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我的爱情观、婚姻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不只这件事，包括这段所谓的感情，也使我对爱情产生了很大的怀疑，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爱情，搞不清楚。”
涩果的味道
历历是一个神情独特的女孩子，一头顺直的长发，修长挺拔的身材。我们在挂满了枯叶的树底下边走边聊，去找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肯德基比较合适，虽然周围特别喧哗，但我俩坐得很近，所以彼此声音很低，也能听见对方的讲话。我看见对面一个少女正在仔细地描眉、涂口红。我想起了电影《情人》，不由自主地问：
你觉不觉得年轻时更容易发生和接受性行为？
从生理角度来讲，是这样；但是我觉得从心理角度来讲，还是应该就你个人的成熟状况来定，比如说你认为性是很恶心的事情，那就不行。所以你要有相关的性知识及相关的心理准备。我想，至少该在二十岁以后吧。
你自己当时几岁？
十六岁。从头说吧。我的初中是一所还不错的学校，我很喜欢我同桌的男生，他也很喜欢我。因为当时班里也有不少同学谈恋爱，所以后来我们就比较自然地在一起了，然后就学会了接吻。
当时你会接吻吗？
初中时看过爱情小说，不能说会不会。记得郑渊洁在他的童话里写过：接吻就是舌头之间的拳击。我觉得挺对，就是舌头之间的拳击。后来面临中考，我俩就心照不宣地分手了。但是，没想到我们又考到了同一所高中。
为什么对他印象好呢？是相貌还是才华？
都有。其实初中谈不上什么爱情，就是周围一帮朋友撺掇撺掇，就在一起了。所谓的在一起，就是放学一起走，一起去面包店吃面包，再打打电话什么的，挺单纯的。
性知识从哪来？
生理课上，电视里也会有。但电视里不会讲得很清楚，无非是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其实，我直到第一次发生性行为之前，也不知道勃起是什么，基本上处在懵懂状态。
高一时，学校有一个自愿自费的交流项目，我俩就都到了澳大利亚去参加交流学习。在那个环境，没有老师，没有父母，我们又住在当地人的家里，每天很晚回家，很多在一起的机会。再加上以前的某些感情因素，促成了当时的激情冲动。
但我记得那时候，好像我对性也没有太多的了解，应该说，还是没有任何系统的性知识。
当时担心怀孕吗？
非常担心，因为当时我们两人都没有太多的性知识，也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第一次就很担心，实际上那不应该算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性生活，没有射精，也没有高潮。
你跟父母谈过这件事吗？
不会和父母谈这种事的，从来没有谈过。至于生理卫生课，就是老师介绍一下男性生殖器是什么结构，女性生殖器是什么结构。我不知道阴茎伸到阴道里时需要一个勃起的过程，这完全是从实践中得来的。而且，我第一次触摸到勃起状态的那个东西时，太惊讶了：怎么会是那种状态？太惊讶了。
这件事后，你们的感情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因为本身也不是很好，所以也就无所谓变化。现在回头想想，当时没有任何哪怕是最基本的喜欢，但是在那个环境，自己让自己觉得是喜欢的。因为同去的都是高中新同学，跟他们不熟，我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真正地说说话。但实际上那不是喜欢。所以回国后，一切都瓦解了。
你当时的生理变化明显吗？
没有，我的处女膜本身就破裂了，比如大运动量什么的。我当时特别傻，我问他，知不知道我的处女膜在哪？他竟然说不知道。
第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
初二，很温暖的感觉，但没有很激动。
抚摸呢？
隔着衣服还是不隔衣服？
不隔吧！
那就是和性行为同时发生的。
你渴望抚摸吗？小时候父母爱亲你抱你吗？
嗯，我觉得抚摸有一种温柔的力量，能让人安静下来。我不记得小时候父母是否给过我很多亲吻和拥抱，就记得小时候去一个阿姨家玩，晚上和她的小女儿一起睡觉，阿姨给我们关灯之前吻了我和她女儿的额头一下。我当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因为我妈妈从没有那么温柔地吻过我的额头。
为什么中国父母不能和自己的孩子坦率地讲性呢？
首先是“中国”这个大背景，中国人本身对这个话题避讳，朋友之间也很少讲，哪怕像现在。我自己也是这样的，我想我也不会在自己的孩子十八岁之前谈这个话题。
如果她问呢？或者她已经怀孕了呢？
我一般不太喜欢这样的假设。你非要这样问的话，我觉得我会很坦然地去面对吧，因为自己已经有这样的经历了。
你们在澳大利亚时，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呢？
因为当时我俩都只有十六岁，都没有相应的性知识，做过之后才开始害怕。而且，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当时害怕到什么程度，就是有时候对着镜子，发现自己开始干呕，极度紧张。我们整天打电话探讨这些问题：是否会怀孕？怀孕了怎么办？回国后怀孕了怎么办？直至又开始来月经，才停止。而且，另一方面，我觉得他挺自私的。
你怎么觉得他自私？举个例子好吗？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他把我最喜欢的一个发卡弄坏了，然后他居然就把它那么支离破碎地还给我了，一点歉意都没有。
在澳洲发生性关系，你心里是自愿的吗？
也不能说是太自愿吧，心里有一点好奇，也不想拒绝。其实，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我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我以为，我只有嫁给这个人，才会和他发生这种关系，我觉得我们以后肯定会在一起的，所以才这样，但事实上不是这样。
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思考，我觉得，以后自己要为自己所有的言行负责。
当时有生理上的快乐吗？
谈不上，更多是好奇。
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了吗？
差不多吧！就这个事情本身而言，和一个男人光着身子抱在一起还是挺温暖、挺不错、挺满足的。但所谓的快感，当时的确没有。
“嘿嘿嘿。”她自己低声笑了。
做爱时，男朋友替你想得多吗？
一般般吧。
如果重新选择，你还会在十六岁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对这件事，我的确非常后悔，因为我不想它发生在十六岁，也不应该这么随便，至少应该弄明白了再去做。什么年龄该干什么事，就应该干什么，在十六岁，就应该拥有纯洁的爱情。
做爱这件事，对你在性的需求方面改变大不大？
不大。我在欲望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你们为钱争吵过吗？
没有，没有。
你对钱是什么态度？
钱是好东西，但也能改变一个人。
我们两个的谈话有点鬼鬼祟祟的味道，因为一些词汇非常敏感，她很担心被别人听到，所以声音忽高忽低，有时候整张脸离我很近。我们两个人都有点哭笑不得，但我还是坚持平静、坦然地提问。
你觉得发生性行为对你产生的最大影响是什么？
这件事对我的爱情观、婚姻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不只这件事，包括这段所谓的感情，也使我对爱情产生了很大的怀疑，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爱情，搞不清楚。
这就是我所说的“什么年龄该干什么事，就应该干什么”，因为我以前的人生观、爱情观，全都破碎了。
后来，我高三忙于高考，把这件事忽略了。到了高考后，有空闲我会想：假如你为钱去做“鸡”什么的，在我看来也无所谓，反正都已经发生过了，再做什么都无所谓，随便几个男朋友都无所谓，我觉得自己不珍惜自己了。但碰到现在的男朋友，他对我的影响挺大的，让我逐渐恢复到一种正常女孩子的状态。
高三时，大家看我很正常，表面上一直在笑，学习也很好，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内心的挣扎、想法以及对自己的自暴自弃。
你这样痛苦，难道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你吗？
我觉得这件事必须是自己一个人消化掉。我当时十六岁，我周围的朋友也是十六岁，他们没有任何经历，我怎么跟他们说？
你怎么认为他们没有？
凭自己的判断吧！他们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而且我也是在自己经历过之后才会告诉要好的男同学。
他的反应怎样？
很平静。
你对这件事到现在为止，怎样评价？
