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要一点点地积攒，她也不心急，以她一个小学生现在能混到如今的水平也算是成就了。今天和阿姨商议不再摆脱她帮忙了，这些日子辛苦了她，上官梦时说她很不好意思，不能再耽误他们的生意了云云。
说话的口气和大人似的，听得中年妇女讶然失笑。“没事，都是街坊邻居的，能费多少工夫？”
正说着话，那老婆婆拄着拐杖蹬蹬地出现了，上官梦时直接闭上了嘴巴，不是她不懂得尊老，而是有些人倚老卖老，不值得人尊。
值不值得尊敬，不是别人决定的，是当事人的言行举止的结果。
“说不卖就不卖了？”老婆婆皱着眉，很不高兴的样子，似乎毁了的是她家的声音。明明这两天还念叨大家都买上官梦时的果子，导致他们家的水果买卖都不好了，愤愤地咒骂。自己吃了不少不说，还招呼孙子儿子一起祸害上官梦时寄托给她家贩卖的果子。
几个果子而已，她的空间里一堆，倒不至于计较；她计较的是老婆婆的态度，明明收了她的钱，吃了她的东西，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任谁都会不舒服。
托卖的时候，老婆婆不满意，现在不摆脱了，她也不愿意，真是难以理解。这种爱占小便宜的心理，上官梦时或多或少了解，但她接受的上官颜的教育是吃亏是福，吃亏就是占便宜。
“你放心，这个月的租金我会照付。”上官梦时这一个星期就赚了四百，不清楚老婆婆他们究竟从中扣除了多少，这也不是重点了，自打她找上中年妇女的那一刻起，有些结果就是提前设想过的。
小偷小摸也就罢了，占了她的便宜，还高高在上就不对了，当她上官梦时那么好脾气的？这一切过错偶不在阿姨身上，她会分得清清楚楚。
听了她的话，老婆婆不仅没有放心，有些气闷委屈地说：“你以为我们会在乎那点儿小钱？”
你们当然在乎的不是那点儿小钱，吃的是大钱。上官梦时任她说，主意已定，果子是她的，她不提供了，他们难不成能为了卖她的果子，绑架她，挟持她，威胁她？
对峙了一小会儿，老婆婆终于软了，放低了姿态，从台阶下缓步下来，口吻和蔼慈善，善解人意地劝道：“我这老婆子脾气不好，一向是对事不对人，你年纪小的，要不让你家长和我们谈谈？”
“不好意思，我是一向对人不对事。”上官梦时微微一笑，扫视了一圈，见摊位上她之前拿来的果子剩的不多，也没有再索要，四百元中年妇女也交给她了，从中抽出一百元递到阿姨手中，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老婆婆嚷了几句难听的，她没理，王哲没忍住，回头喊了几嗓子，气得老人面红脑涨，大叫心窝疼，咳嗽了好久才平复。即使是好脾性的中年妇女也不是内心无愧的，比如说她和上官梦时道歉解释是家里的孩子偷吃了果子，而实际上是她婆婆私扣了这笔钱。
要是一个两个，中年妇女必然不会和她这个小孩子那么心虚歉然的解释，而且数量都在她掌控之中，又不是按斤两计算，少了多少她能不知道？可能对方见她的家长始终没出现，就当她能够应付了事吧。
然而实际是就算上官颜出现，真正说话做决定的也是她，这个所谓的小学生。
无比感谢这个年头城管还不喜欢他们这种小地方，上官梦时和王哲夹起了板子，将果子摆上，也像模像样地做起了买卖。他们就是露天的买卖，便选在了街首的位置，消费团体下班来往的人群。
王哲从家里偷摸抱过来木板时还很兴奋的，等到看着她在纸壳上写了价格，坐稳准备顾客上门的架势，心底反而没底儿了。
他蹲在她斜后方，仿佛是怕被人发现一般，当她成交了第一笔生意，也就三块钱的收益时，不仅盯着那顾客的背影，小声问她：“你不觉得丢人吗？”
“为什么会觉得丢人？”上官梦时好笑地扫了他一眼，视野中又一个大妈朝他们的方向而来。这是很奇怪的体验，当你坐在摊子后，你就能从对方的神态，眼色判断此人是否会买她的果子，准确率大概百分之七十。就学生们在下面小动作，其实基本都能落入老师眼中差不多，新鲜有趣的体验。
“哟，你这果子，不是黑铁柱他家的那个吗？”大妈也不清楚上官梦时的水果究竟是梨子，还是苹果，都是长得像，吃起来完全另一种味道，甜美是不足以形容的了，更主要是家里的孩子吃了后，好像一夜之间就耳聪目明，精神头越发的好了。
刚开始，这些买了果子的人都没在意，人都不是这样，某一天一觉醒来还是浑浑噩噩，眼睛睁不开，一整天都无精打采；要么就是呼吸也畅快了，脚步也轻盈了，说不定和什么有关。但效果慢慢总能显现的，上官梦时的果子即使放置后不再能令人掌握各种知识，却仍旧可以起到调理食用者内腑神经的作用。
