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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刺青

依旧是那间法国餐厅,属于筱雅和暮哲全部回忆的地方,他们在这里享用了世界上最美的时光,一起欢笑一起畅谈一起讨论关于食物的奇妙味觉。那时候阳光打进来,彼此抬起头就能触摸到对方的脸颊,那么近,就像两颗心互相缠绕,不曾分离。

那么近,连心跳的重叠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筱雅为妹妹点了一份新上市的甜品,小家伙爱吃甜食,和她一样。小北的无名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彩纹戒指,用起刀叉很是别扭,她一门心思在吃上面鲜有的安静下来,苏暮哲也始终低头不语,筱雅感觉气氛怪怪的,寻了一个话题:“这段日子去哪里玩了?”

小北抬头对上姐姐的眸子,笑起来灿烂如春:“和男朋友去了斐济群岛度假。”她说着向苏暮哲的方向瞧了一眼,他依旧低着头,偶尔抬起手腕看一下时间,看样子并没有把这对姐妹的谈话放在心上。

“哦?男朋友?”筱雅来了兴致。“怎么没一同回来?”

“他……很忙,没时间陪着我。”小北委屈的耸了耸肩,毫不在意。

做姐姐听说妹妹遭到冷落气愤不已,抽出椅子坐到筱北身边,“你这孩子,长这么大也没个心眼儿,男人这种动物很难说的,他说没时间,说不定正在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呢,你平常胡闹了些,在感情上我却是知道的,认定的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倒是什么样的人带回来让家里看看,我们也好放心。”

“姐!”纯白如水的女孩突然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问:“如果有一天最爱你的人伤害了你怎么办?就像你说的,你发现他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寻欢作乐。恩?”

筱雅思忖良久,笑嘻嘻的回答:“瞧你小小年纪想的这么复杂,姐姐相信爱我的人不会伤害我,就像你的姐夫。就算伤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说是不是?”她调笑着斜睨一眼自家老公,如春的眼波里写满了爱意绵绵。

说起来,从认识到现在苏暮哲对她惟命是从,就没说过一个‘不’字。

苏暮哲在旁干咳两声以示不满,筱雅瞪了他一眼也不管,继续问:“二哥知道你回来了吗?”

小北摇摇头,“下了飞机就来找你,还没来得及联系二哥,他忙,我哪好意思去打扰。”她撒了谎,与于陌寒的见面被她故意隐了过去。

筱雅掏出手机给南瓜打了电话,告诉他宝贝妹妹回来了,一会来餐厅接她回家。刚放下电话就听到小北请求:“姐,我能住你那吗?我不想回二哥那!”

“不行!”还未等筱雅答应在一旁沉默的苏暮哲一口回绝。那冷冽的眼神分明能刺穿悬崖峭壁,柔情的人一不留神就能被从中射出的冰刀扎的粉身碎骨。

小北毫不怯弱,扬起脸回问:“为什么?我想多陪陪姐姐还不行吗?”

“不行!”依旧两个字,把女孩子鼓起的骄傲全部湮灭。

“暮哲,咱家空房间那么多,你又总不在家就让小妹住下吧,算是陪陪我,整天一个人怪闷的。”筱雅努力为妹妹打圆场,她知道暮哲对人总是淡淡的,可小北是她妹妹啊,他冷冰冰的成什么样子。

苏暮哲听了妻子的理由支起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怎么?嫌我陪你的时间少了?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来公司,我成天陪着你!”说完又转头瞥了一眼方筱北,刚才语气里的温柔消散干净:“我要跟你姐姐努力造人,你在我们家不方便,懂么?”

筱雅双颊通红,在桌子底下使劲踹他,他是成心的!她低头光顾着不好意思全然没注意小北的表情,她紧*着下嘴唇,眼睛里雾蒙蒙的早已看不清阿哲的模样,可她还是鼓足勇气透过狭长的空间挑衅的看过去,苏暮哲,你太过分了!

这个世界,最过分的不是不爱,不是另寻新欢,不是三心二意,更不是左顾右盼,而是你明明不爱还要去招惹,你明明不爱还要把她的心抢过来玩弄一番!

晚饭最后不欢而散,筱雅不知情,另外两个人却满怀心事暗地较量。方宇南的车停在餐厅外面,四个人就此分别,临走小北依旧懂事乖巧的唤了一句:“姐姐,姐夫再见!”