有两方面：首先，我对很多事有了怀疑态度。当时我说，为了赚钱，我去给人当“小蜜”也无所谓，但实际上，我不会这样去做。另一方面，这事让我活得比较现实了，以前的理想化活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攻自破。这件事让我明白只有自己能好好保护自己，爱情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我的心灵深处还笼罩着一层黑幕，虽然这是一段失落的感情，但在我内心深处，还是很渴望真正的爱情。
从外表看，我觉得你是一个比较强悍的人，别人不会影响到你，但聊了之后，发现不全是这样。
我的确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也把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有什么看法我都会直接说出来，我希望我的人生很有故事，很有经历，我不希望到死时还不知道痛苦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一个人经历了痛苦之后，才会明白幸福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件事在让我痛苦的同时，也使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很多道理。
你喜欢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年龄比我大、层次比我高、懂得比我多、能让我获得东西的人。
后来的感情怎样？
回国之后还有那么几个月，我们在一起，但因为回国之后条件不方便了，就正式做过一次吧，然后就彻底分手了。
在这件事之前，我自认为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我做事情就是这样，要么把它做到最好，要么干脆不做，所以我认为回国后是一种惯性，停不下来了。到现在为止，我也说不上来，对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我觉得他害了我，但是他可能也受伤害了……真是非常矛盾。
在我上大学之前，我曾认为傍个大款，挣点钱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可以再交一个男朋友，我不告诉他这些，我也不会珍惜。珍惜有什么用，得到的还不是伤害？我觉得这段历史完全可以隐去，装一个处女。
可是我碰到了现在的男朋友，我完全可以很坦率地和他谈这些事情。我们通过E-mail聊天，他让我有一种倾诉的欲望。我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真爱的前提是完全的信任。他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让我的爱情观慢慢变得可救。但实际上我还是有戒心的，不然结果又会变得一塌糊涂，他也觉察到我有一些抵触的心理。
你现在怎样想这件事？
这事发生到现在也有很多年时间了，我不知道以后我会怎样想，我只知道，我自己有一个不断思考的过程，至少不会像一个真的很小、很单纯的女孩那样一片空白。所以这也不是一件纯粹的坏事。
和一些怀孕的中学女生相比，我已经幸运很多。我以前一直以为，这都是很独特的故事，很不一样的经历，现在也觉得没什么了，有故事的人多得是。我现在也把这件事看得很淡了，这就是我能很平静地把它讲出来的原因。
你怎么看中国的性教育？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我觉得现在的孩子太早熟了，看过三级片的孩子多了去了。有同学跟我说，他们男生聚在一起看三级片是很普通很普遍的一件事情。所以你不要认为他们真的很单纯，你可以很坦率地跟他们交谈。不要讲得那么理想化，什么精子游过去，找到那个大卵子，它们幸福地结合在一起。甚至应该讲得危言耸听一些，如果一个女孩子做这件事，就可能会怀孕。我觉得应该说得明白一点。
你希望医院的医生有什么态度？
如果有一个未成年女孩怀孕流产，大夫应该很温柔地对她，至少不应该用冷酷的态度，应该像家长对待一个需要帮助的小女孩，帮助她。但我觉得这好像是不可能的。
想对同龄人说什么？
千万不要轻率地做这件事，一定要学会说NO。不要从所谓的爱的角度出发奉献自己，当然爱是要奉献的，但在这方面，一定要关爱自己。
你觉得我们正在做的这件事有意义吗？
实话说，意义不大。全社会都来关心这个问题，但也是一阵风，绝不会因为你今天做出了这样一份东西，社会教育就全变了。这也和学校有关系，重点学校少一些，普高和职高很普遍。其实这种事也很容易发生，如果两个人都有一种冲动，在夏天，很方便，只要有身体的接触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至于怀孕，到时再说吧。
对这件事，你觉得教育有用吗？
其实这个问题的关键和实质是：你有没有爱自己，有没有一个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应该把这件事想明白，再去做。如果你完全沉浸其中，把其他都抛在脑后，伤害自然会跟随其后。
你了解艾滋病吗？
知道，它叫什么什么什么免疫症吧。
你知道它的传播途径吗？
体液、伤口血液传播，好像接吻不传播，唾液不传播，如果口腔中破了一个洞，流血，接吻会传播。
你觉得自己周围的性行为安全吗？
我不好对整个学校做评价，至少我周围是安全的。
和历历的访谈结束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还是坚持送我到公共汽车站搭车。我发现历历的情绪有点低落，我问她：“你英语这么好，以后还会不会再去国外生活？”她摇了摇头说：“短期会待一段时间，长期是不可能的，我已经知道了国外的实际情况，没有什么向往了。其实，任何事情自己的体验是最重要的。只有自己能教育自己。”
我想，也许这句话，历历想说的不止出国这一件事。
再次见她，是我的访谈整理好以后，我们约在一个联欢活动中见面。迎来送往之后，我才有机会坐下来和历历谈稿子的事情。我让她先看稿子，我还要招呼其他几位嘉宾。但是，在所有人的欢声笑语之中，我发现，历历在擦眼泪。
我是一颗没有被压伤的草莓
小熊是典型的双鱼座女孩，有着双重性格。她从小在广州长大，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看完了《藏在书包里的玫瑰》（2004版）就迫不及待给我写信，因为她很想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
她在信中对我说：“相对书中的人物，我想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的故事对于你来说也许没什么可取性，但还是想告诉你，因为这一切改变了我！我是一颗没有被压伤的草莓，我没有男朋友，没谈过恋爱，是处女，有初吻，哈！哈！我在广州一所艺术学校读书，我们学校是那种挺开放的，因为是艺术学校嘛，我们班上有很多人已经和别人有性关系，我想我和另外两三名同学还是‘国宝’呢！她们天天都鼓励我去尝试。对于性，我真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也曾想过去尝试，因为我想变得和大家一样。但那件事改变了我……”
我用电话对小熊进行采访，长线那一端的声音非常清晰。
你是在学习戏曲吗？
不是的，我是音乐表演系的，在一所公立专科学校。
作为一名艺术特长生，你的相貌如何？
我一米五九而已。还好啦，我不想太高，这么高就已经不错了，我挺满意。我好像在信里有照片啊。
对，我看见了，但不是很清楚，因为你在照片里面挤眼睛，所以我看不清楚。睁大眼睛是什么样？
我是属于那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五官比较端正的那种。不是说眼睛特别大、鼻子特别高，然后嘴巴特别小的那种，而是好像五官都挺协调、挺标准的。
班里男生、女生的比例是什么样呢？
女生是二十五个，男生是五个。原来女生有三十多个，后来读着读着有的人就不读了。
你们这个学校的风气怎样？学习气氛浓吗？
我觉得一般般吧，广州像这样的学校都差不多，很多小孩子拍拖，我们都见怪不怪了。可能因为看到自己的学校这样吧，你没见到人家，然后听到人家说人家的学校怎样的时候就觉得不奇怪了，可能是地方的问题，我觉得跟学校没有关系的。
你觉得广东这个地方是不是比较开放？就是说整个省的气氛。
早两年还可以，但是这两年变化好大，真的好大变化。
这个变化指的是什么？
女孩子比较开放，谈恋爱的小学就有，已经比较常见。以前初中的时候感觉社会风气没有这么开放，可能学校老师会严一点，经常督促你。到现在，你看到那些小学生，有的小学生好像比中学生还要成熟一点。中学管理方面不是很严，因为老师觉得说也没用，然后又懒得管。特别是在广州这种情况比较普遍。
你们学校有关于性知识方面的教育吗？
很少，非常少。初中的时候有，但是都很简单，一带而过。都是随便讲点生理结构，没有讲太多有用的，都是按照书本上面的来讲，是讲过了又讲的东西。
这些知识对你们来说有用吗？
没有什么作用。都是讲人体的结构，翻翻书就可以了，初中生物书上面就有讲人的生理结构，讲得很详细，但是再详细也只是照本宣科，我觉得没有什么用。
你的父母对你有这方面的教育吗？
他们说得也比较少，很少，不是说特别刻意地去说这些问题。因为在外面读书嘛，出门的时候会说，注意一下交往这方面，然后女孩子要注意一下，自爱一点，就是这样地讲几句。
他们两个的感情怎么样？
