踢了他一脚,笨木头,还傻乎乎的发呆!

他方才明白过来,马上会意的点头,拿起筷子吃起来。挨饿了多日的我们吃起饭来,别提多香了,头一低下就再也抬不起来,一直不住口的胡吃海喝。我也不顾形象的大口吃饭,映入满眼的全是花花绿绿的美味佳肴,再也看不到别的了。

对面的沈富正要开口说什么:“黄姑娘,你们……”话说到这儿,看见我们埋头大吃的专心模样,吃惊的怔住,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打住。他没想到我们会吃得这么淋漓尽致,这么忘我,连他说什么话都没吃清。

一阵猛塞,连日来骑在我们头上的饿鬼被我们彻底踢飞,七个盘子的菜被我们一扫而光,最后,我抚着腹部,痛快的靠向椅背,长长呼了口气,“到底是大牌酒家,做出来的饭就是不一般。”一抬头,看见沈富张口结舌的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的举动实在有损我们形象,我尴尬的咳了一声,马上打起呵呵,“咦?沈公子刚才说到哪儿了?”

沈富微笑的摇头,给我倒上一杯茶,缓缓地说:“不急,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吃好了。”我笑呵呵的回道。

沈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们好象饿了很久了。”

“哪有?开玩笑啦。”我嘿嘿干笑,以掩饰脸上的微红。余光中见沈不屈仍在埋头吃着,我忙给了他一脚。他这才直起身子,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笑。我转向沈富问:“不知沈先生此次在苏州打算停留多久啊?”

“大概需要待上六七天罢……”

六七天?太好了,够了在苏州转上一转了。我心中有了鬼主意!

“哦,是旅游还是经商?”

他正要回答,我手指着他,抢先开口说:“我知道了,肯定是经商来的!象沈公子这样经商头脑一流的人肯定每天要办很多事,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日后有机会我们再慢聊!”

我拉着沈不屈起身欲走。沈不屈忙向沈不屈拱手:“多谢你的酒菜。告辞!”

“走啦走啦!”

沈富还想多说什么,见我们消失于楼下,最后遗憾的摇了摇头,作罢了。

走出一段路,我回头看看离酒楼有段距离了,突然重重拍了下沈不屈的头!看着他委屈和不解的眼神, 我劈口责备道:“笨呀你,刚才干嘛向他道谢?”真是多嘴!坏我事情!

他愣愣的解释:“沈公子请我们吃饭, 总要客套几句吧,好象我们吃白食似的。”

笨蛋!就是吃白食啦!我没好气的瞪着他:“有我跟他客套,你多嘴什么!”

“……可是,好象我们一直吃,你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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