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一年大家都很忙,苏瑾作为艺术生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画室准备联考,而程洛也参加了更多的竞赛。
那样一个全身心备考的日子,充实又充满期待。
苏瑾下定决心去考和程洛约定好的大学,所以每天都很努力,在冬天一遍遍清洗画笔,一遍遍写生、练习,苏瑾完全数不清自己到底画了多少张画。
高三上半年快结束的时候,苏瑾的父母准备离婚了,两个争吵的太难堪,都忘记了自己的女儿,苏瑾被断掉生活费,联系不上父母,一个人很无助。
还好她平时攒了一些钱,不至于连饭都没钱吃。或许是家庭没有给她太多的安全感,导致此后她做事总会先为自己留好后路。
苏瑾始终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明明不相爱,却要结婚,一个人也能过好的生活,干嘛非要牵扯另一个人。父母之间的相处,让苏瑾对于婚姻有很多的偏见与担忧。
父母离婚这件事,苏瑾只告诉了诗雨,诗雨那段时间默默陪在苏瑾身边,还承包了她的早饭。
在那段不太好的时光里,程洛也做了很多让苏瑾觉得温暖的事情,程洛会专门来画室看苏瑾,从教学楼到美术楼不短的距离,会为她带来充满热气的烤红薯,主动担任起清洗画具的责任,告诉她自己又拿到了什么奖项。
后来程洛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开始在家带妈妈做的早饭到学校,满满当当。
程洛会在特定的时间到美术楼楼下,让同学把早饭带给苏瑾,所以苏瑾尝过程妈妈做的灌汤包、虾饺、鸡蛋饼、炒饼、三明治……程洛妈妈的手艺真的很好。
那一年冬天在朋友的关心之下,苏瑾联考顺利结束了,她的父母也彻底离婚了,苏瑾被判给了父亲。
那个冬天结束之后的苏瑾正好十八周岁,联考结束的她,在过年的喜庆中开始准备校考,她的校考都报了北京的学校,想着没去同一个学校,去同一个地方也是好的,校考几乎决定了她能不能和程洛去同一个地方。
她和程洛之间好像谁也没有捅破中间的那张纸,那时苏瑾已经想好,毕业就告白。
父母离婚之后,父亲想对苏瑾多些关心,但是无从下手。所以校考的时候,苏瑾还是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火车,前往不同的考场。
在考场遇见程洛是苏瑾没有想到的事情,家长和学生拥挤在考场前面,而程洛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一手接过苏瑾手中的画板背包,把她带去排队。
“程洛,你怎么来了”,高三的学生没有假期,除了过年的几天,大家都在学校上课。
“参加竞赛,顺便过来给你加油”,程洛的胡渣在冬日暖阳照射下发着光。
那一天的考试苏瑾发挥的特别好,她几乎有八九成的把握。
可是苏瑾不会想到,在哪一年六月结束,填报志愿的时候,她放弃这所学校时也没有一丝犹豫。
“我在学校等你凯旋归来!”苏瑾走出考场并没有见到程洛,只是手机上收到了这一条短信。
“好,如果我通过校考,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这条短信最终没有发出去,始终留在苏瑾手机的草稿箱。
程洛回到学校之后,就和刘子娴成为了同桌,后来苏瑾会想如果她的同桌是另一个人,那后来的情节会不会有变化。
苏瑾和刘子娴在不同的小圈子中,慢慢的苏瑾发现刘子娴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子,她们很快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或许是出于女孩子的直觉,苏瑾觉得刘子娴会是程洛喜欢喜欢的女孩。
那一天如往常一样,夏天还未带来,阳光的温暖中带着寒意。苏瑾查到了自己的校考成绩,名次很好。
这件事她最先想告诉的人就是程洛,她早早的在午休后来到教室,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没有出现。
程洛坐在教室后排的暖气片旁,刘子娴坐在他的身边,他们离得很近,在说着什么,笑容也很灿烂。苏瑾没办法收回自己的脚步,她记得她麻木的打过招呼,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翻开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她可以听到教室后排细细碎碎的谈话声,那天中午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她的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很僵硬,没什么好说的,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那是他们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之后苏瑾也开始主动的和程洛避嫌。苏瑾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就像苏瑾始终不知道,程洛与向倩分手的原因。