非常好，他们是模范夫妻。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搞不懂，因为我妈妈长得比较胖嘛，我爸条件很好，但是他对我妈非常好。
我记得有一次我妈因为子宫瘤做手术，住医院了。我爸平常很忙的，那个时候他天天陪在我妈身边，虽然挺小的那种手术，可他那段时间天天陪在我妈身边，寸步不离，对她照顾很好。他那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特别烦躁，我妈出院以后就心情好了一点，对我妈非常好。我眼睛看到的、感觉到的就是他对我妈很好。
你觉得他们的这种感情对你的影响大吗？
影响比较大吧，因为我身边有好几个好朋友的父母亲都离了婚，我看到他们表面上跟我好像都一样，但实际上心里面要承受的东西是比较多的。比如我有个朋友嘛，她的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天天跟妈妈在一起，比较自立，心理也比较成熟，接受很多外来的压力觉得已经习惯了。我感觉他们好像太成熟了，家庭的这种条件使他们过早地接触到社会。
那你觉得这样的成熟，还有你这样的生活状态，对于你或者你的同学在情感方面的影响体现在什么方面？对你们情感的态度，还有你们处理事情的方法有影响吗？
因为他们没有了家庭的束缚，做什么事情都比较轻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跟父母亲在一起，他们又养我那么久，想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会想到他们，会想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否应该做，但他们就没有必要考虑这些问题。
你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男孩子感兴趣的？是怎么开始的？
我觉得是初一。小学时我参加过合唱团，合唱团里面有男生。虽然是一个团的，但是很多人来自不同的学校，大家都很小，每个星期就在一起排练见那么几次面。有的时候排练了一个学期，一些人也没有说上过话。后来上初中，分了学校以后，我就退出了那个合唱团，但我发现有几个同班男同学就是以前合唱团的，觉得挺有缘分，跟他们感情特别好，比在小学时密切一点。
你的父母和老师发现这个变化了吗？他们是什么态度？
父母倒是觉得一般，因为我们小时候在一个团，父母经常送我们去参加排练。有时候会见到其他学生的家长，基本上都互相认识。因为对方也是比较好学的孩子，我父母比较相信我，觉得我不会跟人家那样的，只要是男女生之间正常的交往就行了。可能老师刚开始不觉得怎么样，因为那时候都是初一、初二，我们也不是非常亲密地在一起，就是平常喜欢在一起聊聊天、玩一下。当时老师也有对其他同学发出警告，因为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有同学在谈恋爱了，然后老师就注意那些同学，对我就没有什么了。
你在初中的时候，你们学校有女生怀孕的事情吗？
有。初中时，我有一次放学，见到我们学校的两个女孩子。她们就对我们说她们朋友有了小孩很想打掉，但是没有钱，就想向我们要钱。我们都说身上没有钱，因为觉得她们好像是在骗钱的嘛。那两个女孩都是我们学校的，一个没毕业，一个毕业没多久，所以我觉得这种情况在学校里面应该是有的，只不过家长和老师都不知道。因为是重点学校嘛，那两个人我知道她们在学校成绩都是比较好的，一般成绩好老师就不太在意她们的生活方面，只在意成绩。
你觉得对于一个人来说，生活阅历重要还是成绩重要？
对我自己来说是生活比较重要。因为在学校所学到的知识有限，在学校成绩很好不一定能适应社会，那毕竟是书本上面的知识，范围太小。我觉得在生活中可以学到很多书本上面没有的东西，平常老师不讲的东西。我们可以通过课外书，或者广告、新闻之类的媒体渠道懂得这些东西，然后到社会可以用上。
那你觉得其他同学呢，他们是不是更注重学习？
因为毕竟是重点中学嘛，很多学生都是埋头读书的，有的很早就回去复习了，有的很晚才走。像我们这样的学校好像能包容不同性质的人，但是绝大部分都是勤奋好学的学生。可是现在读了中专，回去见了以前初中的同学，以前读书成绩很好的，现在他们的成绩不行了，赶不上别人了，有的连大学都不敢去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对你影响挺大的那个男朋友是在上艺术学校之后认识的吧？
对。他是我的舞蹈排练老师。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个子不是很高，但是也有一米七多吧，是一个舞蹈演员。他在我们学校只是个外聘老师，给我们排完练就回去做自己的工作。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比较注意你呢？
因为我那时候站前面的嘛，然后经常会跟他说上话，不过他其实跟我们班很多同学关系都是不错的。他的年纪比较大，今年刚好三十岁，我才十九岁，我俩刚开始的时候就像哥哥、妹妹在一起，没有太多别的成分在里面。他很成熟，对我很好，不是特别的热情，但很关心。可是后来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那种感情就慢慢地开始质变了，是在什么时候变的，我自己都不清楚。
他有没有讲过他的女朋友？
他婉转地讲过，不过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感觉女朋友事业比较成功。然而，两个人在一起走，一个人走得快一个人走得慢，前面的人宁愿先走一步。他打了这个比方，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到后来他们没有在一起。我知道他还是喜欢他的那个女朋友，可是他一直都不承认。
你觉得什么事情使你们的这种关系发生了质变？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反正他是一个怕寂寞的人。因为他以前跟女朋友同居的嘛，他经常说，女朋友在的时候他觉得房里挺安静，他说自己是一个挺怕寂寞的人，有个人在房子里面即使不跟他说话，起码也不觉得寂寞。他是那种心态，想找个伴的那种心态。但是我觉得他这个人比较好，很少见到有这种人。
那你和他相处的时候，你觉得你是愉快的吗？
还好啦。没有特别兴奋，也不是一见到他了就特别高兴。因为我那时候感觉自己挺单纯的，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想到要刻意制造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都是很多朋友在一起玩，所以我觉得那种关系是挺正常的，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平淡。但是他人好，所以跟他在一起没有太多的防备心什么的。
后来的那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对这个事情是怎么看的呢？
去年的十月还是十一月，就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你才十八岁吧？
是。
你知道这件事情是要干什么吗？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对这方面的知识有所了解，比如一个男人跟你在一起相处，如果他有什么样的举动，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刚开始的时候我应该是知道的，我应该感觉得到。那主要是自我保护意识吧。但相处了那么久，他也没有那方面的情况出现。如果那个时候他有那些举动的话，我是能感觉得到的。
你们的故事怎样发生、发展的？
我从没想到，我会和他那么好，因为他本来是那么遥不可及。事情顺理成章地开始，后来，到了我们快放暑假时，有一晚给他发短信，他突然打电话来和我聊天，说他扭了脚，不能动，一个人在家。我那时还问他：“你女朋友呢？”他就不耐烦地说：“你问她干吗？！”
好奇心驱使我在暑假去了他家。他真的伤了脚躺在床上。我们就坐在床上聊天，聊一些生活上、学习上的事，后来我在他家住下。因为我家不在广州，而他一个人在广州住。据我所知，他之前是和女朋友同居的。
说真的，长这么大，第一次与男孩子“同居”，而且那几天，我都照顾他，做饭给他吃，他一直说广东女孩好。后来，他的朋友也过来一起玩，我们都玩得好开心，我第一次和男孩子玩得那么近，我们一直都分开房间睡，而他也没有什么不安分的行为！
他很爱干净，有责任心、有内涵、有礼貌，又会做家务，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的男人，但那时我确实对他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一直当他是哥哥，他也一样吧！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但从他态度来看，直觉告诉我，我们会在一起！后来开学了，那段时间，我一有空或周末都在他家过，但很少在那儿过夜，而那时他也在为我们学校另一个班排节目。
