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是穆修桀。
将近一个月没见，他看起来瘦了些许，面色有些憔悴，不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男孩了。
也是。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呢。
林阡陌挑眉，但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
“有事？”
现在的教员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穆修桀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手支在桌上，朝着高背椅上的她俯下了身。
“当然。阡陌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林阡陌没说话，手指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了敲。
穆修桀轻笑一声。“不对啊，你不是阡陌。应当说，你是占了她身体的，外来者。”
“我说的对吗。”
林阡陌嘴角微扬，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扯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穆修桀的笑意扩大。“好啊。那我们来聊聊正事——
“薄珩那家伙至今安然无恙，你不会那么天真地以为，是晟森团队的功劳吧？”
“你的意思是？”
“据说Sight酒吧，有人录下了那天晚上的完整视频呢。公关部本来是想要把这个爆到网上去的，可是想到里面牵涉到你林小姐的个人隐私，父亲就先拦了下来。”
穆修桀的气息离得很近，几乎就在耳边。林阡陌狠狠地皱起眉头，向后挪了一大截。
似乎除了薄珩，谁和她保持这样的距离都会让她忍不住想要一枪崩了他。
“那还真是非常感谢呢。不过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是薄珩的粉丝，就算公之于众又有什么关系呢。”
穆修桀轻呵。“你以为我们手头的东西就只有这一件？你和薄珩的来往，从一开始到现在，只要我们想找，自然都是有迹可循。到时候一公布，你们这对丑闻明星借脑残粉丝上位的组合，恐怕是百口莫辩了吧。”
林阡陌眸中冷意蔓延，却貌似是赞叹地点点头。“很厉害啊。不过——
“既然计划这么周全，就赶紧去做啊，来我这里说什么？”
年轻男人眼里的笑意夹杂着兴奋的暗芒。“提前告知你，当然是想要和你谈合作啊。”
“毕竟我们更感兴趣的，可不是什么薄珩，而是你啊。”
“你们？你和你父亲么？”
“是啊。我父亲他，很想见见你呢。看你多么不给面子，答应了那么久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兑现。”
林阡陌冷笑。“你确定，父亲想要见的是我？”
这话问得有些含糊，但穆修桀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啊。比起之前那个任人摆布的蠢货，不管是父亲，还是我，有兴趣的当然都是现在的这个你啊。”
“外来者。”
林阡陌定定地看进他的黑眸里好一会儿。那种谜之自信和自负，让她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这人带上了席征那一世的记忆。
良久，就在穆修桀以为她要答应的时候，女孩耸耸肩。“我拒绝。”
“你们对我有没有兴趣，有什么样的兴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开玩笑，她怎么会再去那个叫穆衍的人面前晃荡。
穆修桀稍怔，旋即笑出声来。
“——既然如此，那就对不起了。”
“随意，”林阡陌语气漫不经心，“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人，别污染我这里的空气。”
“你还真是毫不留情呢。”穆修桀咂咂嘴，作势便要转身。
这时他看到林阡陌办公桌上，一本摊开来的《古典音乐》。
“说起来，你那天好像弹断了不止一根琴弦呢。后来我碰见Sight的老板，他还说呢，这女孩怕不是李斯特附体吧。”
他的手覆上书页，似乎饶有兴味地翻看着。
“所以？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穆修桀嗤了一声。“有么？”
林阡陌轻啧。“没有最好。你还赖在这里不走？别告诉我是想讨论什么音乐史的考点吧？”
“考点倒不至于。只是恰好说起李斯特，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罢了。”他举起书页上印着的，玛丽古达伯爵夫人的画像，笑道。
“借女人上位终归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老师您说是吧？”
“噗。”林阡陌笑出了声。“人都死了，可不是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下一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道，“不过要说起李斯特的女人，我倒是很崇拜那个叫卡罗琳的公主。”
林阡陌抬眼望着穆修桀，却并不聚焦。
“你说，为了那个男人，她想必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吧。”
穆修桀一顿。“老师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林阡陌模仿着方才对方的口气，“……有么？”
空气有两三秒的死寂。
随后砰地一声，穆修桀转身走出房间，狠狠带上了门。
“慢走不送。”林阡陌朝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挥了挥手。
唇角的弧度并未淡去，反而越来越明显。无比冰冷的笑意，显示着她此刻糟糕透顶的心情。
“系统，我觉得有人在窥视我。”
系统迟疑了一瞬才回道：“唔，抱歉啊宿主，虽然从刚才开始，我也感觉怪怪的，可是什么也没有检测出来啊。”
林阡陌沉吟。
不可能是错觉吧。
“也许……”系统又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也许是前两天又用掉太多灵力的原因吧。”
是么。
心头的那份不安与烦躁愈发满溢。
即便是削弱的系统，也依旧应当是任务世界里bug级别的存在啊。如果是它也毫无头绪的力量，那只能是——
另一边，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内，穆衍从刚刚上车的穆修桀手中，接过了那串吊坠链子。
吊坠发出奇异的金属光泽，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嘶嘶作响。
“正在检验样本……正在运行匹配程序……”
“与目标人物的灵魂波动匹配度为……百分之百。”
“滴，滴，滴。制裁程序正式启动。”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林阡陌倏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系统？”
没有回应。
一股巨大的压抑感袭来，她的眼前很快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