那时的苏瑾真的特别的懂事又勇敢,因为程洛的原因,苏瑾始终没有办法发自内心的与刘子娴成为好朋友。
时间过得很快,很多细枝末微的事情在多年之后,大多都记不得了。
后来苏瑾意外收到了向倩的短信,“苏瑾,现在你知道了吧,程洛也不喜欢你”。
这条短信来的毫无缘由,苏瑾始终不知道向倩是如何认定自己喜欢程洛的,至于那一条短信苏瑾没有回复,有些关系,到此为止就好。
后来苏瑾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收到了校考的合格证明,也没有再提自己想去到学校。很多人以为苏瑾的校考成绩并不好,那时的程洛应该也这样觉得吧。
程洛路过她的座位,还会和她开一些玩笑,就想没有暧昧过一样;每一次苏瑾都回应的很开心,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程洛会在给自己女朋友买巧克力的时候,连带着给苏瑾一份;会在打扫卫生的时候,顺便承担起苏瑾的那一部分;会在成绩公布时,顺便记下苏瑾的分数。面对着程洛的每一次的关心,她都表现的坦然又冷漠,而刘子娴竟也真的没有计较过。
其实苏瑾宁愿程洛不搭理她,这样的关心会让她生出妄想。她每一天都无比期望着,这个夏天赶紧结束,从此一拍两散,再不相见,同时也能给她一个缓慢疗伤的时间。
高考快来临的那个五月,十分的闷热。教室叽叽喳喳的,诗雨生气的坐在苏瑾身边刘子娴的座位上,“你别听别人瞎说,这种时候不好好学习,还天天议论别人,真的绝了”。
苏瑾低着头,以前她和程洛同桌的时候,没人议论。没想到现在程洛有女朋友了,却有人在后面骂她“贱人”。
除了收了几块巧克力,苏瑾真的想不到什么过火的事情了。一直以来好像她和程洛的名字放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
那一天晚自习结束之后,苏瑾回到宿舍想起有东西忘在了教室,到了教室之后却发现灯还亮着,走过去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程洛,你干嘛总对苏瑾这么好,你是不是喜欢她?”是刘子娴的声音。
等了很久,苏瑾才听到程洛的回答“别瞎想,我只是对不起她姐妹”。
苏瑾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心情,就像真心被人狠狠地仍在地上,碎成了很多碎片。就像她一直怀有的一点点期待,也被人亲手捏破。一直是她一个人的自作多情,他只是把对别人的深情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苏瑾突然想起向倩曾说过,谁都可以和程洛在一起,但是苏瑾不可以。
后来的苏瑾害怕程洛对她没由来的好,害怕程洛不经心的靠近,更害怕自己痴心妄想。
六月来的没有想象中慢,高考的那两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苏瑾在本校考的试,发挥十分稳定。
苏瑾还记得考完试的那个晚上,她把所有的书装好,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以后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一转头就能看见喜欢的人的地方了。
考完试的那个晚上,苏瑾发了一场高烧,怎么也好不了。后来爸爸没有时间照顾她,就把她送到了乡下。
在六月快结束了的时候,苏瑾查到了自己的高考成绩,比模考的成绩低了二十分钟。
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义无反顾的报了南方的大学。她记得用鼠标按下确定时,伤感又执拗的复杂心情。
程洛,再见。
程洛不会知道,哪一年的苏瑾的分数完全可以去他们约定的学校;程洛不会知道,那张校考合格证始终放在苏瑾书桌的第一层抽屉中。
有些秘密被悄无声息的留在的那个夏天,就如同他们成长的那座城市日新月异,旧时的场景只存在于彩色照片中。穿着同一样校服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在也找不到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