改变我的就是在那个有小雨的晚上，那时已经是秋天。下午，我和朋友去北京路逛街，好晚了，我才赶到他家，还买了一瓶消毒水去帮他拖地。一进他家门，他很惊讶，因为我们一个多月没见面，我瘦了很多，他说我瘦了，变漂亮了，后来一起搞卫生。累了，就吃消夜，他还不时夹菜给我。从那开始，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感觉，但我不能确定是什么，只是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后来，他去洗了个澡，我趁他洗澡时，快速换了内衣。他一出来就说我很美，然后，我们一起坐在床上看电视，他自己喷了点香水在身上，还问要不要先听点音乐（那时已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我说不用了，我当时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想那个……
那天，我有点累，他说今晚就在这张床睡吧，我也答应了！因为我想他不像那种人，关灯后，他很安分，自己睡自己的。
可是大概没过多久，我刚睡着，就感觉有人在吻我脖子，而且他的胡子刺到我了。他不时用手抚摸我的手臂、肚子，但他一直没有摸我的重要部位，那晚，我有点戒心，所以一直穿着内衣睡。他不断地亲我，叫着我的名字“小熊、小熊”，还喘着气。我开始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而且我已经十分清楚了，但我身体很软，动不了，心跳很快，而且奇怪的是我也没有想到要反抗。我想我完了，也没办法了，死就死了，迟早的事。
他坐起来好几次，想把我翻到正面来，我一直装睡，不愿动，我知道只要我一翻身，他就压在我身上，我就完了！我一直不动，死死的，他也没办法，他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真的不想吗？”……我仍一直“睡”，没作声。后来，他起来上厕所，我松了口气，马上换了个姿势，脑子快速运转想后果。后来他似乎见我不愿意，就这样抱着我睡，一直没动我。但我在这过程中，偷瞄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恐怖，我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人会有这样像野兽的表情，也许这就是人类兽性的一面吧！
第二天早上他吻了我一下，就匆匆赶往我们学校帮排练，而我一晚都因为守住防线没睡好。确定他离开后，我也马上离开了那房子。那时很迷惘，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我的心情却像被人强奸了一样。他后来打电话给我，说想我、想见我，那时我再也不敢去他家，我有点怕他，一直逃避他。
我不明白他的心态，他不说喜欢我，也没提过那晚的事，但感觉已把我当他女朋友似的，后来当我想尝试再和他交往时，我们之间却出现了另一个人，她是我的好朋友，刚好是他排的那个舞的女主角，他们好上了，但可以肯定没有发生关系。
只是有段时间老找不到他，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想”我了，但我不敢肯定，直到无意中看到那女的和他发的那些暧昧信息。我心往下一沉，大哭了一场，然后再没有联系那男人了。再次见面我们形同陌生人。但他在注意我，我也是。后来我偷偷给他前女友打了个电话，说想跟她学唱歌。后来，我们见面，她收了我这个学生，而老师不知道我和她前男友有过那么一段小插曲，我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前女友成了我老师。我只知道，最后他们俩还真复合了。我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至于那个女同学，当她听说我老师（即他女友）找过她后，就叫他不要再去找自己！我知道终有一天，我老师会知道我和他的事，我也不晓得她会对我说些什么，我也有兴趣等那一天，而且我知道那天快到了！这个故事还没完。
一个怎样的结局，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这件事已经改变了我的一切，这个故事在我成长中有很重要的作用。我的一切，从那次开始改变，它使我成熟了！我庆幸那晚没让他得手，但有时又有点后悔没有让他得手。
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有点侥幸的心理吧。第二天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大声说，好了！那时候我觉得好像自己打胜了一场人家打不赢的仗一样，因为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是逃不过的，我感觉得到。我拍拍胸口觉得还好，挺侥幸的心理。
就是说你对他的感情自始至终都不是爱，是吗？
我分不清爱跟喜欢，可能这种阶段谈不上爱吧。毕竟我们经历的事情太少了，我觉得不能跟一个人那么随便下个定义说爱，因为我觉得爱这个词，含义挺深刻的，必须你自己要清楚什么叫喜欢，你才能弄明白什么是爱，我觉得爱应该是在喜欢的基础上的，可是自己连喜欢不喜欢的定义都搞不清楚，就没有资格说爱或者不爱。
但是你和他相处，比如肌肤相亲或者是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你自己本身从欲望的角度出发有这个想法吗？
对这件事情是好奇的，但是没有想过去尝试它。因为现在是学生嘛，我觉得那种事情工作了以后是可以考虑的，没有必要等到结婚。因为工作了以后，你自己就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现在是学生，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会涉及到很多方面的东西嘛。所以我意志一直都比较坚定，而且我那时候对他也不是说特别地肯定，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随便就跟男孩子那样，女孩子还是应该理智一点比较好。
如果发生这种行为你觉得你在身体上会发生什么问题，自己可以照顾吗？
如果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要把小孩打掉就需要钱，如果把小孩打掉，你身体上肯定很虚弱，你肯定需要一段时间休养。如果你长大了出来工作了，有收入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可能问题就不那么大了。我现在是学生，万一这些发生在我身上，会涉及到学校、父母，也会影响我的将来，这个问题挺大的。毕竟自己没有经济来源，都是靠父母，一直都是父母照顾你，你身体上有什么变化，父母肯定一下子就能知道的，我感觉这样不太好。
那你觉得你的男朋友不能照顾你吗，在这些问题上？
在这些问题上啊，我觉得男孩子一般都会逃避。他们不会照顾女孩子，热恋当中他可能会照顾你，可问题出来他们就害怕，想逃避了。我身边有同学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还没确定怀孕或者什么，只是有点怀疑可能是怀孕了，没查出来，男朋友一听马上就跑了，找都找不到。我觉得男人还是信不过的。
你怎么会对男人了解得这么深刻呢？
我比较注意身边的东西吧，但是我不喜欢看爱情小说，可是我身边的人都是喜欢看爱情小说的。
你觉得一些女孩子特别轻易就发生了这件事情，跟她们爱看言情小说有关吗？
我觉得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相关的，我觉得那种人太笨了。因为那种小说比较商业化，琢磨透了年轻人的心理，他们把很多黄色的情节、不现实的爱情写在里面，看多了自然就想去模仿，我觉得那种小说对学生影响蛮大的，所以我个人就不太提倡看那种小说。我觉得那种东西不会发生在现实的社会中，因为现在的社会已经非常现实了。我劝一些同学不要看那些小说，但她们好像都着魔了，每天在看，我没有办法管得了，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管好呢。
那你觉得现在，包括我书里面写的那些小孩，还有现在的中学生，不管是有感情也好，还是有这种性行为也好，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觉得有很大一部分责任是父辈们太封建了，越是封建就越是让人想冲破封建，你越守住，就越想知道守住的东西是什么。我觉得应该让孩子发挥自己的才华，让他们的生活空间拉长一点。他们那辈人养育下一代的方式不太好，很大的责任在他们自己身上。
你觉得你的父母在这方面做得好吗？
我不知道他们做得好不好，好像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他们对我很好，但是他们没有经常督促注意，偶尔离家回学校的时候，就提醒一声而已。他们平常不会约束我什么的，他们越是对我好，我越是不想违背良心，每每有这种念头的时候，我就会想到父母对我很好，他们那么辛苦地养育我，我就不愿意辜负他们。可能我小的时候他们对我心理素质方面的培养比较重视吧，形成的心理状态一直维持到现在。我比较依赖父母，就不会经常想去追求一个男朋友或者别的什么，很大程度上父母是我的精神支柱，所以我觉得比其他的人好一点。其他人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很多方面肯定是因为家庭。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因为我们从出生那一刻起所接触到的人就是父母亲，很多观念都是他们给灌输进去的，如果他们在这方面灌输得不好的话，会对我们将来产生很大的影响。接触最多的就是父母，谈话谈得最多的也是父母，所以父母应该注意一下对孩子这方面的教育。还有很多其他心理素质的培养都应该注重，我觉得人应该多方面地培养比较好。
