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莲花山庄都是鼎鑫的员工、家属或者同伴,大部分的人还在宴会厅中欣赏节目,等待下一轮的抽奖,只有零星几个跟席溪一样提前退席的。三三两两,在荷花池边欣赏风景。
皓月当空,一池碧莲,景色虽是怡人,无奈席溪心情低落,无暇多看一眼,如果不是天色已晚,这里离市区又太远,席溪回去的心都有了。
她一手拽着拖地的裙摆,一手拿着签到时发放的房卡,好在有路过的工作人员给她指路,原来她的房间,竟然是山庄最后面的一排独栋别墅中的一幢。
哼,席溪轻哼了一声,不用说是朴同俊安排的,但是他都走了,我一个人住一个大别墅里要干嘛。刚才的啤酒喝的太急,还真有点儿上头了。席溪抚了抚太阳穴,顺着主路一直走,终于找到了那幢别墅。
看她进了房间,一直跟着她的小伙子停下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开门进去以后,她的小箱子就在门廊处放着,应该是刚才小陈放下的。不知道裴宁被安排在哪里住。
席溪踢掉了高跟鞋,光着脚,沿着房间中厅穿过去,是一个通往后院的门。这排别墅被荷花池环绕,后院中的荷花池是整个莲花山庄大荷花池的一部分。从房间里延伸出来的木质长廊,一直修筑到荷花池边儿。
真是一个特别美的地方。耳边阵阵蝉鸣,皎洁的月光给一片繁茂的荷花染上了一层清辉。如此这般的景象,像极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席溪轻轻诵读着上学的时候背的滚瓜烂熟的名段,那会儿觉得背的痛苦,现如今此情此景,席溪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别墅二楼的阳台上,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手扶栏杆欣赏着皎白月光下,如同一尾水红色的美人鱼一样的女人。彼时她在镁光灯下闪闪发光,含情脉脉,只怕是听到她歌声的人全都要被蛊惑。而此时,她又呢呢喃喃地念着他不甚了了的咒语,把他的心给夺走了。
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风景旖旎,席溪觉得渐渐陶醉了,她探出一只脚,想要碰一碰池水。就在这时,胳膊上一阵疼痛,还不及细想,已经被环在一个厚实、宽阔的怀抱中。
“哎呀!”席溪整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抱住,本能的惊呼和抗拒。
“是我。”耳边是温柔醉人的声音。
她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但也就是几秒,她双臂发力一撑,把抱她的人推开来。
朴同俊看她双颊绯红,眼神里竟有淡淡的愠怒,连忙道歉;“吓着你了,我怕你掉下去。”
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他任何的音信,如今一见,他依然挺拔俊逸。虽然当初是她要求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的,可是他也不能真的就一点儿都不联系。尤其是今晚,他没走也没有跟她说,害得她患得患失,心情都坏了。
席溪不知道是气他的决断,还是气自己没骨气,总之百感交集,加之酒力,竟然鼻子一酸,泪珠儿就掉了下来,扭身进了房间。
席溪一哭,朴同俊先乱了阵脚,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只得一路跟着进了屋。
“我错了。”朴同俊一着急,好像已经全然不会说汉语了。
席溪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原本只是一点点难过,谁知道现在竟是满心的委屈了。
“今天你让我来干嘛,你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多害怕啊,你讨厌死了!你站着,不准坐下!”其实她本来不是想说这些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顺嘴溜了出来,夹杂着韩语和汉语,没头没尾。唉,姿态全无。
朴同俊看着眼前哭花了脸的席溪,说着孩童一般任性的话,心底顿时就柔软的不行,嘴上不断的说着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怎么会扔下你一个人走呢?别哭了。说着慢慢坐下来把席溪揽进怀里。
席溪仿佛是找到了一个救命稻草,贴着朴同俊的胸膛,稀里哗啦的好好的哭了一阵子,边哭边说,你为什么都不给我打电话,有那么忙吗?我也很忙啊!呜呜。终于在扔了一地纸巾之后慢慢平息。
席溪忽地从朴同俊怀里抽出,坐直身体。
朴同俊看着席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他小心翼翼地思索着下一句话该说什么,别又触动了什么机关,让她的泪水再次决堤。
其实席溪现在只是觉得丢人,本来她以为朴同俊已经走了,又气又恼。结果他没走,仿佛自己被耍了,更加上火,打算好好义正言辞的教育一番,然后告诉他咱俩不合适,您还是另寻他人吧。结果自己定力不足,扑到人家怀里一通哭诉,现如今还怎么找回颜面。
“那个,我,喝多了,不好意思啊。”席溪放空了半天,终于给自己的失态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朴同俊强忍着眼角眉梢的笑意,努力的点点头,表示相信席溪说的这个理由。
“我一喝多就会哭,胡说八道的,呵呵”席溪拢了拢已经散落的发髻,“呦,给人家弄这么多垃圾,赶紧收拾一下,人家房子这么漂亮。”说着就要站起来。
还只是刚刚抬了抬屁股,直接就被朴同俊一手按住,一个吻就覆上了她的嘴唇。席溪眨巴着眼睛,眼前是朴同俊微微闪动的睫毛。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朴同俊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声音紧涩,“换衣服我们出去。”
“啊?!”席溪根本没有回过神来。
“二十分钟以后门口等你。”撂下这句话,朴同俊犹如一阵疾风出了别墅的大门。
屋里一片寂静,偶尔会有蝉鸣。席溪咽了咽吐沫,慢慢从沙发上直起身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嘴唇发麻。
这什么情况啊?
