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秦博士或许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将身体养好,我听父亲说,您的心脏是老毛病了,刚好我认识一个医生,我让他帮您瞧瞧。”
段尚燃顺着秦博士的话道,话语之间完全将秦博士放在了长辈的位置上一般尊敬,模样与神态全然没有半点白天时的自负跋扈。
秦博士一张老脸上浮现欣慰的笑,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会差,他的眼光可是一直都很准确的啊。
“行,那我也就不推脱了,将心脏这老毛病治好,我也能多在实验室待几年。”
秦博士爽朗的笑了笑,虽然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但风骨犹在,只是那一张苍老的面上还是不似普通人那般健康,隐隐泛着一丝病态的嫣红。
一般来说,有心脏病的人面色都普遍偏红,段尚燃的脑海中,暖暖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个医生是他在暖暖死后才结识的,手艺是圈子里公认的好,如果能早一点遇上,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但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真相的自己,会那么对暖暖尽心尽力么?
段尚燃出了一会儿神,被秦博士的声音将云游的思绪拉回。
“对了段总,您这么做,究竟有几分把握?”
尽管秦博士的话里,没有直截了当的问清楚,但段尚燃还是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在问自己,对于这次诱万家上钩,究竟有几分把握。
段尚燃的眸色深了深,声音愈发的深沉,令人勘测不到半分心思:“没把握。”
这话一出,连秦博士也吓了一跳,没把握?那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实际上,当初在段尚燃宣布将药方公布的时候,秦博士便去找段尚燃,他之前亦是没有对他透露出半点计划。
这也便导致了在当时,他气的不能自己,当众拂袖离去,但是就在他离开之后,便被段尚燃派来的人给请了过去,让他帮忙演一场戏,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今天这场实验彻头彻尾的就是一场局。
是请万家入瓮的局。
虽然药方是保住了,但是万家的心眼,他会轻易的相信今天的实验吗?
秦博士陷入迷茫,若说之前段尚燃请他配合演戏时,他松了一口气的话,但在这个时候那颗放回肚子里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虽然说他只是个玩药物研究的,只要有人提供场地,双方互惠互利,他完全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在段氏待了这么些年,他早已经生出了感情,若是段氏药业开不起来了,他也会很不好受。
“秦博士不必担忧,一切顺其自然。”
段尚燃自然是看出秦博士的忧虑,他出声,淡淡的抚平他心中的情绪。
走廊的灯光下,段尚燃的身姿挺拔,俊朗的面上轮廓分明,但令人一眼看到的最出众的,还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容纳了世间所有,荣辱不惊。
秦博士悠悠叹息一声,罢了罢了,现在是他们年轻人的世界了,再者说,他亦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个年轻人,不可多得。
这边秦博士与段尚燃的交流进行的如火如荼,而至始至终被晾在一边的钟书有点心塞,他今日竟然在怀疑段总。
段总是谁啊,他从十年前便一直跟着的人,亲眼见证了他将在国外开疆辟土,将生意带出国门走向国际的过程,十年来能力只增不减,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钟书怀疑,甚至没有段尚燃办不到的事情。
但是正是因为自己有了这样的思想,他竟然还怀疑段总!
他失魂落魄的跟在段尚燃身后走着,想着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段总不会因此而嫌弃他,然后换掉自己吧?
钟书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个激灵,他瞬间抬头看着段尚燃,却发现秦博士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办公室里,段尚燃只是在安静的办公,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
钟书悄悄松了口气,今天他的持续智商掉线就当做是一个黑历史,将它彻底掩埋吧……
“明天上班之前,写一份检讨交给我。”
正当钟书暗暗舒口气的时候,段尚燃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他惊悚的抬头,却见对方人依然低着头,仿佛刚才那话并不是他说的一般。
不过,凭着钟书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快的便接受这份惩罚,他点了点头,语气里藏着一丝侥幸。
“是,段总。”
还好还好,只是检讨。
但是下一秒,钟书唇边噙着的欣慰的笑容僵硬住,因为段尚燃在他话音落地后,又轻描淡写的飘来几个字。
“一万字。”
一万字的检讨书,这是得多富有想象力,还得把错误编出个故事不成?