可是现在大家只注意成绩，别的事情都来不及管，你觉得是这样吗？
我觉得成绩在两年前是比较注重的，现在的父母亲，不是我的，是其他的家长，可能比较注重孩子将来能不能赚到钱这方面。他们让你读好书，目的就只有一个，将来找个好工作赚钱，最终的目的在钱上面。两年前他们叫孩子学习，是让他们多学点知识也许能用得上，现在是多学点知识才能赚到钱。因为经济发展得很快，人才很多，如果不小心的话就被淘汰了，而且人越来越现实，都觉得钱是比较重要的。
那你自己有没有想过怎么去赚钱呢？
有吧。谁不想有钱？有钱自己就能做很多事情的嘛，可是我所说的赚钱还是正当的途径比较好，会用得心安理得。我追求的，不是当幼儿园的老师，或者像其他的老师去舞厅唱唱歌，一个晚上几千块那种。我比较倾向那种商业女强人，雅芳的董事长是我的偶像，我觉得我应该向她靠拢。
这是一个并没有产生伤害的故事。但是，在我看来，它却充满意义。一个女孩在怎样的情况下，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许在小熊的故事中可以找到答案。
后来她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也写过好几封信，为了让我了解一本他们同学中传阅的书，她还给我寄来了一本。她告诉我：
“我准备去爱一个人是让我重新认识自己，重新爱上自己！我也一直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因为他真的很好，很体贴，让我有很温暖的感觉，但我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他眼中的小妹妹，我真的可以自己长大，而我也从没怪他，那晚所发生的一切，我知道他是个人，而且是个正常的男人！”
“六月高考，我想考星海，虽然只有1%的机会，但我还是想感觉一下去追梦的过程，那对于成长历程很重要！我现在有时还会想那个人，但我更想他和我老师永远好好生活下去。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我想那不是一下子可以体会了解到的东西，需要一个过程吧！也许会很漫长，但我会等。至少我希望我的人生清晰明亮，没有疑惑。”
雪花飘零时，我会复活
萦萦出乎意料地清秀，毛茸茸的刘海遮在眼帘之上，脸庞上有一些稀疏的雀斑，只是她的眼神有点迷离，看人时分外认真。
她低头仔细看了看采访提纲和保密协议，然后抬头问我：“如果你采访结束，就此消失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张口结舌地说：“不会吧！你可以打电话找我呀！”
然后我也问她：“怎么样，你还有什么问题？”
她笑着对我说：“没有问题，我愿意配合。”
小时候学习成绩怎样？
我小学时成绩很好，初中开始下滑。初三那年我玩得特别狠，期中考试时，我爸知道我的成绩这样了，开始逼着我学习。虽然老师已经不对我抱什么希望了，但我知道自己的实力。借着对画画的一点灵感，我考上了省重点中学的艺术班。
你和父母的关系怎样？
我母亲在我七岁时去世了，大约半年，我接受了现在的母亲。问题还是很多的，我小时候很开朗，但母亲去世后，我变得有点孤僻，我有时也和继母带来的小我一岁的妹妹有冲突，可能会打她。父母亲会把这事怪罪到我头上来，我气了，给爸爸写过一封很绝情的信，他才发现对我可能太狠了。后来，我们的关系有些缓和。
上初中时，我爸说我把家当成了一个旅馆，就是回来吃饭睡觉，然后要钱交学费，凡事都不沟通。到了高三时，去外地学专业才发现，其实继母为我付出了很多。现在我们之间很融洽。
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我从小就想成为一名画家。
现在也是吗？
现在想做一个广告人，或搞创意，我希望有地位有钞票，为父母也为自己。其次是我要做给那个人看，我的存在要有价值。以前很单纯，就是为了艺术而艺术。
什么原因让你变成了这样？
可能人长大了就不想向父母要钱了吧。我一直都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不想比别人做得差。况且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人说过一句话，说我不长出息，我说他鼠目寸光。我应该证明给他看，但不等于我仍为他活着。
第一次交男朋友是什么时候？
高中，我就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后来虽然也有一些，但都是一般相处，因为自他以后，我就很难再接受其他的男人了。
那是什么时候？
高二的秋天到高三的秋天。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男生感兴趣？
小学一年级就和男生挺好的。我的朋友不泛滥，都是货真价实的。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我发现她的眼圈红了。
在小学一年级，我妈生病的过程中，我爸把我托付给我舅妈，和我关系很好的小男生是我舅妈的邻居，那时我们无话不谈。后来回到自己家住时，就分开了。
小学三年级时，我认识了另外一个男孩子，他现在在北京某重点大学。我们在小学三四五年级时感情都特别好。小学那会儿，有一份参考资料特别重要，可以上课回答老师的问题，他让同学复印了两份，其中的一份给了我，我保留了好几年。但搬家时还是弄丢了。
在和这些男同学交往的过程中，有没有涉及一些性的话题？
有一个男孩，现在可以说是社会渣滓，他问过我，知不知道什么是月经？我说不知道。然后是初中时，我和一个女孩子的关系特别好，和家里人关系特别不好，当时我俩就想，接吻是什么感觉呀？我俩就对吻了一下。我们当时特别要好。后来她考了一个专科学校，今年寒假该结婚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
高中时，为什么会碰到这个男孩？
不是男孩，他三十一岁，比我大十三岁，是我们学校摄影小组的指导老师。当时我对摄影特别感兴趣，他辅导了我们一个月后就走了，但是留了一些作业和他的电话号码。独处时，他曾邀请我去他那玩，说可以教我拍一些东西。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身高有一米七九，肤白，光头，大胡子。是个很能干的人，特别有说服力，特别能让人相信他，就算他说的是错的。
喜欢他什么地方？
我喜欢学艺术的人，也喜欢年龄比我大的人。他的年龄特别容易征服我，大人骗小孩总是容易些，还因为他有事业心。但他是一个受过感情伤害的人，所以他对感情的忠诚度要比我差很多，这个落差直到现在还让我难以承受。因为我们的感情不是同步的。
具体讲讲你们的故事？
那几天是元旦前后，我正在看一本书《一个女人》，写罗丹的情人卡米尔。我当时就是想做一个女艺术家，看了那本书，挺难过的，整个人就被那种气氛所笼罩。结果在大家都很快乐的元旦晚会上，我喝醉了之后开始哭，最后被几个男生送回宿舍。
也是在那天晚上，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元旦是否有空，想找他去玩。他说过会儿给我电话。我想是不是打扰他了，就算了，挂了吧。没想到过了四十多分钟，他打给我说：“我到你们宿舍下边了。”我当时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不过从女孩子的直觉出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我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以为就是在他的车上说说话。
当时我已经上床睡觉了，我没穿胸衣，也没穿袜子，只穿了秋衣、羽绒服就跑下去了。
坐上他的车以后，我才开始想我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我只知道他离婚了，从平时的上课中，也知道他喜欢我，仅此而已。但我凭直觉还是相信他。我们开车去了他家。他家里的东西挺全的，但颜色就一个浅浅的黄调，家具简约而现代。我们没说什么话，坐在沙发上看碟。
那时你的酒劲过去了吗？
因为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就像做梦一样，而且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是睡了一会儿又醒来，迷迷糊糊的。他建议我去洗个澡，之前我还想：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洗澡？
我以为他家里会有两个房间，或者有一个沙发床什么的，其实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双人床。后来我想，干脆就一晚上不睡觉了吧！我真的没想过会有什么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所以洗澡出来时，我还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出来后，我还是很冷漠地坐在那儿，他特别试探性地来吻我。
