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时代的陨落的神明会从神性到存在全数抹去,除了记忆,不会有任何东西留下。”
“更古老的神明甚至有可以利用记忆永存的——那些存在的陨落会伴随着记忆的消除。”
“神灵陨落遗留的迷雾——仅仅存在教科书里而已,这既证明了它的存在,又证明了它不为现世所容”
“当然,我说的现世也不是现在了。”
剑光凛冽,剑客站在最后一位巨魔的后背上,它身后的创口并不来自黑金的剑刃,而是它颇为熟悉的骨质武器。
“愿诸天列星——”
耳畔响起话语,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就像是神灵的恩赐。
恩赐它死亡。
“宽佑你的魂灵。”双剑一搅,让最后的巨魔流失了生机。
“然后呢?”梁杰再度开口,却是对着火种说道。他的脚下倒着众多塔瑞斯巨魔——但这并不是他的成果,失去理智的内耗才是它们覆灭的元凶。唯一能对话的那个‘他’也早早倒下,虽然梁杰并不认为这样的‘对话’属于合理的交谈。
单方面的说出单词而已。
“然后?这个迷雾应该是来自塔瑞斯的吧。”火种答非所问了一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梁杰收起双剑,继续朝着迷雾当中走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不难以理解。”
“说说。”
“那些巨魔应该是想在塔瑞斯陨落的地方,找到神明遗留下来的东西,神性或者神躯;然后......”
“复活神明。”
梁杰接下了祂即将要说的话,这让火种提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但还有一个很大的疑点。”火种在这方面很是肯定。
“这里没有神陨落过。”
“塔瑞斯没有在这里陨落。”
两个人——一人一火同时说道。
“见识不错嘛。”火种终于发现自己的新守护者身上有着些许的优点了。在此之前?能打和欠打算吗?
“虽然我很清楚这里确实有塔瑞斯的‘味道’,但是这些味道集中且强大,不像是真正的神陨迷雾。”
“真正的?”剑客问道。
“对,虽然没见过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事物,但我很清楚这绝对不是真正的。”火种的语气很笃定,丝毫不因为自己没有亲眼目睹而感到不确信。
“如果是真正的话,那么给人的感觉应该是难以捉摸但是很明显就有神明的味道的。不像这里,没有神性的感觉,但是不可名状的影响却如此严重。”火种脑中想起刚刚那自相残杀的一幕,在剑客胸口吐了吐舌头——事不过三,祂有舌头的话。
“听你这么一说,我到是可能知道了答案。”
火种没有接话,祂大概也猜到了所谓的‘神陨迷雾’的真相。
念头急转,祂突然有点担心起用来存放祂的基座了。
“你能感受到那股塔瑞斯的遗留气息吗?”梁杰原本打算用神性这个单词的,但想到刚刚一人一火才说过神性不存的问题,在出口之前剑客改变了用词。
“能,要赶过去吗?”火种问完,才觉得自己一睡二十几个纪元可能睡傻了。
那里本来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塔瑞斯的那些遗留气息——也许是物品——就躺在自己的基座上,鸠占鹊巢的霸占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也许鸠占鹊巢这个短语本身就有霸占的意思?
火种突然有点懊恼自己的文法并不出众,相比之固有存在的‘知识’,智慧生命创造的‘知识’反而不在这种原初存在的认知范围内。
“往哪?”剑客停下来脚步,眼前已经完全没有一条完整的路了,左右两侧五条路已经遍布沟壑,只有地上崩裂的石板说明着这可能是庇护所曾经修筑的道路。
五条路,居中一条比起两侧的道路都要宽大的多,虽然历经万年,但极有可能用了非凡材料来修筑道路的路面还依稀可见——另外四条路能留下一个隐隐约约的样子,剑客总觉得是庇护所覆灭的大战时,那些尖端职业者们的攻击遗留下来的印记阻碍了自然的扩张。毕竟这二十个纪元应该没有一位德鲁伊或者相似职阶的职业者路过。
否则这个在人们口中成为传说的地方就轮不到他梁杰来探索了。
“就是你想的那一条。中间。”胸口,火种的声音传出。语气间带上了点唏嘘感。
剑客的速度很快,但他此刻却刻意放慢了脚步,胸口的火种则在这段时间里絮絮叨叨
“啊,这条路是当初通往荒野的主干道,那四条支路分别对应四个矿井,工人们从里面挖矿,从这里推着大车去庇护所里。”
“沿途会有士兵巡逻和看守,我记得有个步兵叫施都旺,他们叫他小冯丁。”
“他喜欢上二号街区64号的那个农女,她在城外的田地里种土豆和采集浆果。”
“可惜他和她都还很年轻,庇护所没有实行生育政策,我们每天都会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逃难者。”
“毁灭的灾难把整个大陆打乱套了,但我们还没有,我说的是——秩序之火们。”
“像我一样诞生‘自我’的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那场灾难当中的光。其实那些没有‘自我’的也是。”
“我坚持了很久,直到灾难结束,作为唯一现世的秩序之火继续留在庇护所——它的名字也因为杰出的贡献而没有更改。”
“然后,灾难又来了,灾难又走了。反反复复,我以为我可以坚持到这个世界被毁灭——我将是最后覆灭的那个,或者坚持到灾难的根源消失——我甚至想过我会作为主力之一牺牲在那场战斗上。”
“但没有,敌人的实力超乎我们的想象,最后所长带着‘留下希望’这样的念头,把我带离庇护所。”
“是的是的,我们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也许除了我,没有谁活下来。”
“我也不能叫活着,我只是一个拥有‘自我’的秩序产物而已,并不是生命。”
絮叨的话语突然停止,火种能感受到,自己依存的这块肌体下面。心脏原先平稳的跳动变得有些急促。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最后一次了,我打赌,如果祂有脚指头的话。
他来到了庇护所的门前。
沉重的大门在一声‘咔擦’之后走向了尘封,然后在今天,封尘的大门又将被‘咔擦’一声的打开。
梁杰吮吸着自己的舌尖,他感觉自己走向大门的每一步都在蓄攒力量,等待开门的一刻——
激荡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