这句‘姐夫’她一晚上唤了无数次,她是故意的,她就要亲眼看着阿哲是怎么平静淡然的接受这个称谓,他够狠心,那她就要跟这个男人比一比谁更狠心!

返程的路上筱雅无话,她神志恍惚琢磨着小妹的问题,蓦然一个急刹车拉回自己混乱的思绪,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那么帅气完美,几乎是上天最满意的作品,他怎么就偏偏瞧上自己了呢,他难道从来都没有爱人吗?

“暮哲,你……”那句你曾经有没有喜欢的人还没问出口,就被苏暮哲的眼神掐死在喉咙里了,他聪明的很,借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在筱雅的唇上吻了一口,温柔霸气的说:“别整天胡思乱想。”

筱雅被他的吻搞的意乱情迷,自从跟他在一起,自从身边多了一个共同入眠的人她的心就变得愈来愈温存,原来女人停下奋斗的脚步寻得一个停泊的港湾是那么幸福的事。

“暮哲,我们要一个孩子吧。”她思考了一晚上得出了最后的答案。

苏暮哲的脸明显晕开一层红,他也有小孩子羞涩的一面,他也有仓皇不安的时候,面对心爱的人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回报筱雅对他越来越深的爱。他将车停到仓库里,黝黑的眼珠盯着眼前这个准备用全部生命来爱的女人,筱雅的美是独一无二的,他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方筱雅,现在她愿意为他生儿育女这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他打开车门筱雅的脚还未落地便被他打横抱起,他亲吻着她娇小如蕾的耳垂说:“最好是一对双胞胎。”

一夜,苏家卧室昏黄的灯亮了一夜,漫天的星星全部隐藏在云朵中,他们为有情人布了一方盛大的帷幕,却为可怜人围了一座困惑的城。

小北一夜未睡,回来的路上方宇南瞧她心神不宁的摆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便满脸的担忧,他是多聪明的人啊,一眼就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小妹,把戒指摘了。”

方筱北自来就怕这个如父一般的二哥,如木头人一般退下了戒指,方宇南只瞥了一眼便蹙起了眉头,他淡淡的问:“这是你男朋友的名字?”

筱北点头,抚摸着那块刺青,那个‘哲’字鲜明醒目。

“小妹,你不要告诉我你的男朋友叫苏暮哲!”方宇南霸气的转动方向盘,忽踩刹车停在马路中间,后面司机的抱怨声传来,车厢中的这对兄妹却是沉默再沉默。

筱北依旧没说话,点了点头。

方宇南一拳头垂在方向盘上:“妈的!苏暮哲真是只老狐狸!”他将自己的宝贝妹妹抱在怀里,语气里渗透着许许多多的无奈:“小北,听哥说,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好吗?他已经和方筱雅结婚了,不论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都把他忘了好吗?”

“哥,你不觉的这个要求太残忍了吗?”小北在他怀里鼻音浓重。

“小北,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爱,答应哥把这件事藏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说!”

单纯无助骨髓仿佛被空气侵蚀的筱北不再做声,请允许给她一秒钟哭的时间,就一秒钟,一秒钟过后她就当做所有红尘梦一场,她就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她就与他生死不复相见!她就算不放手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跟最爱的姐姐抢男人吧?如果一定要牺牲那就牺牲她自己吧。

从小不就是这样的吗,她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个,所有的星星月亮绕着姐姐走,爸爸是,哥哥是,他们都说姐姐命苦要把更多的爱给她,后来呢,后来姐姐被赶出家门她高兴了一阵子,沉默了一阵子,难过了一阵子。没有姐姐她就没有了保护层,她再也不能无忧无虑的抱着姐姐寻找如母亲一样的温暖了,现在,她要为了姐姐放弃一段刻骨铭心的爱,算什么呢?姐姐保护了她那么多年,她也应该如此,不是吗?

女孩跟整个黑夜在争斗,她故意忽略来自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夜深人静她紧紧攥着被子全无睡意,她好累,她没力气去伤害姐姐,虽然她早早打了这份心思!

放弃一段感情需要多久?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包裹伤痕累累的一颗心需要多久?等到伤疤痊愈又需要多久?一辈子,不算长不算短,可用一辈子时间把这些感情全部搁浅有几个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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