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
高高的黑色巨塔下方,不知何时搭建起了巨大的台子,侍卫们纷纷环绕着正中间的祭坛。
祭坛的桌上供香碟五个,醴酒五盏,时果九碟,洒糕十盘,九盘供桌上,一盘供桌下西边。
台子的下方是一个接一个的火盆,铺设了一条华贵的镶金边的大红毯子,一路绵延到金龙殿。
此举为吸收天地灵气,让上天的庇佑直降到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寓言政局平稳,国运亨通。
在火盆的四周设有长席,端坐着朝中官员,能够前来的都是一二品大官,近主位的席上坐着好几个华服男子和女子,显然是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弟。
主位席则是皇上皇后和太后。
祭天大典设在了午时,正午的太阳不比往日猛烈,只让人感到十分温暖。
阳光落在了一个徐徐走到主位面前的男子身上,他穿着一件黑色丝锦袍子,头戴高帽,目光清湛,“皇上,时辰已到。”
皇上起身,席间臣子均俯身跪拜。
那名男子正是国师魏轩然,他缓缓走上了祭坛,面朝台子下方,朗声说:“祭天大典开始!”
“轰隆隆!”雷鸣般的擂鼓声从两侧骤响。
魏轩然脱下身上的大袍,露出了束腰铃铛,还有身下的红色裙子。他拿起地上的手鼓重重敲击,嘴里吟诵着不知名的音节祈祷上天。
就在这礼乐声声的场景,太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伸出了左手轻轻摸了一下头发。在乐师的队伍后面,不知何时竟然没有了所有的宫中禁卫。
一身白色貂皮大衣的宫飞羽看到太后的动作,五指一动,琴声铮铮响起!
诡异的琴音夹杂在鼓声里,基本很难被发现。
宫飞羽身侧的男子目光原本呆滞,在听到琴声的那一刻,原本无神的眼睛迸射出精光。
宫飞羽低声命令:“台子左方,没人看守那里,你去点燃引线。”
男子听到命令后,即刻绕开了所有人,从后面悄咪咪地靠近了台子左处。
宫飞羽眼里尽是阴毒,嘴角也勾起了快意的笑。他在昨晚就把慕容珩从刑部大牢带走,用琴音控制住他。
祭天大典的台子被太后派人预先埋下了炸弹,他和太后的计划,就是让慕容珩去点燃引线,再让一直埋伏在四周的禁卫抓捕慕容珩。
到时候,逃狱,意图谋反这两条罪名定然会让皇上当场火冒三丈。
无论那个自作聪明的云歌多么舌灿莲花,到时候慕容珩也只能落得个百口莫辩,含冤而终的下场。
太后和宫飞羽隔着人群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畅快之意。
但是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一双冷冰冰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
宫飞羽看到慕容珩已经去到了引线埋藏的地方,他马上朝着那个方向作手势,示意那里躲藏的禁卫可以出来抓捕慕容珩。
太后气定神闲地捧起了杯子,准备好看慕容珩被抓的好戏。
但是他们等来的却是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宛如惊雷在耳边炸响:“陛下!快停止祭天大典!有人意图谋反!”
这一句话震撼了所有人,所有席上的官员都纷纷起身,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
魏轩然停下了手中的鼓,嘴角慢慢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皇上“噔噔”地走下了高台,他正要寻找说话人在何处,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从台子左侧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大批的士兵。
男子单膝跪下,“儿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珩儿!?到底怎么回事?”皇上看着一大队突然出现的士兵,显然也不是宫中的禁卫,眼神里划过深深的怀疑。
慕容珩大手一挥,一小拨宫中禁卫被他身后的士兵捆绑着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还有一大块炸弹从高台下被挖了出来。
太后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都定住了。
云歌缓缓地看向了宫飞羽的方向,嘴角勾起了讽刺的笑。
“回父皇,儿臣接到线报,有人意图趁祭天大典在高台下埋下炸弹,图谋不轨,便带领了自己在京城的士兵前来护驾。”
慕容珩恭声说,完全避开了讲述自己在牢狱中如何越狱出现。
皇上一看到炸弹和那几个宫中禁卫,当场龙颜大怒,“说!是谁指示你们干此等谋逆之事!”
那些禁卫皆是太后的人,太后还在席上虎视眈眈,他们纷纷低着头不敢说半句话。
皇上冷笑,沉声道:“通通给朕打下天牢,大刑伺候!逼到他们肯说为止!”
“是太后!”
一个尖利的声音有如惊雷,轰然炸响,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沿着那一条摆满了火盆的红色长毯子,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肥胖妇人缓缓走来。
“荣国夫人?陛下不是已经下令让你永生不得入宫了吗?”徐嬷嬷见势不对,连忙出面厉声喝道。
皇上看着缓缓走来的宫萍,目中闪过了疑虑更甚,“宫萍,朕已将你贬为庶民,到底是何人将你带入宫中?”
太后起身,声音听上去十分慈祥可亲,“妹妹啊,你可是受了何人唆使利用,竟然会做出此等愚蠢的事来?”
“回陛下,民妇没有受任何人唆使利用,”宫萍看也不看太后一眼,径自走到了皇上面前。
宫萍那张因为饱受风霜而苍老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民妇流落民间,一直想要找机会回到宫中,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揭露出这个佛口蛇心的太后的真面目!”
一众哗然,窃窃私语。
慕容珩看向了席上的云歌,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
云歌率先起身,说:“是臣妾偶遇流落街头的宫萍,才得知原来太后一直图谋不轨,把持朝政不说,竟然还妄图谋害皇上!”
“荒唐!”太后冲下了坐席,厉声喝道,“竟然诬陷哀家,三皇妃,你可知罪?”
云歌迎上了太后那狠辣的凤眼,不卑不亢地说:“臣妾当时只知道一定要让当今圣上的龙体无损。”
“臣妾正要和夫君一同禀报给陛下,未曾想到,夫君便突然被捕入狱。”
云歌跪倒地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写满了委屈,“还请圣上明断!”
皇上面对着此时不同的说辞,他沉吟了半晌,转身看向了宫萍。
“你口口声声说,太后把持朝政,意图谋反,可有证据?”
宫萍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拿出了折的整整齐齐的一张纸,递给了皇上。
“这是民妇跟随太后多年,得知太后收买朝中官员的名录。”
她又指向了那群被绑成粽子一样的禁卫,“只要严加拷打,就可以得知这些禁卫是太后派来的人。”
宫萍抬眼,冷冷地看着远处那个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华美老妇。
太后也狠狠地盯着她,戴着锋利甲套的手指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