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冷冷望着眼前这一幕幕，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不无讽刺地对杨大坤说，“柯世才真是才华横溢，光彩照人啊。不去做演员埋没了他的演技。”
“我看他是回光返照。”两人相视一笑。
话虽如此，但杨青青的心情还是被柯氏集团这个高端迎新酒会扰乱了，难道柯氏集团的财务状况并不像自己判断的那么糟糕？这个问题困扰着她，让她整个宴会上心神恍惚，如果真的这样，那么她之前苦心筹划、酝酿已久的计划就泡汤了。
多年来在柯氏集团给柯一生当秘书，以及设计逼走安然取而代之，对市场的大风大浪早已有了定力，她试图让自己尽量做到处变不惊。像一只蛰伏着的蜘蛛，躲在阴暗处，静静地观察着柯氏和柯家人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刘锐学朝正走进大厅的金安惠迎去，然后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
金安惠不经意朝杨青青这边瞟了一眼，这个细微的眼神被杨青青捕捉到了，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是她和杨大坤的奸情，还是派人干掉吴少南的事实？
杨青青的脑子很乱，不过，金安惠很快就被刘锐学引到一个中年男人身边落座。
杨青青定神一看，惊讶得连忙扯了扯杨大坤的衣袖，“这不是副市长秦松吗？”
“还真是啊，他什么时候到的？”杨大坤道。
杨青青扯着他的衣袖，举着红酒杯，装作不经意地朝秦松的方向走去。
“还未请教这位小姐芳名？在何处高就？”秦松递了一张名片给金安惠，金安惠也从手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秦松。
一旁的刘锐学这时候显示出应有的机灵，连忙替自己的新东家脸上贴金：“秦市长，这位是金安惠小姐，万兴保险和万博证券的老板。韩国人，华尔街的金融精英。”
秦松瞅了一眼名片，说，“不简单啊。年轻有为，后生可畏。我们瀛洲市招商引资，就需要招金小姐这样的人才来大展拳脚，哈哈！”
金安惠莞尔，“以后还请秦市长多多指导提携。
杨青青正要插话套近乎，柯世才夫妇正端着酒杯朝这边走来，柯一生尾随其后。杨青青知道他们当然是冲着秦松来的。
“秦市长，今晚怠慢了。”柯世才一边和秦松打招呼，眼睛却不时在杨青青兄妹身上扫描。柯一生反而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秦松摆摆手，“哪里，柯总你今晚可是唱主角，去忙吧，我凑凑热闹，马上就走。”
秦松和柯世才寒暄了几句，就先告辞离开了。
柯一生朝杨青青走来，杨青青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到如芒在背，
“杨总，很久没见，最近都在忙什么大事？”柯一生的话透着疏离、冷漠，绵里带针。
“我当然是忙柯氏集团的业务了，柯总不知道？哦，也是，您很久没去公司看过了，怕是门卫又换新人，不认识您了。”杨青青嘲讽道。
“有你这样的能人管理，柯氏一定会蒸蒸日上，我就继续做我的董事，坐享其成好了。”柯一生冷嘲热讽地回击了一句。
“你确实是好福气，现在还多了一个来自华尔街的投资高手帮你运作资本。”杨青青也不示弱。
酒会继续进行。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一幅柯氏集团实力强大蒸蒸日上的蓝图，到处洋溢着祝贺声，一些急着寻找资金或项目的小企业家们争先恐后巴结着柯世才夫妇。
柯世才回到主席台，拿起麦克风，意犹未尽地宣称：“承蒙诸位高看，愿意与柯氏集团进行各种合作，在这里，我承诺，钱对于柯氏集团来说不是问题。对各位提交的合作项目，我们会进行考察评估，争取尽快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笑容可掬的回答让众人内心无比温暖，这种温暖的气氛很快就在整个酒会晕染开来，柯世才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人群中央，他的魅力被一片金碧辉煌的氛围笼罩着。
柯一生知道，眼前这些欢欣鼓舞的人群将会成为登上翌日媒体的照片，成为烘托柯氏集团和背景。
柯一生心里为柯氏集团捏了一把汗，也为父亲捏了一把汗，心说：老爸呀老爸，你可真敢大唱空城计啊！
他内心对父亲的复杂情感中又夹杂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怜惜和敬佩。他突然一阵失重感，心里明白，父亲此刻是这个世界上此刻最幸福也是孤独的人，也许这是他最后的海市辰楼，昙花一现。
柯一生曾经听父亲讲过当年最不可一世的对手杨氏集团，轰然倒下之前也开过这样一次年会，杨氏创始人也和今天的柯世才一样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盛极而衰，这也许是所有商场枭雄共同的宿命吧。柯一生想。
万兴代理的第一只寿险业务却如日中天，高额吸引了很多人前来投资，很多人资金不够，甚至走后门托公司员工找刘锐学说情。
看到万兴彪炳的业绩，其他保险公司也纷纷请刘锐学承接下来，并许以更加优厚的佣金。在金安惠的授意下，刘锐学一口气接下了三只新产品，为了迅速蓄满资金池，万兴做出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把分期缴纳私自改为一次性交完本金，并在缴费当天立刻返还利息。
一个原本是很难推销的寿险业务就这样在他的重新包装下，演变成保本高息的理财产品。这样一来，原本就门庭若市的万兴一下子炸了锅，不但先前的老客户争先恐后卖房典车筹钱继续投资，公司的业务员也把自己和家人的老本都挖出来，奋不顾身地投入这场轰轰烈烈的钱生钱运动中。
保险公司为保单增长开颜，客户为高额利息激动。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只有刘锐学觉得金安惠疯了，所有的人都疯了。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下，她若是把手上的这笔巨额资金投入深不见底的股市中，有可能全军覆没，到那时，别说高额利息和佣金，就连老本都不知道去哪里打捞回来了。更遑论她手下还养着一帮高薪厚禄的业务员。
刘锐学为金安惠捏了一把冷汗。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来一切只能听凭天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