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呢?”
喻颜声音出奇的平静,她抬眸看着面前自己的丈夫,段尚燃回看她,亦是万分坚定:“因为她的出现会破坏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
喻颜不折不挠的询问,段尚燃轻轻揉着她的发丝:“这些事情你不用知道,交给我来办就好。”
“好。”良久之后,喻颜才应承下来,她收敛眉眼,一副恹恹的模样,段尚燃抿了抿唇,出奇的说出一番算是安慰的话。
“你别自责,尹贺的事情不是你的原因,这是他和那人之间的过节,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
她没有反驳,顺着他的意思来说,段尚燃抿唇,胸腔中已经隐隐有些怒火。
“喻颜,在乎一下我的感受可以吗?”他压抑着声音道,额上青筋隐约暴起。
喻颜抬眸,看着他眼眸里凝聚的受伤与愠怒,心口处颤了颤。
说来也是好笑,就是在段尚燃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拒绝的话时,她的心思被一棒子打回原形。
她差一点便被眼前的温情所迷惑,从而忘记事实的本质。
透过尹稚的关系,她似乎可以看到她和段尚燃的未来,始终横在两人之间的仇恨便是一座活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将那本来就被雕琢的千疮百孔的感情摧毁的一点不剩。
喻颜是极其不愿意发展到这样一步的,她必须走,在她还能依靠回忆支撑下半生之前离开。
她承认她是自私的,自私到不顾及段尚燃的感受,想要像个乌龟一样仓皇逃离,但是她真的承受不住,再一次温存之后的冷漠。
与其日后悲痛,不如现在断了念想。
“尹稚什么都不能做,不然,我们全盘皆输。”
段尚燃大手顺着她的发丝,声音低低的,像是妥协一般,他的话将喻颜的心思拉回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喻颜再次回神时,心境已然大不相同,她点头应下。
“相信我,那幕后的人一定可以查出来,尹稚那边,你来说服可以做到吗?”段尚燃询问。
喻颜面色如常,她摇了摇头,自他怀里抬起面庞:“你不知道尹稚,她是绝对不可能就此罢手的,我的话,她听不进去。”
段尚燃眼神一深,他接口:“尽力而为。”
“嗯。”
这一整晚,喻颜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尹稚的话一直在她耳边环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旁的段尚燃知道她复杂的心情,也没有打扰,只是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腰身,给予她一些温暖。
喻颜睁着眼睛,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这一晚的梦境也是极其凶险可怕,她梦到尹贺的老婆和孩子浑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一声声控诉着是她夺走了她们的生命。
凌晨四点钟,喻颜猛地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段尚燃,后者睡得正沉,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到他怀里,将自己蜷缩着,发凉的四肢才有所好转。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八点钟,喻颜也是才知道自己被噩梦吓醒之后又睡了一觉,段尚燃已经不在,她起身到楼梯口,果不其然见到他正在吃着饭的身影。
“醒了?”
他见到她,自然的问着,喻颜点了点头,返身洗漱一番坐在他对面。
“昨晚睡得不好?”段尚燃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喻颜没有说自己是梦到尹贺一家人了,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
“可能是来例假的原因。”她随口扯了个理由,段尚燃深信不疑。
“让保姆帮你煮点红糖水?”段尚燃语气关切,喻颜不忍拒绝,点头应下。
这两天段尚燃也不知在忙着什么,总之休息的时间很少,吩咐保姆煮了红糖水之后,便在她唇边印下一吻:“我先走了,晚上太累就不要自己下厨。”
喻颜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离开别墅,眼神复杂。
温柔起来的段尚燃更像是毒品,想要戒掉,简直是比杀了她还难。
但是她不能,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也会及时阻止他的。
他们之间,越是靠近越是悲哀。
……
喻颜来到剧场的时候,和昨天一样,该来的都来了,远远的,她便能看到尹稚在哪儿。
彼时,尹稚正坐在一颗树下面,换上了戏服的模样更是脱俗的很,这样的尹稚很难将她和昨天抽烟媚笑的模样联系起来。
喻颜走近,尹稚察觉到,抬眸看向她,勾唇一笑:“来了。”
“你来的挺早。”喻颜找不到话题,只能随便扯了一个,尹稚但笑不语,她顿了顿道:“中午我去医院看望沈谦修,你要一起吗?”
喻颜还未回答,尹稚的目光忽的掠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某一处,笑意深深:“看起来不用了。”
喻颜顺着她的视线回眸,沈谦修从车上下来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注意到这边的两道视线,对她们微微点了点头。
“你真的要这么做?这件事情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喻颜试图劝阻她,尹稚忽的看向她,她缓慢的站起身子,高出一点身高让她俯视着她。
“我们昨天说好的,不阻止我,不是吗?”
