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琅没有睡多久，心里装着事情，怎么样都不可能睡得踏实。
当晚他和苏穆琅喝了很多的酒，话没有说多少，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他们都明白就可以。
程嘉月话也少了，她还是爱笑，但是已经不是从前的那种感觉。
姜琬琰看在眼里，更多的还是心疼，她还是记得最初来夏国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姑娘。
她拉着苏穆清，满脸厌恶又神奇的样子，的确不那么讨人喜欢。
可是她没有什么坏心眼，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现在那个小孩子被程嘉月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了，她用纯真的面容，来掩饰自己心里的痛。
这样的蜕变，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尤其是苏穆琅，他的自责快要压垮他，他实在不能原谅自己。
当初说好了，绝对不会让她受伤。
他没有做到，他对自己感到失望，哪怕程嘉月如今对他比以往更好，可是他依旧希望她永远是他面前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永远开心，没有顾虑的放肆。
这一切，都被苏穆昌打碎了，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为了他想要的东西，就要摧毁旁人的珍宝。
姜琬琰和苏穆清在端王府住了三日。
这三日里，端王府的变化越发的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姜琬琰有问过罗辰，府上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么？
罗辰苦笑的摸摸头：“敬王妃可能不知道，王爷现在是一万分的敏感，除了我们这些从小伺候王爷的老人，任何人只要靠近王妃的院落或者稍微活络一些，就会马上刺痛王爷心里的那根弦，立马捆起来拷打，没有人敢，每个人都战战兢兢。。。”
是啊，苏穆琅现在太敏感了，他太害怕程嘉月再次受伤了，他的负担不是程嘉月给他的，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是他自己不肯原谅自己。
也像程嘉月说的，隐忍是为了更好的爆发，而不是为了遗忘。
这三日里，姜琬琰是看着程嘉月的脸一点一点变的有血色的，她容易累，不像以前蹦蹦跳跳一整天也精力旺盛，现在总是在睡，喝药也喝的很多。
可是她已经不喊苦了，苏穆琅在一边拧紧了眉头，问她：“是不是很苦，我给你买了栗子糖。。。”
程嘉月总是笑着说：“不苦，不苦，一点也不苦。”然后接过苏穆琅手里的糖，吃一颗。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姜琬琰就觉得揪心的难过。
程嘉月的脸色有了起色之后，苏穆琅也跟着像是活过来一下，他这几天倒是肯多说些话了，脸上也有了表情，偶尔还会笑一笑。
姜琬琰觉得这是个好的苗头，不管怎么样，时间过去一定的长度，总会好起来的。
程嘉月是今日一早下地走路的，她许久没有踩在实地上的真是感觉，虚浮的脚步像是走在棉花上，摇摇晃晃的扶着门框站着。
姜琬琰看见她就要去扶，哪知道程嘉月躲了一下，眼中泛光的开口：“我能走了，躺了这么久，人都要化掉了。”
姜琬琰这才想起来，她从前是个多么活波的姑娘。
她已经不再对自己吹胡子瞪眼，也不会攀着苏穆清撒娇，甚至都没有了曾经最多的小脾气。
她已经不再故作生气的远离姜琬琰，也已经不再哼哼唧唧的撒娇耍小脾气。
姜琬琰常常觉得恍惚，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站了一会儿，适应了一下，勇敢的迈出了步伐，就像曾经一样，毫不畏惧的往前走。
她走的不稳，走了两步就一下子蹲了下去，脚上没有什么力气。
姜琬琰这次再扶她，她没有推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再躺下去，只怕这双腿也该废了。”
姜琬琰没有接话，其实她有看出来程嘉月在非常努力的让自己好起来。
她好像很想快点到宫里面去，她的眼神里面多了很多的东西，有了想要达成的目标以后，整个人的气场就已经完全变了。
苏穆琅来的时候，手上端着汤药，看见姜琬琰和程嘉月坐在廊下，愣了一下，随后便是紧张。
他快步走过来，把汤药放到一边，拉起程嘉月的手：“怎么下来了？！摔着没有？”
程嘉月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已经好了，我能走了，真的，不信你看。”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程嘉月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姜琬琰看到她抖了一下，差点摔回来，不过程嘉瑜咬牙坚持住了。
苏穆琅罕见的没有看出端倪，只看到程嘉月得意的对着他笑：“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我厉害的很呢。”
苏穆琅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欢喜，扶她坐下来：“是，你最厉害了，你先坐下，不要一下子就这样剧烈运动，我们慢慢来。”
他吹了吹端来的汤药，喝了一口，觉得不烫嘴了，才递给程嘉月。
程嘉月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喝下去之后抹嘴的动作格外帅气，像是给自己补充满了能量一般。
她下定了决心，定神看着苏穆琅：“明日我便要进宫去母妃那里。”
苏穆琅愣了一下，随后便是皱眉反对：“过两日再去不行么？你才刚刚好。。。我怕。。。”
“就明天。”程嘉月摇头，固执起来的样子还是没变，苏穆琅也还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程嘉月决定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忍心看她失落伤心的。
“为什么？这么急么？”苏穆琅眼神里全是心疼，他真的怕，他完全没有办法放心，母妃让程嘉月进宫，他原本就是想能拖就拖。
可是程嘉月显然把这件事情非常挂在心上，她十分坚定看着苏穆琅，一字一句道：“小琅子，我不要再做那个糊涂虫了，我要进宫，我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越早行动，越多的积聚力量，我们就可以越早的打败苏穆昌，我说过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要说到做到，这件事情里，我必须要有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