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珝一脸沉静，将头一点。
“你从何处得知？”雨滟问。
“那一日我暗中跟随李玹与杨思诲进入叶府，听到他们说起四念草的毒性，因此得知。”李珝解释道，“因觉这种毒草甚是有用，便于暗中采集许多，制成毒液，淬在这柔丝索上。我正是凭借这两样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先杀裴怀秀，后杀杨思诲！”
明明暑气未消，还伫立于室内，雨滟却觉得突然间漫天飘雪，冰冷的雪片飘进衣领之内。她身上一颤，长叹一声道：“檀彦之将柔丝索传于我防身，我又将它传之于你。既然关窍是在这里，也就难怪檀彦之要怀疑我了……”
她和李珝本是亲姐弟，既然人都是李珝杀的，这和她杀的又有何区别呢？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雨滟回想起来，仍不免担忧，蹙眉道：“你杀杨思诲我很明白，他的确该死！可你为何要在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冒险杀了裴怀秀？若是真相被揭，以裴家在军方的势力，再加上叶氏这百年门阀，若都与你为敌，你还有什么希望？”
“我当时的确有些冲动，可是这件事并不能算是做错了！”李珝眼里仿佛有雾气弥漫，“那天青芜姐姐拒我在前，我得知裴家与叶家联姻在后，只以为青芜姐姐是因为裴怀秀才对我冰冷异常。裴怀秀当时性命垂危，极有可能被救回来，我不能容他活着……”
“可他死了，对你来说也并没有多少好处！”
“不……他死了，裴家对杨思诲和李玹的恨意才会足够深，他们想要与李玹对抗，便需要另一位皇子的支持，而我便是最佳人选。朝堂之争本无朋友可言，但若有共同的敌人，便是最好的盟友。我趁机于他，再无不妥。”
雨滟含笑点头道：“你若因此结交裴将军，把军方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裴怀秀也算死得其所！就怕此中真相，被人看破了去……”她满心只有一己之利，对于无辜惨死于弱冠年华的裴怀秀，从前不曾同情，此时亦无愧疚之意，只是在权衡利害。
转瞬之间，她脑中已寻思良多，颇觉安心地道：“好在那个时候，裴怀秀本就在危机时刻，已是将死之人了，想来也没有什么疑点落在旁人眼中吧……”
李珝脸上却漫上浓浓的愁态，暗暗叹了一声，垂下头久久不语。
雨滟见他这副神态，心头一惊，道：“莫不是……已有人看破了？！”
李珝沉声道：“叶流芳已查出裴怀秀之死的真相，只是还没想到我头上去……”
雨滟听说，倒松下一口气道：“好在她也死了。”
李珝摇头道：“可这件事并不算完！可真应了那句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因必有果。”
雨滟看他神色、语气都沉重异常，便觉不妥，忙问：“到底又出什么事，你还没有对策吗？”
李珝凝视着她道：“姐姐可知……我为何要让唐婉贞教你刺绣？”
雨滟道：“你不是说，本是你想学，有重要的用途。可是你一个男子，学刺绣实在太怪了，因而推说是我想学，你则在旁观看，既能令你学到，又合情合理。”
“那你可知这‘重要的用途’是什么吗？”
雨滟虽是姐姐，才智聪明远不及李珝，所以从来以李珝为主，她为辅。她对弟弟极为信任，他有所求，她则倾尽全力，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若非心头担忧便不多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