喻颜呼吸一窒,不再言语。
尹稚伸手揽着她的肩,凑近她道:“再说,身为女人,哪有比利用自身优势来的更有效果的?”
她说完便松开手,接着往沈谦修那边走去,喻颜心中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上面,重的几乎喘不过气。
“沈谦修,昨天没能和你有对手戏,这份遗憾今天可以弥补了。”
尹稚落落大方,沈谦修却也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点了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跟在沈谦修身后对所有人都热情的许萝,唯独在面对尹稚时,没有展露笑颜,她抱着剧本,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尹稚后,连忙追上沈谦修。
女人的直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许萝一眼便能看出尹稚的别有用心,她无谓的笑了笑,转头对喻颜道:“能帮我把那个碍事的女人引开么?”
喻颜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下。
拍戏的时候,喻颜前几场便需要吊威亚,这是她第一次尝试,难免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因此在拍摄的时候,很‘正常’的‘一不小心’扭伤了脚。
白瑞川担忧的检查伤势,现场的工作中断,喻颜心中一个咯噔,连忙道:“我没事的,白主编你去拍戏吧,我自己可以的。”
“那怎么行,你自己看看你脚肿成这副模样!”出乎意料的,白瑞川语气严厉,像是十分亲密的人因为心疼而产生的愤怒。
喻颜一愣,接着回神,收起那丝异样的感觉道:“没事的,只是扭伤而已,要不,找个人陪我去医院处理下?”
“我陪你。”白瑞川张口便接道,喻颜一噎,心虚的很。
“那可不行,你是导演,你走了,戏谁来拍?这样吧,我的助理这几天有事没能来,许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吗?”
突然被点名的许萝懵懵的‘啊’了一声,接着反应过来,爽快的答应:“没问题!”
白瑞川眼神深邃,他深深的看了喻颜一眼,继而转身招呼众人工作。
待到人全部重新投入拍摄,喻颜看向许萝,歉意的笑了笑:“麻烦了。”
许萝大方的摆了摆手,上前将她扶起,上车前喻颜看了一眼尹稚的方向,她正盈盈的对她笑着,喻颜收回视线,心中不得安宁。
是因为愧疚感帮的尹稚没错,但是这到底,是对是错?
余光中,许萝年轻的面上毫无戒心,喻颜心思愈发的沉重起来。
因为脚伤,从医院处理完伤势过后,便直接回别墅,喻颜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生怕尹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个下午过去,她有些担忧的打了个电话过去,却并不是尹稚接的,电话那头特色的薄荷音传入耳膜,喻颜一愣,这个声音任人听了都不会轻易忘记,她犹豫道:“沈谦修?”
“我是,尹稚在拍戏,有什么事情么?”沈谦修并没有异样的情绪波动,喻颜顿了顿道:“你……接她的电话……”
“她让我接的。”沈谦修淡淡的回答,喻颜哦了一声,没了话。
看起来尹稚与他相处的不错,但是真的这么顺利?
压下心头的异样,喻颜随口找了个理由挂断电话,她揉着太阳穴,蓦然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死循环,她对尹稚有愧疚,因此帮她接近沈谦修,但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许萝与沈谦修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换而言之,她间接的,又做了对不起许萝的事儿。
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喻颜刚准备起身上楼,便听到一阵开门声,紧接着是段尚燃低沉的声线,看了眼时间,确实是下班了。
“下午不在?原因?”
喻颜回眸,段尚燃正在将大衣挂在衣架上,单手拿着手机,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他神情骤然一冷:“扭伤了?”
大约十多秒过去,他啪的声挂断电话,凌厉的目光一转,落到喻颜身上的时候闪烁下,接着迈开腿走来。
眸光触及到她用纱布包扎起来的脚踝时,面色一沉。
“怎么回事?”
段尚燃陡然声线一冷,语气里却充满担忧。
喻颜扬眉笑了笑:“没事的,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
“拍戏扭伤的?”段尚燃追问,喻颜点头:“嗯,第一次吊威亚,没掌握技巧,扭到了。”
“为什么不找替身?”他语气充满不悦。
“这《洛神》可几乎全场都是吊着威压在拍,要是都找替身了,干脆让替身来演好了。”喻颜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幼稚感到好笑。
“也不是不可以。”她话音刚落,他便接口,喻颜顿时语塞。
“你刚刚和谁通话,我脚扭伤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喻颜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段尚燃抬起眸子,沉声道:“许萝。”
喻颜疑惑,段尚燃补充:“她是我安排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