这是你的初吻吗？
对，我当时没有惊慌失措，很木然，我脑袋里还在想罗丹和卡米尔的故事，他俩的故事长达十五年，最后却很悲惨。我当时又觉得……我也说不上来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开始，只是亲吻嘴唇，后来挺深入的，我虽然被动但是并没有反抗的意思。有一点好奇。我一直带着一个问号往下走，我一直想知道后边到底是什么。
后来他去洗澡，出来时没穿下边的衣服，我觉得特别恶心。小时候，可能是我两三岁时，我有过一次经历，就是我爸单位有一个人，老是给我讲鬼故事，搞得我特别怕鬼怕黑，而且他让我用手帮他自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觉得那就像一个紫茄子，这就是我小时候的记忆，我把这事跟我爸说了。
你爸当时没有任何反应吗？
我那时才两三岁，那么小，就记得那个情节了。而且我八岁时，差点被人强奸了，是一个初中的男生。他把我堵在墙角让我脱裤子，我就问：“为什么呀？”他说：“某某都脱了。”我就要哭。他没办法，就把我送回家了。这次，我也和我爸说了。我爸还去找了他爸，以后每次我去厕所，都和我妹一起去，一起行动。
现在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对不起我爸，好像我把自己卖了。所以这时看见他没穿裤子，我的反应特别强烈，直冲他喊：“你赶紧把裤子穿上，别这样。”
后来，很晚了，我们还是在一个床上睡了，也不是特别别扭，因为毕竟还是很喜欢他。
那天，俩人没发生什么？
没。过了一天，我去学校。他打电话给我，说：“你真沉得住气，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和我联系。”我呢，在没有与他见面的那段时间，迅速买了两套内衣。
第二次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同床睡觉。我不同意他发生下一步，除了那一步，其他的他都可以做。
第三次时，要放寒假了，放假就要在家里住。我就想：反正现在不做，将来也要做；如果不跟他做，他都这么大了，也会和别人做。干脆做了吧。然后就做了。
第一次是什么感觉？
特别疼，他那天晚上进攻了三次，我特别疼，就往床下窜，几次都没成。后来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他又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跑不了，又没法动，他成功了。
后来，我们一起去邮局，他还问我疼不疼。接着我就来月经了。
我们白天很少会在一起，只能是晚上，我经常觉得我就像一只“鸡”，况且我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我毕竟是一个高中生，还得上课学习，而且考学的压力也很大。
你觉得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大吗？
特别大。首先我在他的影响下，对艺术不再那么执着。其次，我觉得爱情没想象中那么高贵、真诚。最重要的，我知道了男人的目的是什么，我开始会和他们玩感情游戏了，而且比他们更会玩。
他当时对我的定位是情人，我知道卡米尔也是罗丹的情人，但是我却用男朋友来要求他，毕竟是我的第一次嘛，我可能过于认真。他比我大十三岁，经历比我多很多。
做这件事，你内心的愿望是什么？
我没希望天长地久，我也知道，每个人最终都要回到自己生活的原点上去，但我不知道，这件事将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当时害怕吗？
我没有怕过。我认为没有必要非等到结婚时才发生这件事情。怀孕害怕过，因为有那么两三次，他没有用避孕套。后来，他觉得我过于担心了，所以以后每次都会用。
第一次呢？
用了，应该是用了，我记不清了。
你当时感觉怎样？
疼，而且我一直在琢磨他是在怎样一种状态，我一直在冷静地观察他。
你不关心自己的生理感受吗？
还可以吧，没什么恶劣的反应，我知道事情迟早会开始，该结束也会结束。我什么都知道，所有的问题我都挺清楚的，却带着一个特别大的问号干了这件事。
次数多吗？
坚持了九个月十七天吧！有时候，一星期会见一次，有时候会见三次面，见面有时会做一次，有时两次，可能有过三次的情况吧。
你觉得精力如何？
当然应付不过来，我觉得在学习上挺成问题的，其实他开始喜欢我，也是因为我好学、聪明。
当时你的压力大吗？有人知道吗？
很多人知道，因为我们经常打电话，还夜不归宿。这事过了好几个月，我才发现班里同学都知道。因为我在班里比较低调，所以大家没有向学校反映。而且我对同学的窃窃私语不屑一顾。
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有一次去他那里，发现他还带别的女孩子回来并且住在他那里。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和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他跟我说：“我没动她一根汗毛，只因工作需要。”他希望我相信他，直到现在我仍相信他。但我不能否认这事令我很痛苦。因为这件事，我提出和他分手。第二天晚上我们在一起时，我说了一句：“我爱你。”他说：“我并不值得你爱，你不了解我。”
后来我们经常谈判，谈这个，谈那个，但坐上他的车，再也不会直接去他家了，再也不会回到以前那种状态了。
再后来，我也没有勇气深更半夜去他家了，因为……
她哭了，哭得很平静，只有泪珠从脸庞滚过，没有一点声息。
也许我今天不该来，因为我不想再回忆起这件事了。他一直说是为我好，那就应该一直为我好。干吗要开始呢？
也许我的态度太认真了，而他只是希望在工作特别累的情况下，有一个缓解的方式，并不希望我把责任都推给他。
想过嫁给他吗？
没有，但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也许在我们分手之前他就有别人了，你觉得是这样吗？算了，不说了，这事让我挺难受的。
你还相信爱情吗？
我不相信爱情了，只是喜欢这个游戏。到了考学那一年，也开始好好学习。
你和男友在一起，存在钱的问题吗？
没有，因为我不是图他的钱。他只给我买过一副手套吧，后来他一直都在忙。
你喜欢和他做爱吗？
我觉得做爱是另外一件事，我只是需要一种温暖，我希望他能爱我。后来我才发现，我只是他生活中极少的一部分。
生理方面你还有记忆吗？
记忆还有，但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高潮。做那件事的时候，我并不是非常专注，因为我一直在思考，他到底爱不爱我，我想得太多了。一开始我想得少，问得多；后来是想得多，问得少。他也知道我在想很多事情。
其实，我们的最后一次很美好。只是我没想到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那时我觉得一切都很美好，我无法想象将来我们会分开，我便问他：“你说我们会怎样分开呢？”“要有一个心狠的。”他答道。我心一沉，不知该如何回应。后来就睡觉了，再后来事实果然如此。
以后，我再没有和别人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有这样的机会，但是我已经变得非常冷静，因为我知道了男人对女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生理上有需要吗？
会有吧，这种需要其实只是一个干扰自己想法的过程，会让自己特别烦或什么，所以我会用特别游戏的方式去发泄。
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想有也可以，但是没有了。有时白天想起这件事，觉得没什么，但有时半夜醒来，却会特别绝望，不知道该怎么解脱。
这件事以后，也有人想接近我，也会表现出一些感情的东西。但是当我知道他开始认真时，我会让他难受。这种状态已有很长时间，也许已经成了我的人生观：男人就是那么回事。
你还有可能接受别的男人吗？
不知道。有时我特别想去找心理医生，我需要一个特别温暖的地方。我发现自己抑郁得不能承受，我会想起他，特别喜欢他抱着我，很温暖，他的身高适合我，微胖，有肥肉，腿特别直。现在我觉得所有的男人都很恶心，而他永远都是一个例外。
你觉得老师、家长应该怎样和孩子沟通？
首先，不论是谁，应该让孩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性知识应该是一个生活常识。现在的情况是很多观念都是我们自己形成的，通过电视、碟、网络，小孩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大人从来都不知道小孩的实际状况，所以大人应该张口。
至于我自己，我知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知道一切都会发生。
你想对同龄人说点什么？
我不太关注同龄人，他们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多点经历也挺好的。人的一生就那么一点时间，如果你真活得那么规矩，也挺没意思。