朴同俊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抬头望见清冷的明月,身体里涌动的暗流被硬硬的压制回去
失神的席溪被电话铃声吓得一激灵。
“小溪你怎么样了?好点儿没?”裴宁声音里都透着兴奋:“出来玩儿吧!”
背景里是吵杂的人声,还有动感的音乐。
“我不去了,你们玩儿吧,我睡了。”席溪的嗓子干干的。
“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看看你。”
“没事儿,我这一阵子都特别缺觉,就想好好睡一觉。”席溪清了清嗓子。
“那行吧,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明天见,好好休息。”席溪听见裴宁旁边,展翔说话的声音。
挂了电话,席溪耳边回荡着朴同俊扔下的那句“20分钟以后门口等你。”她回过神来去箱子里翻衣服。
T恤短裤,显然是不合适的,,太随便了。还好跟裴宁一起收拾的衣服,裴宁坚持让她带上了一条没怎么穿过的嫩黄色碎花的吊带及地长裙。这种裙子度假风极强,还搭配了一条同花色的发带,平时穿出门有点儿奇怪。但是裴宁看过席溪穿上身的效果之后,说什么也得让她带上。
裴宁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席溪看着镜子里自己,虽然哭了一场,但是假睫毛还在,眼线液也是极度防水的,几乎没怎么花,以后一定就买这个牌子的,真是好用。
她打开化妆包,赶紧补了补粉底、眼影和口红。朴同俊的敲门声就响了。
他也换了一身衣服,粉色的T恤和白色的九分裤,脚上一双白色皮质凉鞋。
席溪还是第一次看到穿粉色这么好看的男人。粉色这么挑肤色的颜色,也只有像他这种肤色白的穿才顺眼。比起刚才正装加身的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等待女朋友赴约的小青年。
席溪开了门正踟躇着如何开口,朴同俊已经走上前来一手牵起她的手,一手撩了一下她的碎发,“真好看!”
毫不掩饰的赞美让席溪红了脸,心里一阵悸动,嘴角不禁扬起。
“饿了吗?”
“恩”席溪轻轻地应了一声。原来恋爱的感觉如此美好,心里充盈着甜滋滋的满足和期待。
以前看到情侣们走在一起腻腻歪歪她会觉得矫情,说话就说话,犯不着男的动不动就想亲人家一下,女的又动不动就含羞撒娇的。如今看来,这真是谁摊上谁知道啊!
这种情不自禁的举动,简直是和爱人之间最愉快的相处方式。
“走,带你去吃饭。”朴同俊把牵着她的手变成了十指交握。
“去哪儿吃?”为了穿礼服,席溪和裴宁就早上起来吃了一点儿,到现在粒米未进,真的感到饿了。
“你最爱的烤肉,宴会厅边儿上,这会儿应该是户外的活动。”
“你,”席溪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朴同俊低头看看席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好像裴宁展翔他们都在那里。”席溪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我们这样会被看到,你们很多同事也应该在吧!”
“你不想被看到吗?”朴同俊语气里有些许的不悦。
“不是我,我是怕对你影响不好。”席溪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觉得身体靠近了一些,仰着脸说,“这里全是你的同事,我们中国有句俗语叫做人言可畏,我担心有些闲言闲语的,会对你不好。”
看着她主动的靠过来,大眼睛闪闪地看着他,朴同俊爱怜地摸了摸她的秀发,“为什么会有闲言闲语呢,你们中国不是也有句话,男未婚女未嫁,我们是正常的交往,会有什么闲话呢?”
席溪被想想好像也是,就像裴宁说的,正常男女关系而已,谁还规定朴同俊不能谈恋爱了?
“可是,我毕竟是你们公司给你聘请的汉语老师,别人会不会以为你聘用我是有什么私情。”席溪还是觉得这么高调的公开不太好。
“你早就不是我的汉语老师了。”朴同俊扬起嘴角露出梨涡。
席溪不解。
“我已经通知了人事部门,单方面对你进行了解聘,你没收到邮件吗?三周之前。”朴同俊清清嗓子,”理由是你玩忽职守,任职期间不能好好履行一个老师应有的责任,你想想,你有多久没有给我上过课了?”
玩忽职守?席溪听到这个词顿时瞪起来眼睛,“我哪有,你又是回国又是生病,停课不能怪我。”诶,等等,三周之前,三周之前好像是他生病的时候啊,那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吗?
朴同俊看她好像是发现了他“蓄谋已久”的计划,急忙转移话题,“现在没有问题了吧,我们于公没有任何瓜葛,于私没有任何违反道德和法律的,哪儿来的闲话?”
席溪小脸一垮,朴同俊立刻紧张起来。
“虽然你学的不好,可是课时费给的高,这下可好,您大老板给把我一纸邮件给开了,我还吃什么饭啊,没钱吃饭!”席溪看着他紧张兮兮的表情,故意摆了个黑脸,转身欲走。
“以后用不着你担心钱,我养你!”朴同俊伸手揽过她的腰,给她抱了个满怀。
“我养你。”真是一句动听的情话。怪不得无数女同胞会信以为真啊。被他拥入怀中,这种踏实和宠爱,怎能让人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