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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特殊的法制课

海潮市第二中学的春季篮球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初二(4)的篮球队由班长苏逸恒亲自带队。

苏逸恒不仅品学兼优,德体智全面发展,而且身材修长、长相俊朗,平时又不苟言笑,显得高冷神秘,更加令女生们为他疯狂。

凡是有初二(4)班篮球队参赛的场次,不仅他们班上的女生全体出动,就连别班的女生,也都赶来帮着加油助威。不过她们喊的是:“苏逸恒,加油!”只要是初二(4)班的篮球队得了分,全场女生喝彩;如果是失分,则大声喝倒彩。

苏逸恒像匹在疆场上扬蹄疾驰的骏马,运球、防守、投篮、抢篮板……每一个动作都是无比的洒脱,而且技术高超、爆发力强;初二(4)班篮球队的得分,有一半以上是他得到的,引来全场女生一阵阵的欢呼尖叫。

他像一颗耀眼的星辰,在球场上光彩夺目。

林小默坐在操场边的观众席上,默不出声地看着苏逸恒的精彩表演,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因为他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太大,大到没有嫉妒的资格。

俞超凡走过来,从林小默的身旁坐下,说:“我真看不懂这些女生,简直都是疯子,我们班的女生为苏逸恒加油还好理解,别班的女生起什么劲,你看那几个,明明是她们班的篮球队和我们班的在争夺出线资格,她们不给自己班的球队助威,反而给苏逸恒喝彩,真是奇怪。”

最近俞超凡有事没事,总是找林小默说话,林小默想离他远些,可是同班同学想避也避不开。

“苏逸恒是她们的偶像,女生都是脑残粉,为了偶像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林小默淡淡地说。

“唐果是火星男孩的粉丝,她平时冷得像尊冰雕,好像从来都没见她笑过,不知道她见到偶像时,会不会也这么疯狂?”

“追星的女生……”突然,林小默浑身震了一下,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满脸不安地站了起来,两眼直愣愣地望着远处。

俞超凡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也不安地站了起来。

就在操场边的林荫道上,校长陪着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缓步走来,那位警察四十来岁,高大的身形,笔直的身板,看着十分精神,满身的正义感。

“于……于……”林小默认出这位警察就是于队。

“他会不会是来找你的?为黑网吧的事。”俞超凡紧张地问。

如果于队是为了林小默去黑网吧的事而来,等一会儿校长就会把林小默叫去问话,以他的性格,估计是扛不住的,肯定会把俞超凡、黄毛和金鱼三人给招供出来。

“林小默你听着,如果等一下校长找你问话,你一定要一个人扛下来,就像你上次说得那样,是不认识的高年级的同学强迫你,千万不能把我说出来。如果你把我说出来了,就等于是你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林小默无限懊恼地轻声应了一声,心里想着:和俞超凡这个家伙搅和在一起,只怕自己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于队和校长站在操场边,观看了一会儿篮球赛,转身向着办公大楼走去。

俞超凡伸长了脑袋往办公楼望了一眼,又往操场上环视了一圈,拍了一下林小默的肩膀,说:“走,我们去校长办公室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林小默吓了一跳,叫了起来:“你疯了,校长和客人谈话,你也敢偷听?”

“怕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了,校长和客人在办公室里谈话,又不会知道我们在门口偷听。”

“那万一被别的老师撞见了呢?”

“你没看见老师们都在操场上看球赛吗?万一被撞到了,就说我们个子矮,挤不到前面去,在操场上看不清楚球赛,所以跑到楼上来看,你怕什么,快走吧!”俞超凡不管林小默答不答应,拉了他就往办公大楼跑。

校长办公室在办公大楼的三楼,楼梯上去左侧第三间。

一踏上办公大楼的楼梯,林小默就开始紧张起来,等他们跑上三楼,他缩在楼梯间里不敢出去,把俞超凡气得直骂:“你这个胆小鬼,校长又不是吃人的魔鬼,你怕什么啊?如果被抓到了,你就说是我想出来的,逼着你来偷听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林小默不明白俞超凡怎么跟吃了“胆大药”似的,这么反常。不过也没心思细究,只得跟着他走到办公大楼的外走廊上。

校长室的门开着,校长和于队在办公室内十分兴奋地说着话,两人都是声音洪亮,在走廊上都能听得很清楚。

林小默和俞超凡在靠近校长室门口的地方停下,又确保不会被校长他们发现,靠在栏杆上,脸向着操场,装出一副正在观看球赛的样子,其实是聚集了精神,偷听着校长他们的谈话。

就听校长大笑了几声,颇为高兴地说:“于队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还在为法制教育课缺少生动的事例发愁,这一下好,全解决了!”

于队说:“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需要和劳教所那边沟通,还要层层上报提出申请,得到批准以后,我才敢和学校联系,幸好这一次办成了,呵呵。”

俞超凡小声问:“这是什么情况?法制课、劳教所,不会是把我们带到劳教农场和那些犯罪分子一起上课吧?”

听到“犯罪分子”这几个字,林小默出于本能似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

俞超凡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微妙变化,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笑着说:“对你来说也许不是坏事,说不定还可以见到你爸爸,哈哈。”

林小默刚想再说话,就听到楼梯间里传来脚步声,俞超凡连忙拉了他一把,说:“我们快下去吧。”转身就跑了下去。

于队和校长谈得不是他们去黑网吧的事,让俞超凡彻底宽心,可是林小默的心情却明显变坏。他担心学校真的把他们带去劳教所,万一和他爸爸碰到,那可怎么办?