对萦萦的采访，是在我心中引起最大波澜的一次。那几天，北京一直在下雪，每次看见飘在空中的雪花，就会让我想起那个只有在下雪和下雨时心灵才会复活的精灵般的女孩。
她嘴里总会蹦出一些奇怪地串联在一起的句子，想象奇特、丰富，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幻想，把所有的伤害都藏在心底，拒绝去想，却又时时想起。
她把一张麦当劳的心愿卡从两面撕开，这张心形卡就这样被一分两半，她拽着拴心的红绳子，摇晃给我看：“这就是我。”
我们又见面了，我把整理好的文字给她看。她改动了好几处地方，后来，她看到后记部分时，泪水涌了出来，大滴大滴的泪珠滑过面庞。我有点吃惊地看着她，没想到时至今日，她还在为此事伤心。
英国著名动物学家、人类行为学家德斯蒙德·莫里斯在《亲密行为》一书中说：“任何动物的求偶形式都可以归纳成某种典型过程，人类的恋爱过程当然也不例外。我们可以将人的这一过程分为11个阶段：眼对身、眼对眼、话对话、手对手、臂对肩、臂对腰、嘴对嘴、手对手、嘴对乳房、手对生殖器、生殖器对生殖器……”莫里斯认为：“最后阶段的动作（即性交阶段）也就使整个恋爱过程展现出全新的一面。”
一般说来，当一对恋人由相知相爱到激情性交，会对彼此产生巨大的影响，使他们更加珍惜和爱护对方，更坚定地履行自己的责任。诚如莫里斯所言：“前面各个阶段都有助于使两人的感情联系更紧密一些，但是这最后的交媾行为，在生物学意义上讲来，显然是早先的那些亲密行为发生了效果从而使感情联系得以凝固的产物。所以当一对恋人因兴奋之极而最后导致性交活动之后，他们便会希望彼此永不分离。”
然而，当萦萦走过这些恋爱的阶段，并持续九个多月之后，不但选择了分手，竟然还觉得自己卑贱如“鸡”。
稍有生活经验的女孩子都知道，与男人单独相处应当特别慎重。譬如，年龄小的女孩尽量不与男人单独约会，如非约不可应选择公共场所等等。可是，萦萦却在酒醉之后的夜晚，主动约见一个离婚的单身男人，而那个男人当即赶至学校门口接她。结果，萦萦“没穿胸衣，也没穿袜子，只穿了秋衣、羽绒服就跑下去了”。就这样，一个女中学生夜晚去了男教师的家。
萦萦是个有艺术气质的女孩子，情感丰富。但是，她在性的方面过于轻率，导致了她的不幸经历。试想，深夜时分，一个女高中生迷迷糊糊地去了一个单身男人的家，并且顺从地洗了澡，顺从地与男人深入接吻。接下来的事情还用猜吗？
性是一个复杂现象。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性交双方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在很多情况下，不存在通常意义上的“坏人”。况且，这个男人与萦萦有过一个月的师生关系，并且有一点“相互喜欢”。可是，仅凭这样一点朦胧的感觉就上床，是对自己负责任的选择吗？
对于人类而言，性生活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交往，必然涉及到性伦理学的基本问题，即性道德。美国伦理学家蒂洛提出，要把人的性活动的道德影响区分为社会方面和私人方面，正是这两个方面的道德影响及其相互关系，构成了性伦理学的基本问题。
北京医科大学徐天民教授指出：“男女的性爱，虽然以性欲作生理基础，属于个人私事原则，但从本质上说性爱也是一种特定的社会关系，而且充满了高尚的道德状态和道德关系。”
在萦萦与男教师的交往中，道德不见了，只剩下性。当性离开道德而孤行之时，人就退化成了动物，而一旦人性复归，便常常生出不堪回首的痛感。
性怎么成了感情游戏？
爱情是一所学校，许多优秀男女都是从这里毕业的。显然，爱情具有提升人生品德的非凡作用。可是，在感情旋涡里苦苦挣扎的萦萦，却决然宣称：
“我觉得爱情没想象中那么高贵、真诚。最重要的，我知道了男人的目的是什么，我开始会和他们玩感情游戏了。而且比他们更会玩。”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曾是几代人口口相传的至理名言，因为它说出了爱情的崇高。让我们回想一下古今中外的文学艺术作品，歌颂美好的爱情是永恒的主题，这不正反映了人类最深切的体验吗？中国的《红楼梦》《梁祝》、英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俄罗斯的《安娜·卡列尼娜》等作品，都是撼人心魄的代表作。
或许，有人会说，那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情况不同了。实际上，当今社会固然有商品化的趋向，也更有精神需求提高的趋向，并因物质条件的改善增加了人们的自由。萦萦的生活也证明了这一点。
萦萦总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的确，这样缺乏责任感的性生活，会让多数女孩子恐惧不安，因为这与她们心目中的爱情大相径庭。然而，萦萦自己也值得反思：发生此事的时候，你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你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抱怨别人在玩感情游戏，你自己是否在主动地玩这种游戏呢？你说：“所有的问题我都挺清楚的，却带着一个特别大的问号干了这件事。”你还觉得：性交这件事“反正现在不做，将来也要做；如果不跟他做，他都这么大了，也会和别人做。干脆做了吧。”这不是一种游戏心理吗？
就情感世界来说，最玩不起的就是性游戏。关于这方面，西方人感慨万千，而中国人更是痛不欲生。对于少男少女来说，情感游戏是一种毁灭性的摧残，因为这会使他们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异性，这无疑会让他们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甚至成为人类社会的一种破坏的力量。悲剧在于，这完全是一个误解，但往往被气疯了的少男少女们奉为真理。
在谈及性关系时萦萦反复强调了两个字：温暖。她说：“我需要一个特别温暖的地方。”“特别喜欢他抱着我，很温暖……”“做爱是另外一件事，我只是需要一种温暖……”
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说，有什么样的童年，就有什么样的人生。我们对萦萦的分析，也应当追溯到童年。
萦萦七岁丧母，有孤僻倾向。后来，又与继母及其女儿常有冲突，并因此与父亲关系冷漠。所以，上初中时，父亲说她“把家当成了一个旅馆，就是回来吃饭睡觉，然后要钱交学费，凡事都不沟通。”自上高中开始，她便离开了家。
从上述经历看，萦萦的情感支持系统是脆弱的。这是她不幸的开始。任何一个人如果他的童年是快乐的，他就获得了幸福的基因，他往往会友善地看待世界，并使自己的情感处于稳定状态。反之，童年的不幸可能使人缺乏安全感，灵魂到处漂泊而无所皈依。他们一旦抓住可以依赖的目标，便会现出童年的本性，极欲补偿失去的温暖。假若，他们发现这个目标并不可依赖，往往会怨天尤人，甚至更加绝望。萦萦即是如此。
由此说来，家庭的责任是更大的。父母之爱犹如阳光，是孩子成长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父母之爱当然更要体现在教子做人方面，也需要细致的亲情关怀。譬如，亲吻与拥抱、抚摸与牵手，都是亲情的必修课，切不可让孩子成为情感孤儿。
在对萦萦的分析中，从小缺乏亲情，几乎是唯一可以作为辩解的理由。那么，是否她就别无选择了呢？不然。许多长大的孤儿，为什么自然顺利地融入社会呢？显然，这与其个人努力分不开。如注重学习，严格要求自己，以后天的修养弥补先天之不足。
概言之，世间自有温暖在，春天来了花会开。
分析
全球少女提前进入了青春期
我们用花季少女来形容青春期的女孩，可以想象她的美丽，但同时也要懂得怎样来保护自己少受侵扰，顺利长大。有一个基本要求：先了解自己，了解属于女性身体的特点。因为全球的少女都发生了月经提前到来的事实，所以很可能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胸部隆起、身体很多部位长出毛发等等。
但是，女孩子在青春期都会有一个基本的发育过程，请看下表：
特征 首次出现的时间
乳房的发育 7岁～13岁
阴毛的生长 7岁～14岁
身体的发育 9.5岁～14.5岁
月经初潮 10岁～16.5岁
腋毛 阴毛出现后两年
汗腺和产生油性物质的腺体，粉刺 大约与腋毛同步出现
（摘自《拯救女孩》第51页，孙云晓、李文道著，作家出版社，2011年）
可以参照上表，了解自己的身体发育情况，如果偏差太大，就要及时就医。
很多女生对生理问题仍一片空白
先了解一下女性的胸部。它有一个大家熟知的名称：乳房。
在女性荷尔蒙雌酮的作用下，少女乳腺开始发育，雌酮主要由卵巢产生并输送到身体内。因为乳腺本身非常敏感，于是生成脂肪组织来保护乳腺，这样乳房就会隆起来。构成乳房的脂肪组织内含有纤细的、能产生乳汁的腺体。所有女人的乳腺体几乎都一样多。乳房的大小和形状是由脂肪乳汁的量和联结组织机构决定的。一般无法改变乳房的形状，因为这是遗传决定的。
女生历历当年对生理问题一片空白的情况，或许仍能反映不少青春期女生的现状。所以，先要重点谈谈外生殖器这部分。它位于耻骨之上，进入青春期后这里长满阴毛，但其浓密程度、颜色深浅都会因人而异。大阴唇位于阴部和延伸之后臀部的皮肤之间，是两片厚厚的皮层，围绕着阴道口。小阴唇是两片较薄的皮层，对触摸很敏感。两片阴唇上端的相接部分形成一个特殊的小盖，遮盖住纤小的阴蒂。阴蒂近似豌豆大小，因人而异，在性交中对女性有重大的意义，它对男性的阴茎做出反应，传递快感，让女性达到性高潮。