钟书欲哭无泪,但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谁让他今天,太没眼力见儿了呢。
解决完钟书的问题,段尚燃停下手中动作,微微蹙起的眉头暴露出他此时的情绪。
思绪不自觉的便飘远,他在想,万一万家这次没上当,他又该如何用其他的方法将它给拉下?
他对秦博士说的话半点不掺杂虚假的成分,关于万家究竟还卧虎藏龙了多少高手,他都不了解,甚至他都已经忘却万家当家万恒远的模样,只是凭着记忆中的面貌性格来策划出这样一个局。
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万家,但谁料,被自己捅了一刀子的伤口会这么深,虽不至于一刀毙命,却也大伤元气。
思及此,段尚燃眼底迸发出一丝凶狠,不论如何,万家这根心头刺是一定要拔掉的,若不然留着也是纵虎归山。
虽会涉及到小蕾与姑姑,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叮铃铃——”
段尚燃的胡思乱想被这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宇间的凝重迅速消失,唇边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无限宠溺。
“想我了?”
他滑开接听键,开门见山。
电话那边的喻颜似乎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开场白,微微一愣,随即非常认真的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几乎是瞬间,便将段尚燃心窝子里的那一只痒痒虫给勾了出来。
隔着两层屏幕,他此时竟忽然急切的想抱抱她,亲亲她。
也不过是几个小时没见,心中的思念便疯狂生长,险险将内心撑破,汹涌而出,段尚燃舔了舔干燥的唇,顺手将电脑合上,随即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孩子睡了吗?”
他的脚步声很轻,喻颜那边几乎听不到,她歪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遥控器随意的变换着频道,最后在一个有段尚燃的新闻播报上停下。
“都睡了,你累不累?”喻颜声线温柔。
段尚燃低低的笑了一声,脚步缓缓穿过公司长廊。
“你知道的,解决我疲累的最好方法。”
不难听出他语气里藏着的揶揄,但他的意思喻颜却半点没听懂。
解决他疲累的最好方法?她知道的?是什么?
喻颜在段尚燃面前,是完全卸下自己所有防备的状态,也正因为如此,她不明白的问题便当时抛回去,而后,只听到电话那头一阵愉悦的笑声,以及笑声落地后那一道几乎要爬出电话钻进耳朵进入大脑的声音。
“颜颜,你说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什么时候最兴奋?”
如果喻颜连这句话的意思都不理解的话,那她就真成白痴了,那张清秀白皙的小脸上瞬间便爬上红云,但仗着山高皇帝远的心态,她愣是没表现出半点羞涩。
“只是可惜啊,你现在还得抱着电脑与文件四目相对。”
喻颜与他打太极,但显然面皮要比在他面前的时候厚了许多。
段尚燃失笑,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女人的韧性不错,现在都学会‘落井下石’了,他想,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挑出这个话题了。
因为光是听着她的声音,他便已经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变热的身体。
“唉,只是可怜我,丈夫刚刚从瞎子变回正常人,我就得变成看管孩子的黄脸婆了,也不知道谁曾说,会把我一辈子捧在手心,圈在心尖尖上呢?”
喻颜故意学着电视里怨妇的强调,本是演员出身,学什么像什么,这一番诉苦被演绎的活灵活现。
但这一番话到了段尚燃的耳里,便变了味儿。
他听出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良辰美景,奈何要独守空房……
段尚燃保证,若是让喻颜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他今晚怕是上不得床了。
“颜颜,我认错,我投降,你……”
“咦?这个时间点了,谁敲门?”
段尚燃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喻颜那边传来这么一句,他的心没来由的一个咯噔。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钟的时间,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的登门拜访?他正想让喻颜别开门,却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