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夜沨的目光在低头行礼的五人身上逐一扫过。
“我听说了，你们圣安这次着实来了个出其不意啊。”他笑道，手不轻不重地按在吕德成的肩上，“不但车轮战与小任打得有来有回，团体战的时候甚至是大获全胜，叫人印象深刻。”
“实属运气好而已，万万不敢自称胜过帝盟。”吕老赶紧谦虚回应。他说的也算是实话，如果不是用了暗言法阵，就算是灵珈，他们也早已败下阵来。
“怎么赢的不重要，哪怕用了些手段，到最后旁人也只会记住赢的人。”轩辕夜沨意味深长道，站定在脸上包着纱布的女子身前，“你叫灵珈是么，抬起头来。”
灵珈依言，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夜王。
“孩子，你怎么受伤了？”
“呃，先前与帝盟有些冲突。”灵珈纠结地解释道，“陛下，您也知道，他们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小心划伤了一点。”
这个女孩，似乎总是觉得有些眼熟。
是在哪里看到过她？
她的脸因为受伤而遮着，但她的眼神中呈现出来的感情，却像是与自己曾经见过。
而且不止一次。
如果是圣安学院的孩子，那么，是畀卫都的人了？
夜王长久地注视着灵珈，无奈她的伤口实在太长，从眼角直到唇边，被包了个严严实实，就算有些熟络的感受也无法轻易联想到一起。
灵珈被他的视线盯得非常不自在，“夜王陛下？”
轩辕夜沨心中闪过数个念头，表面上沉着不动，笑道，“没什么大碍就好，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疤痕啊。德成，你的弟子，你可照顾好了。”
“是。”
玄衣男子不再言其他，坚毅的唇角泛起难以琢磨的笑，“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召见你们么。”
他未待回答，便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这里是我们天炎皇族历代流传的许愿林，每一次我想要做什么决定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
姬言和岳思凡还是第一次见到夜王，自然不敢出声，只有吕德成感慨地叹了一声。
“你为何叹气？”轩辕夜沨背着手，自顾自地在黑桦林中闲踱起来。
“陛下，”吕德成已经猜到他的意思，语气严肃，“所以这次，您是已经决定好了？”
在组织圣安弟子迷雾森林考核之时，夜王突然出现在畀卫都，正是为了带来这个消息。只是那时他看上去还有些犹豫，此时的神态却已是昭然若揭。
“不错，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沉吟片刻，话头一转面向几个小辈问道，“你们认为，沧息帝国与我们天炎相比，如何？”
岳思凡声如蚊蚁道，“回陛下，天炎国力昌盛，自是不用将沧息放在眼里。”
轩辕夜沨笑了笑，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很好。还是，谁与你这样说过？”
岳思凡被猝不及防地反问，声音越发地打颤，“是，是我自己这么想的。沧息人只会用些兵刃之流，论威力实在比不上我们的术法。”
“好。”他应着，又问姬言，“孩子，你觉得呢。”
姬言比起岳思凡来还算镇静，稍稍思考答道，“陛下，依我之见，在屠妖令之前我们的确是不如沧息，拥有帝王之血的荆无霁、驻守边境的战神、还有足足一百万的帝国军，足以胜过我们。但是如今，荆无霁一死，整个沧息皇族犹如一盘散沙，明争暗斗导致至今都没有新皇登基，已经不足为惧。”
轩辕夜沨依旧是淡然的表情，略一点头，也没有说对错，按着顺序看向灵珈。
灵珈沉默了一会，“回陛下，我认为就算荆无霁已死，如今的沧息帝国仍旧胜过我们一筹。”
在天炎皇帝面前如此直言不讳，姬言和岳思凡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生怕触犯玄衣男子。然而轩辕夜沨看上去并未动怒，反而笑道，“继续说。”
“先前姬言所说的三方势力之中，拥有帝王之血的新皇的确尚未出现，不用放在心上。但是另外两个，”她顿了一下，长久的说话牵扯到脸上的伤口，还是有些刺痛，“天炎真正需要畏惧的是帝国军，更何况战神舒野贺只是暂且被关押。”
“背负着弑君之罪，你觉得他会回来？”
轩辕夜沨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轻松，狭长的眸光里一闪而过惊异。
灵珈一字一句道，“他一定会回来。”
她说得如此坚定而不容置疑，一时间连轩辕夜沨都怔住，眸子里出现了恼怒之意。
舒野贺。
这个名字带给了他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就是因为他，天炎军团才始终没有办法跨过玛古斯边境。
那个拥有一头弱犹坐骑、手握孤鸿剑的男人，是自己除了荆无霁之外最不敢轻视的沧息人。
而现在，眼前这个姑娘居然说，他一定会回来。
轩辕夜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哼笑一声，狭长的眸子里是全是狂妄。他不再理会灵珈，转而去问最后一个人，“小子，你又觉得如何？”
“陛下，我不知道。”
“何出此言？”
“事无常态，我修习尚浅，不敢妄下定论。”山猫以退为进，毕恭毕敬地答道。
他是真真正正的局外人，在这片大陆上两国相争之时，他一向是看得最清楚的。不用说此刻，至少在一年前他就已经知晓夜王的心思，只是没有料到他会采用这么邪恶的手段。
轩辕夜沨听完所有人的回答，也不再故弄玄虚。他抚着手边的一颗黑桦树，微笑道，“天炎不日就将挥军北上。”
短短十个字，云淡风轻，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意味，昭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吕德成心中一动，陛下还是决意如此了。可要与沧息开战，牵扯到无数势力，为何要将此事告知几个年轻人？
他们都还是学院的弟子，甚至连进入协会的资格都没有。
“原本我应该过几日再召见你们，但是，”轩辕夜沨仍挂着笑容，看出吕德成的疑问，眼神中多了一丝主宰苍生的嗜血，“我知道龙在你们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