阴道口位于尿道口下面。尿道口很小，位于阴蒂和阴道口之间。阴道口被一层薄皮封锁，人们称它为处女膜。处女膜并未完全将椭圆形的阴道口封闭住，而是有一个或多个很小的孔，以便经血流出。
对于处女膜，有很多人仍觉得没有结婚就不应该失去。如果失去了，那意思是，你以后就嫁不出去了，找不到一个好人家。不管这个男人如何，如果这个女人不是一个处女的话，那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在意你。
这是很典型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教育和思想，也是封建专制的糟粕，成为女性成长中的一种残酷枷锁，新时代的人应该打碎这一枷锁。有些女婴，也许还为数不少，生下来就没有处女膜。随着女孩的成长，参加各种体育活动，在无痛和不出血的情况下，也有许多女性的处女膜自己破裂了。
没有人——哪怕是医生——能肯定一名女孩或妇女是否发生过性交。
但是，在阴道里或阴道周围有精子，或是有性传染病的症状，或是受到性侵犯，出现了明显的淤血、撕裂、流血，就肯定可以说明这名女孩已经不是处女了。怀孕有时候也不一定非要撕破处女膜。
坚持要女性保有处女膜是一种丑陋的习惯，与其说是对女贞的坚持，还不如说是由于对女性身体结构的无知。
只有自己清楚自己还是不是童身。而别的人，有什么必要知道你还是不是处女呢？
好，我们再来看看隐藏在女性体内的性器官。
阴道的平均长度约为8厘米，从阴道口延伸至子宫颈外口，通常阴道内壁就像没有被穿在身上的衣服袖子的内侧一样，会相互贴在一起，而阴道壁是有弹性的，在性交或生产时会自动张开。通过这种方式，阴道提供给婴儿离开母体的道路和适应男子的阴茎。性兴奋时，阴道壁会分泌一种液体物质，这种液体使男性阴茎的进入变得可能和容易。
两个卵巢位于骨盆上部的左右两侧，储存着大量的卵子。卵子在许多小卵泡中住着，每个女孩出生时，她的卵巢中已有大约20万个卵子。其中约400至500个卵子在你具备生育能力时会排出体外。
每四个星期会有一个成熟的卵子运送到两条输卵管中的一条里面，在输卵管里等待受精，如果没有，就会如期来月经。
输卵管位于骨盆上部，左右各一条。输卵管的开口贴着卵巢，但并没有紧固在卵巢上。
输卵管从卵巢伸向子宫。
子宫是一个空腔的、拳头大小的、形状像梨的肌肉器官，位于小腹的中部。子宫可以很大程度地扩张，它的上半部能变大，提供给胎儿足够的生长空间。子宫壁有很好的弹性，有孩子出生时会增厚，通过肌肉的收紧婴儿会自然地被挤向阴道中去，经过阴道后来到人世间。子宫壁的不同组织和肌肉层有各自的特殊功能。最内侧的组织层每个月为受精卵子的到来做好准备。
子宫口在子宫的下端和阴道相接。子宫口被一黏液凝块堵住，此黏液块上有一小洞，经血从此小洞流出，性交时精子也由这个小洞射入更深处。
子宫颈（即子宫下半部分）中的黏液在自然避孕方式下是确定可受孕期或非受孕期的依据。
学会做自己身体的主人
你可能会被描述中那些直接而又生硬的名称给吓住了，这只是因为你还没习惯用一种端正而温和的心态来接受它们。
其实它们一直在你身体上，和你一起长大。你觉得它们神秘，是因为你没有机会公开而科学地谈论它们而已。可是，为什么不讲呢？我们都知道，如果一旦害怕什么而不敢谈，那这样的东西就真的会变得很可怕。
从小到大，许多人一直都觉得外阴很脏，但实际上，外阴并不可怕。一些人认为外阴脏，是因为外阴处的开口与尿和粪便排出体外的必经之路很近，但其实我们嘴部的细菌要比外阴处的细菌多。
所以，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用一面镜子，用你在上文中了解到的常识，来查看一下自己的身体。会有收获的，相信这一点。
不少女孩子在青春期里的生活因为有一些戏剧性的变化而显得与众不同。更确切地讲，是因为重新选择了奋斗的态度生活，因此也获得了更为坚实的幸福和快乐。
但是，这样扎实的快乐，却来之不易。这之前，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包括与自己同在的身体。
身体！想来好笑，记得有一位著名人士讲过，我们对几亿光年之远的某些星球了如指掌，却对腹部以下的身体结构茫然不知或耻于了解。
不知应该给这样的现实找出怎样的借口：文化传统或封建思想？但身体就是身体，其变化不以所谓“文化传统”为转移。每个女孩成长过程中，各种身体变化纷至沓来，也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世界，犹如面对战场上呼啸而过的子弹，不知何时何地，你会被其中的一颗子弹击中，而导致一生的阴影与漫长青春期的一蹶不振。
不是危言耸听，比如有的女孩有浓重的毛发，她会觉得夏天简直是“世界末日”的来临；有的女孩不幸长了满脸的青春痘，所有的美丽与自信瞬间与她绝缘，下一次的美好感觉永远不知在何方。
也有一些女孩，仿佛在变化的灾难中成长，一点不知自己会有一次初潮，好端端正在上课，忽然觉得裙子湿了大片，椅子上血迹斑斑，课堂乱作一团，幸亏女老师体贴镇定，让几位女生购买卫生巾并送她回家，几位女生去水房冲洗椅子。
因为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因此永远不知如何气定神闲地与之周旋。可悲的是不少学校和家长有意无意地剥夺了孩子们应该享有的知情权。当幼儿园的孩子问父母自己是从哪儿来时，父母敷衍地回答道：“从树上掉下来的……”
家长和学校不应剥夺孩子的知情权
青春期的孩子因对异性产生好奇而苦恼时，换来的不是父母帮助排除苦恼的信息，而是各种指责。
孩子果真像大人想象的那样“傻”吗？这让人想起一则在网络上流传甚广的笑话。
读小学的独生子突然问爸爸：“我是从哪里来的？”爸爸回答：“你是我和你妈妈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儿子“哦”了一声，一声不响地走开了。
他又跑到爷爷的房间问：“爷爷，我问您一个问题好吗？”爷爷慈祥地看着宝贝孙子：“乖孙，什么问题啊？”“爷爷，我爸爸是从哪里来的？”“你爸爸啊！是这样的，我和你奶奶年轻的时候非常想要一个孩子，就天天祈祷。结果有一天早上，一只老鹰叼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放到我们家门口，就飞走了。所以我想，你爸爸是上帝送给我和你奶奶的礼物。”孙子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爷爷，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晚上爸爸给他检查作业时，看见他写了一篇作文《我的家庭》，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我的家庭太奇怪了！从爷爷奶奶到我的爸爸妈妈，我们家已经两代人没有性生活了！”爸爸看得瘫倒在椅子上。
哈哈哈！你一定大笑不止，心想，真逗！还想骗现在的小孩。
但是，一边是大人不敢用一种直接、诚实的方式告诉孩子身体的真相，另一边是不明真相的孩子十三四岁就去医院做流产手术。有些人会说：“我不认为孩子在这个年纪需要了解性知识，我想让他们保持天真，我希望他们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对于这种想法，美国儿童性健康教育专家麦格·黑克林却有完全不同的犀利看法。
首先，她认为这种话语表达了一些人对此事的羞耻感，反映出这些成人的孩提时代，性知识肯定是被看作神秘下流的，是只有大人才能知道的事情。可是如果你能像一位科学家那样去想一想，我们生孩子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可耻的，而要了解我们自己的身体就更没有错了。
其次，知识能起到保护孩子的作用。为什么性骚扰者总会选择一个完全无知的人作为目标？正是因为无知，他不会告诉别人。父母在这个话题上保持沉默，会让孩子认为这是一个禁忌。一个无知、未受过性教育的孩子是不安全的。
最后，我们教给孩子科学概念，告诉他们性交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并不是教他们去做，也没有说尝试性交对他们来说是合适的。我们教孩子的是“人体科学”。他们也许永远没有性交经历，可他们需要保持健康，而性健康和饮食健康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正常的教育渠道，孩子的困惑会以另外的形式悄悄发生。比如在报纸上看到诸如“性功能障碍”的字样，就会在心里打问号：什么是性功能障碍啊？
也许成人觉得很可笑，会认为这些孩子的想法不健康、不纯洁，但真正的健康，其实是掌握了科学的性知识后的正常反应。
中国的现实不容乐观，但在北欧一些国家，例如瑞典，早于我们几代的父母就已受过良好的性教育，他们能很客观很开放地谈论性，极少性问题的包袱，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可能在性方面受到压抑。
从一些统计数据来看，那儿更少发生性虐待、性骚扰、流产、自杀和青少年怀孕，性传播疾病也更少。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能达到他们那样成熟科学地对待性的程度，使孩子们不再在这方面有无穷无尽的困惑与烦恼。
对身体，应明察秋毫，尽在掌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