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雕成的壁灯,一张红木门尤为醒目,空气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香味,宽敞明亮的走廊里,缓缓走近个身影。
喻颜面上淡然,脚步在一间门前停下,她看了眼门牌号,扎转头问钟书:“是这间吧?”
钟书点了点头:“是的,夫人。”
喻颜这才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空间不大,但格局倒是新颖,与之相对的门的对面,还有一扇后门,打开之后才发现,这一排的房间,都是相通的,却又是独立的。
只有在两间同时打开后门的时候,才能连在一起。
喻颜心中升起一丝异样,段尚燃没事找这样的房间做什么?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隔壁传来一阵动静,因为喻颜还站在后门,因此,那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段总,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偷听别人说话并不是一件道德的事情,但是在喻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停下了要将后门关上的动作。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声音,是白瑞川在说话?
“也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找白主编确认下。”
要是说,白瑞川的声音,喻颜有些不确定的话,那么这一句,是怎么也不会听错的了。
事情到了这里,喻颜要是再不明白,也真就辜负了段尚燃的良苦用心了,他专程找了这么个结构的屋子,好让她光明正大的‘偷听’。
他不说,她也能猜到,段尚燃是想让自己站在他的立场上,来看待白瑞川。
真是用心,但是,她并不需要。
她还没蠢到,连自己分辨好坏的能力都没有。
正要准备去打断他们的喻颜,却被段尚燃一句话顿住动作。
“这是白主编五年前在韩国AK整形医院的档案,请问里面的人是白主编么?”
AK整形医院?段尚燃在搞什么?
喻颜紧皱着眉头,放在门把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收回,内心竟然想知道白瑞川是怎么回答的。
白瑞川看着他递过来的档案,带笑的眼睛里蓦然一沉,他缓缓收了笑意,抬起眼皮子看向对面的男人。
“段总调查我?”
段尚燃轻笑一声,回答的理所当然:“好歹我也给白主编投资了一笔不小的资金,这要是连合作伙伴的底细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他说完,抿了口咖啡,悠悠的说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白瑞川眼底划过一丝深沉,他故作轻松的道:“是,没错,那档案里的人是我。”
段尚燃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个笑容,他抬起眼,眼底一片深邃:“当时的主刀医师说,白主编是因为毁了容,才会去进行全面修复手术,但是白主编却执意不用自己之前的面容,不知可否告知其中原因?”
白瑞川冷着脸,握着咖啡杯子的手开始发颤,幅度之大,有几滴咖啡已经溅洒出来,他放下杯子,语气已经听出几分不耐烦。
“这是私人问题,我想我没必要告诉段总吧,再说,我并不认为,我的脸如何,会对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产生影响。”
“没错,白主编说的也是,你要是单纯的想整个容,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如是白主编没整容之前的身份,是我认识的,且还恩怨不小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段尚燃语气淡淡,他顿了顿,在白瑞川逐渐变了脸色中,沉沉的唤道:“是吧,喻伏见。”
轰隆一声,喻颜的脑海中有什么随着这一个名字而炸开,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眼底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喻伏见,她的……弟弟?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以来,对白瑞川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怪不得他的手指上也有着和伏见一样的记号。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是因为,他白瑞川,一直以来都是喻伏见!
白瑞川面上有一瞬间的发白,他看着段尚燃,眼神阴森:“段总说的这一切,似乎都没有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我只需要答案,当然,这答案也不是我一个人想要的。”
段尚燃淡淡的说着,起身将后门打开,一开门便见到喻颜出神的模样,他眼神闪烁了下,轻唤:“颜颜?”