哦，忘了解释，水果店中年妇女的儿子小名是铁柱，由于特别黑，附近的邻居都笑言为黑铁柱。
“是，又不是。”上官梦时没再理会王哲，他不自然的态度她也能了解几分，就是此时没工夫给他做心理辅导。“这原本就是我家的果子，之前麻烦人家帮着卖，现在是我自己卖，阿姨要一些吗？”
不用称重，秤也省了。
一个小时候，摊上的果子就少了一半，由于对行情掌握不精准，上官梦时没拿太多，总共加起来，能有一百块的数量。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不多久，缩在后边的王哲也一起装袋子收款，他计算没有上官梦时快，钱还是她收她管。
“我也没想到你连九九乘法表还没背明白。”她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王哲呲牙咧嘴给予回应。
比预想中的好多了，还没到五点，摊上空空。她也不和人讲价还价，都够便宜了，所以遇到啰嗦的就是笑也不理会答应。
“我堂堂正正的赚钱，不巧取豪夺，不坑蒙拐骗，为什么会觉得丢人？”摊子收了起来，上官梦时也不在此数一数今日的收入，这才有工夫回答王哲之前的话，眼中闪烁着炫目的光彩。“喏，给你。”她从中抽出五张十元交到王哲手里，笑嘻嘻地道：“这可是你自己挣的钱，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是你说得算。别说我没提醒你别让你爸妈知道哦。”
他帮了这么多的忙，五十元不多，如果她能够赚得够多，也绝不会亏待他的。
亲兄弟明算账，即使王哲自己认为是义务劳动，但她该付出的时候也会抠门。看着王哲傻掉的模样，上官梦时笑得忍不住。五十元对于如今的小学生而言确实很多，王哲提到过，他的零花钱一个星期也就五毛钱，要攒到五十也不知多久呢。
说来，王哲这个孩子不错的，从来不去游戏厅，和其他男孩子不同，他的零花钱都用在了小学校门口烤豆腐串的小摊上。
原来是个吃货。
果然，下一句就听他喃喃地道：“这能吃多少的烤串啊……”
上官梦时撇撇嘴，转身回家。王哲站了会儿，盯着一旁他从家里取用的木板，踟蹰了一刻就颠颠追她，把钱往她怀里塞。“不行，我也没干什么，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谁说你没干什么？”越和他接触，越了解这个男孩子和她前世里，由于偏见特别厌烦的坏孩子不同。上辈子，由于上官颜的耳提面命，她和王哲没有过多的接触，也单方面地认定他就和电视里播放港台电影中的古惑仔一个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这些都是她年少无知的幻想，王哲最多和一堆毛虫虫喊打喊杀，爸妈不喜，老师不爱，同学畏惧，怪是孤单可怜的。
“要不是你，谁抬得动这些水果？谁在我忙的时候，装袋子，招呼大家？谁能从家里偷偷搬来木板凳子让我用？不是你吗？你做的事，能做的事，比你想象得还要多。没有你，我哪里会轻轻松松，放心卖水果。而且，你还是我的专属保镖不是，哈哈。”最后一句是玩笑话，一个小姑娘摆水果摊天长日久肯定会遭遇麻烦，这种麻烦，即使是不管不顾的王哲也没有办法维护她周全。
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家店，雇个人。
可惜，租金佣金提走，她一分钱估计也不会赚了。具体得还要多思量，不急于一时。现在的她更多的是在体验，丰富自己的见识，拓宽自己的视野。
最后王哲稀里糊涂地就接受了五十元，乐得和什么似的，看着他背影，上官梦时又高兴又辛酸。
家长们要么是溺爱的过了头，就是漠视得过了头，父母和儿女之间的关系果然难以用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
晚上吃饭时，上官梦时咬着筷子头，被上官颜瞪了好几眼。“好好儿吃饭，数饭粒呢？菜都凉了。”入秋了，白天还热得和蒸笼一样，晚间明显凉了不少，往日十多分钟就解决完了，今天都半个小时了，上官梦时还在戳饭玩，上官颜瞧着都来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