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是骁王有眼力见儿,将你安置在这等规格的寝房里。”
一大早,明琅玉便来了。萧珝上朝还未回,他进来颇费了些周折。小狐半卧在榻上,看着一进来便没把自己当访客的明琅玉,领他进来后便憋着脸不说话的萧云瑶,以及不苟言笑甚至脸色难看的夜束。小狐觉得,还是晕着好些。昨夜歇得晚,一脑门的困意早被唬得不见踪影。
听见明琅玉如此说,小狐觑一眼夜束,艰难地打哈哈:“我身上可系着他的希冀呢,将寝房让出来给我倒也颇有诚意,呵呵……”
“甚么希冀?”明琅玉一屁股坐到榻沿,正是昨夜萧珝坐过的地方。
想到娴妃,小狐转了个话头:“你方才说甚么眼力见儿?”
明琅玉掏出扇子,却被小狐一把夺了丢到案上。
“有话说话,凉。”
明琅玉不以为意,道:“那日我不慎着了小人的道儿落水,幸而得你出手相救,我明琅玉有恩必报,此为其一;其二呢,我西越民风淳朴,既已肌肤相亲、坦诚相待,我也尚未娶妻,你我堪成一对。那日我将聘礼带来,却被骁王赶出来了。但今日我见你颇受优待,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了!”
小狐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忘了如何措辞,方能压下心中震惊。平生第一次有人向她求亲,却为着莫名其妙的理由,叫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萧云瑶一直坐在窗下看着他们,与其说听他们说话,不如说看着那个冷冰冰的侍卫。他一直不曾说话,只是立在榻侧。方才明琅玉不知说了甚么,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他看着榻上的素颜女子,许久不曾移目。那表情是甚么呢,不悦吗?
那日匆匆两眼之后,寻他不见,甚至想过张贴画像悬赏找人。今晨出宫是为了太子哥哥被送往帝陵一事,刚到了将军府,就在门口见到了他。虽是一身侍卫打扮,却风姿出众,百看不厌。
“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自小有婚约在身,父母之命不敢违,这提亲之事便作罢如何?还未请教,明大人何时得了这么一位眼生的侍卫,不曾见过呀。”
“我信都寄往越都禀明父亲了,如何能随意作罢?”明琅玉一本正经道,“至于你说的侍卫,乃是父亲故交之子,其中因缘待你过门为夫定言无不尽。”
小狐笑得勉强:“客气客气。明大人,公主似乎有话问你,我不方便下榻,你可愿寻个亭子为公主解解惑?你这侍卫看着颇有阅历,我正好借此机会长长见识。”
萧云瑶这才回过神来,听着也甚觉有理。这明少卿虽是个不着调的,但眼前那个人却是他的人,要了解他,还必得通过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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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担心了。”
夜束满腔的怒火,却在听到她这一句话平息了下去。至十几岁起,他见着她长大,长成一副与寻常闺秀截然不同的模样。她极少表露,他却知道她的柔软与希冀,即使无言相伴,亦成平生夙愿。
夜束从衣襟内掏出一瓶药丸,斟酌着递过去:“切不可多食。”
小狐接过去把玩着,只是笑笑。
“你本不必如此。”
“我一贯懒惰,你是知晓的。所求,不过一劳永逸罢了。他们既疑心我的身份,那便让他们得到答案。”
“为了掩盖寒毒,你服用了过量的药丸,身子可还受得住?”
小狐瞧着夜束皱起的眉头,心有不忍:“闯一闯,尚且还有一线希望。大师兄,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夜束深知她所指为何,默默地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脸,半晌不说话。打量了室内一应摆设,又瞧了瞧小狐窝着的床榻,终忍不住问:“骁王的寝房,你可住得惯?”
“甚好,”小狐一笑,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倒是有求必应。”
夜束欲言又止。
“真是大孝子啊,为了自己的母妃有求于我,便待我如此尽心。”小狐似乎没看到夜束的神情,自顾道,“那我便……好好地为他书信一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