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连自己弟子是个妖怪的事实都能接受，自然不会声张，神色自若地对容成千媚道，“这是我们圣安新收的弟子。”
山猫用天炎的礼数敬道，“千媚大人。”
他抬眸，眼神热切而尊敬，就和其他人完全相同，毫无破绽。
“嗯。”容成千媚觉得他颇有些眼熟，但也只当是自己记错了，匆匆扫过他的脸就看向场中。
山猫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他没有料到容成千媚会突然出现在帝盟。
在沧息的那个夜晚，就是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袭击了逃离中的大国寺众僧抢走武帝心经。虽然那时她蒙着面，但被自己抓破了衣裳，留下极光三辉星和竹叶家徽。
山猫微微眯起眼睛，见女子崭新术袍的左肩处，和残破布料上一模一样的徽章。
而自己就不同了，与她正面相对硬抗了她的时空系术法，尽管那时候还是银白头发的外貌，但总归还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索性用幻术将这些可能性全部扼杀。
“你们这回派出来的小姑娘很厉害啊。”容成千媚赏识地看着灵珈和另外两人步出场外，朝自己这边而来。
“大人言重，她还差的远，只是摸了个空子罢了。”吕德成连连摆手说道。
不一会，三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亦向她行礼。
“千媚大人。”
“这不是空子，是最正统也最直接的方法。暗言法阵并非什么鲜为人知的禁术，帝盟却没有人有所防备。”容成千媚眼神幽深，打量着灵珈，“他们都还不知道沧息人的厉害。”
“这倒不错。毕竟，他们没有机会接触。”吕老接道。
灵珈被盯得不自在，头垂得老低避开她的视线。
容成千媚敛了下思绪，才道出自己来帝盟的用意，“吕老应该也听说了，这次比试的胜出者将会接受陛下的亲自接见。”
“嗯，听说是听说了，”吕老笑道，“但原本确实没抱希望。”
“既然圣安胜出了，我会与陛下呈明结果。在得到召见之前，还请你们就在帝盟稍作停留吧。”
“是，堇听大人吩咐。”
容成千媚原本也只是为结果而来，只待了一会就独自离去，剩下全场的人又开始面面相觑，气氛甚至比原先还要硝烟弥漫。
“赢了？我们真的赢了？”姬言还无法相信。
“是啊。”灵珈得意洋洋道，“这叫出其不意，一招制胜。”
“还真是多亏了你，也不知道任姜河他们现在心情如何……”
姬言说话越来越轻，明显感受到周围刺一样的目光。
心情如何？当然是差到不能更差。
有了容成千媚的话在前，帝盟无可辩驳，但依旧将他们牢牢围在人群中，看阵势还想跟他们较量上八百回。
尤其是那个人。
敢在自己面前抢风头的女人。
岳兰珊远远地朝这边望了眼，毫无温度地笑了一下，消失在场边。
端木伋趁机过来，从一群虎视眈眈的帝盟学子中将他们带出，回到各自的舍馆。
“那么，我就先失陪了，请你们耐心等待千媚大人的消息。”情势一缓下来，端木伋又恢复了本性，话虽朝着老头讲，眼睛不住地往岳思凡身上瞟。
要说容貌，灵珈胜过岳思凡几筹，但有黑发少年冷冷地站在旁边，他连多瞅一眼都不敢，更枉论打什么歪主意，只好将目标锁定在另一人身上。
旁边这个嘛，也不错。
端木伋还记得酒楼里她惊慌失措、梨花带雨的模样，要不是被少年多管闲事插了一手，早就被自己吃干抹净。
这回，她呆在帝盟几日，总能找到机会。
中年男子不由露出了笑意，岳兰珊傍上了任姜河，要是她和她的姐姐一样聪明，应该就知道什么才是难得的机遇啊。
岳思凡低着头也能感受到灼热的目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不自觉地就想往少年身上靠。
山猫不动声色地向一旁侧身，无事找事地拉起灵珈的手，“被雷电击中的地方还痛么？”
“还好啦。”灵珈随口答道，见岳思凡无所适从地杵在原地，也发现了端木伋肆无忌惮的目光。
她将岳思凡拉到自己身边，挡在她身前挑了挑眉道，“端木老师。”
“啊，怎么了？”端木伋从自己的肖想中回过神来。
“您的那件术袍，已经洗干净了罢？”
她话中有话，提醒他不要忘记酒楼中发生的事情，也昭示着如果他再找岳思凡麻烦，自己不会坐视不理。
端木伋盯了她半晌，缓缓笑道，“那是自然，本来也不是什么脏东西。”
看出几人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吕老适时结束了简短的对话，“有劳端木大人带我们过来。”
“各位请好好休息吧。”
双方礼节地行礼，各自散开。
三个上场比试的人中，只有岳思凡没有受伤，连衣角都没有擦破。
其他两个被吕老硬拉着去上药，并排坐好各伸出一只胳膊。
“哇，好痛。”
山猫一脸黑线地瞪向出声的人，“你叫个毛啊？”
姬言抖着手，连看都不敢看转过头去，“就是很痛啊，不然你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前几次比试任姜河可没有这么认真，我还是第一次被弧形闪电击中。”
吕老一边给伤口处撒特制的药粉，一边帮腔道，“这我可以作证，雷系术法造成的伤害虽然没有火系来得致命，但疼痛却是最强烈的。”
他身为协会前会长，什么术法都会一些，漫长的生涯里也什么伤都受过，很有发言权。
有了老者的话做底气，姬言的声音更大了，挺直腰板道，“哎呀你不懂的，没有办法跟我们感同身受。”
山猫了然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又似笑非笑故意道，“那人家阿灵怎么一声不吭。”
“她这不是还没上药么……”姬言说着，转头去看，后面的话自动咽了回去。
灵珈被闪电击中的伤口上满是白色的药粉，她神情平静，好像只是洒在了完好无损的皮肤上一般。
见姬言看过来，她还扬起笑容道，“怎么了，师兄？”
“没，没什么。”姬言尴尬咳嗽一声，避开山猫的目光不再出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