法制课安排在每月最后一周的周四,也就是后天下午的第三节课。这两天里,林小默心事重重,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上课也不专心听讲,结果是问题不断,几乎每一节课都被任课老师点名批评。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四下午的第二节课结束,校园广播中突然播出一条通知,让全体学生自带椅子,到操场上分班集合。全体师生集中在操场上,一起参加法制教育课。

全校二十八个班级的学生,自带椅子到操场上,面向着领操台,分班集合后,校长带了三名副校长、教导主任,以及全校所有的老师,都出现在操场上。

俞超凡排在林小默的身后,他用手指重重地戳了一下林小默的腰眼,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个排场有点大,好像有什么要紧人物要来似的,那天我们是不是听错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校门外响起警车的鸣笛声,而且越来越响,一辆警车闪动着红色的警报器,从校门口缓缓驰入。警车后面紧跟着一辆白色的中型面包车,车顶上同样闪动着红色的警报器,发出刺耳的警笛声,车身上有醒目的“囚车”两字。

通过囚车的车窗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车内装着钢质栏栅,里面晃动着几个人影。囚车的后面又跟着一辆警车。

学生们看到囚车,低声叫着:“囚车、囚车……”纷纷站起身来观看。

俞超凡兴奋地叫嚷着:“原来有犯罪分子过来,怪不得场面这么大,有意思!”

林小默的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都不敢张望。

三辆汽车停下后,先从两辆警车上跳下八名全副武装的公安民警,分成两排站在囚车的两侧。

于队从前面一辆警车的副驾室内出来,走到囚车前,站在囚车门的前方。

囚车的车门随即打开,先从车上跳下四名持枪的武警战士,分成两组站立在囚车车门的两侧。

俞超凡大声叫着:“他们要出来了、他们要出来了……”伸手拍了一下林小默的后脑勺,“喂,你干什么啊,快站起来看啊!”

同学们都站起来看热闹,林小默发现自己还坐着会显得很特殊,只得也站了起来。

两位身穿同样颜色、同样款式的衣服,理着近乎光头的短发男子,依次从囚车上下来,他们的手腕上都戴着手铐。

每一位囚徒从车上下来,立刻有两名持枪武警迎上去,分立在他的身后,并押着他们向着领操台走去,最后在领操台的左前方停下。

那两名囚徒都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从身形看都是中壮男子。

校长走到领操台的正中央,台上已经摆放好了无线话筒。他站到话筒前,向着台下环视一圈,大声说:“同学们,我们今天这堂法制教育课,在市公安局、市劳教所的支持下,将以别开生面的形式开课,市公安局的警察叔叔会和我们大家一起,分享他们所经手的种种案例,市劳教所特地带来两名还在服刑期的人员过来,为我们现身说法,以增加我们大家的法制意识。下面,先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于队长上台,为我们分享案例!”

操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于队大步走到台上,先向台下的全体师生敬了个礼。他身材高大,又是一身警察制服,更加显得威武帅气,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台下再度响起热烈的掌声。

林小默早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安,心里全是崇拜之情。

于队清了一下嗓门,大声说:“同学们,我们从小就要树立法律意识,在法律面前没有侥幸可言,不要为自己做了点坏事不被发现而沾沾自喜,久而久之会让你得意忘形,最终导致法制意识淡薄,最终酿成大错。据我所知,在我们的学校里,还存在着恃强凌弱,以大压小,甚至敲诈勒索等行为……”

听到这里,林小默不由地紧张起来,于队会不会把自己被俞超凡他们逼迫,替他们去黑网吧上网放哨的事当作案例说出来呢?万一他说了出来,课后校长他们肯定会细查,那自己的秘密只怕就藏不住了。不由地越想越紧张,于队在台上说得滔滔不绝,他都没有心思听下去。

同样紧张的还有俞超凡,在后面偷偷地扯了一下林小默的衣角,小声问:“你当时真的没有把我们的名字说出来吧?”他说得是林小默在黑网吧外被警察逮住时的事。

“没有。”

“只要你没说出我们的名字就没事。”俞超凡长舒了口气。

于队随后举了两个案例,一个案例是一名罪犯在上学时就经常欺压同学,敲诈勒索财物,同学们胆小怕事不敢告发,使得他每一次都能得手,胆子越来越大,最后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最终被公安部门抓获,被判了十年徒刑。

另一个案例是一名少女,随母亲改嫁,谁知遇人不淑,长期遭受继父心理和身体上的虐待,她怕把事情张扬出来后,会被别人的耻笑,一直压在心里独自承受。直到她承受不了,终于彻底崩溃,抡起菜刀将她继父砍了。她也因此从一名受害者沦为行凶者,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林小默感觉于队所举的这两个案例都和他、俞超凡有关,都在婉转地告诫他们,不要走弯路,就算能侥幸一时,也不可能侥幸一世;同时,受到了欺压等不公平遭遇,要勇敢地站出来揭发,不能姑息养奸,否则对方会变本加厉,而且还会让更多的人受害。

于队分享完案例以后,接着上台的是一名编号为1307号的服刑人员,他在两名武警的羁押下,低着脑袋缓步走到话筒前,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瘦削发白的面孔,尖尖的下巴,浓浓的眉毛,在他抬起头的一刹那,脸微微红了一下。

突然,林小默发现台上这人有点面熟,再仔细一看,脑袋中“轰”的一声,满腔热血仿佛一下子全涌到了脑门上,眼前顿时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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