喻颜回神,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她相信,白瑞川一直以来都是在欺骗她的是吗?真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
但是,他成功了。
白瑞川自打段尚燃唤了那一句‘颜颜’的时候,便整个人猛地一怔,而后,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中计了。
“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段尚燃声音轻柔,眼底更是一片柔情蜜意,喻颜却只觉得可怕。
她迅速的快刀斩乱麻,将这纷杂的思绪通通抛到脑后,现在,她只需要白瑞川的亲口证明。
说不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澎湃不定。
如果是在五年前,他以白瑞川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他要抛弃以前的人生,用一个全新的名字生活,她半点不会阻拦。
因为她知道,她的弟弟还活着,这便足够了。
但是,他在她认为他死了之后,整整五年,不联系不见面,任由她被悲伤淹没,后来甚至以一个陌生人的面容,进入她的世界,却依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
要不是段尚燃今天做了这么一出戏,他是打算瞒着她一辈子?
狠心,他和段尚燃一样,狠心的令人心凉。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喻颜一字一句的问着,她死死的盯着他,看着那张没有一丁点以前影子的脸,心脏不可遏制的疼了起来。
白瑞川紧握着手心,眼底一片深沉,他缓缓抿唇,不发一语。
“说啊!”喻颜攥紧了手掌,红着眼,心渐渐沉了下来。
“颜颜,我……”
“怎么,你现在连一声‘姐’都不愿意叫我了?你就当真那么讨厌喻伏见这个身份?”
白瑞川的话被她打断,她语气里隐藏着的愠怒被她下意识的压抑住。
喻颜你可真没出息,他欺骗你这么久,你还是连脾气都不舍得发。
“不是这样的……”
见她误会,白瑞川匆忙的想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怎么说?
说他一直没拿她当姐姐看待,而是一个女人?
说他对她的感情并非亲情,而是男女之情?
这些话他迟早要说的,但是,并不是现在。
“白瑞川,哦不,喻伏见,我对你很失望。”她嘴角缓缓勾起笑容,带着自嘲。
包厢的门被打开,喻颜头也不回的离开,段尚燃拧眉跟上。
前面的人走路匆忙,踩着高跟鞋的步伐有些不稳,好几次,险险摔倒,他眼底一丝怒意浮现,大步上前,将她的身子拉住。
“晚上出来,还穿什么高跟鞋?”
不悦的说了她一句,弯下腰,便想将她的抱起,伸出手的动作却被她堪堪一闪,躲过去。
段尚燃手就那么僵硬在半空中,他面色渐渐发青,抬起眼皮子,盯着那个倔强的女人。
喻颜觉得好笑,一样都在将她耍的团团转的人,究竟有着怎样自负的心理,才会认为她会对他另眼相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大费周章,将他的身份戳穿,不就是为了让我相信,这世界上只有你段尚燃,对我才是不带任何欺骗的。”
喻颜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她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微微扯了扯嘴角,她笑道:“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在我看来,你和他,根本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铁石心肠,自私自利!
段尚燃阴沉着脸,面上阴郁一片,他抓着她的手腕,猛地一用力,人便已经被带到跟前。
他的身子紧紧的贴着她的,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缝隙,他死死的按住她的身子,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我说过,不论你怎么看我,怎么说我,只要你能在身边,这便足够了。”
他的声音沉沉的在头顶响起,喻颜没有反驳,亦是没有反抗,她只是静静的伏在他怀里,心中竟平静的毫无波澜。
“走吧,回家。”
段尚燃说着抱起她,一步步的走出餐厅。
钟书早已经在车里等候多时,他见两人出来,连忙将车开上去。
“回去。”
段尚燃淡淡吩咐,他看了一眼趴在车窗上背对着自己的喻颜,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喻颜甚至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方式,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无力。
以后该怎样面对白瑞川是个问题,她该继续当他是自己的上司,还是将他当做弟弟,这两者,似乎不论哪一种,都不太合适。
或者,干脆以后都不再见了,一了百了。
大赛结束之后,她便抛弃所有,只带着暖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段尚燃不知道喻颜的心思,他只是觉得,她的反应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这样的平静,总是让他生出一丝莫名奇妙的不安。
有什么可慌的呢,她分明就在自己身边?
但是他越是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便越是堵得慌,究竟哪里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