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上,云歌就像是惊弓之鸟,朝着慕容璃发火。
但是任谁都看的出,她此刻不过是色厉内荏,哪里能够产生什么威慑力?
慕容璃眉头紧皱,他性子温和,轻易不会动怒。
但凡涉及云歌的事情,他却是情绪波动特别大,就像现在,他看着云歌对自己怒气冲冲的模样,满脑子却是想上去质问她,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般不堪之人吗?
虽然身子瘦削,但是毕竟也是习武之人,轻而易举便把云歌钳制在手里。
他贴上她的脸庞,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为何你不能接受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般不堪?”
云歌害怕的直发抖,目不能视,偏偏还要被人如此轻薄,只觉得凄凉无助,一时间也不再说
话,放弃挣扎。慕容璃以为她是想通了,如获至宝地将她拥入怀抱,感受着怀里那具柔软的身躯,他的嘴角终于扬起了心满意足的笑。
他毕竟出身皇室,言行品德都惯了一板一眼的遵守宫规,抱着云歌便将她重新放回床上,没有再进一步轻举妄动。“到了今个月底,我便娶你为妻。”慕容璃在她耳边呢喃,看着云歌白嫩的皮肤,心里欢喜的紧,忍不住又贴上去吻了一下。
云歌瑟缩着往后躲,不言不语,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美丽雕像。
慕容璃见她这般委屈,也不好继续冒犯,只用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头靠在云歌如云如瀑的黑发上,便沉沉睡去。云歌只呆呆地看着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歌彻夜难眠,只等的慕容璃离开自己的身边,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此时满颗心都是抑制不住的恐慌,这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说不定会什么将自己吃了。他又怎么会真心真意替她找配方?
况且,青黛忽然失踪,怎么会是小女孩贪玩?青黛少说也服侍了她那么长时间,朝夕相处,彼此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再说,青黛一直是云歌的眼睛,没了青黛在身边,云歌也只可以依赖慕容璃一个人。
云歌已经猜到是慕容璃将青黛囚禁住,以此来威胁她继续留在这里。但是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慕容璃借她的手,将青黛杀死了。
却说此时的慕容璃,他站在了后院一处隐蔽的房子里。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具干瘪的女尸,抬起了手中的刀子,往女尸身上的皮肉狠狠割去,锋利的刀子直直插进了尸体的骨头。
“要骨头汤呵,这就给你。”慕容璃的目光里透着可怕的疯狂。
初阳的微光透过窗纸落在女尸脸庞上,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瞪的老大,死不瞑目;虽然皮肉已经被蛆虫咬食不少,但是依稀可以看到她生前圆润喜人的脸型。
云歌扶着墙壁,勉力离开了房间。也在这时候,她听到了来自屋檐顶的轻声呼唤:“王妃!王妃!”
云歌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她认得这是小武的声音,但是这里不是珩王府,小武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王妃!是我,小武!!”那个声音锲而不舍地在自己头顶响起。
云歌抬起头“看去”,既惊又喜,说:“小武?真的是你?!”
她听到自己身边有重物掉落的声音,想来是小武从屋檐下来。小武在云歌的身侧小声说:“王妃快进去说话,我怕被发现。”
云歌便顺着刚才的路线原路返回,小武在她身后将门关上,立刻对云歌说:“王妃你快离开这里!那个人太可怕了!”
云歌一愣,连忙追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小武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将青黛的事情全盘托出,忽然,从门外响来了脚步声,小武脸色一变,立刻一个飞身从房间的窗台处翻身跳出去,一个驴打滚落在花坛里头。
云歌听到门被人打开的声音,继而便是慕容璃那万年不变的温柔嗓音,“歌儿,我替你找来了骨头汤。”
云歌强颜欢笑,问:“怎么这么快?”
一个冷冰冰的盆子被人放在了她的手上,慕容璃的声音继续在她的面前响起,“你摸摸,里面是骨头。”
云歌不好逆他的意,便伸出手往盆子里摸了过去,她触手摸到了一片冰凉滑腻,便像是要将她的手都黏在上面一般。
“这是...”
云歌立刻缩回手,她感受到刚刚触碰到的,是人的肌肉和皮肤粘膜,盆子里的骨头是慕容璃刚刚从尸体上生生割下来的。
“你摸到了吗?这是我特意找回来的骨头,你将它熬成汤水就是骨头汤了。”慕容璃的声音透着魅惑,还有一分宠溺的温柔,“我还找到了处子血。”
云歌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谢谢你啊,只是...这些材料都是从哪里弄来的,怎么这么快。”
慕容璃漫不经心地说:“都是从死囚犯里弄来的,”他翘起嘴角,“你那日杀死的死囚犯。”
忽然,从窗外响来了一声剧响。
慕容璃正要循声望去,云歌挡在了他面前,笑容甜美,“怕是府里贪玩的猫儿撞翻了花坛里面的盆子,不用理的。我昨夜也总是听到有猫儿挠墙。”
“有猫儿?你怎么不和我说?”慕容璃紧紧地看着她,甚至伸手将云歌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环进怀里,“会不会惊扰到你休息了?”
云歌连连摇头。
这次她再也没有抗拒,让慕容璃露出难得愉悦的笑脸。
“再过多几日我便替你将配方弄齐,”慕容璃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充满爱意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你找个机会让慕容珩吃下去,情蛊自然药到病除。”
云歌听着他愈来愈宠溺的话语,只觉得汗毛都要根根竖起来了。
他又怎么会这么好,费劲心思让云歌回到慕容珩身边?
“我自己来寻找便是了,不用劳烦了,”云歌勉力撑起微笑,说。
奇怪的是,这次慕容璃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愤懑,他语气依旧和善温和,叫人生不起任何厌烦,如果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还真的以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
“那好吧,我让龙二送你回客栈。”
云歌也没料到他这次如此好说话,便将房里为数不多的行李给收拾了一下,手里拿着那个怪异骨头盆子,随着车夫龙二上了马车。
一路过去,平安无话。
云歌重新回到客栈房间,便发觉房内多了一个人。因为她的鼻子特别灵敏,一入门便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丁香气味。
“你有事找我?”云歌的口气故作疏离,不咸不淡,“高高在上的珩王府王爷,怎么还有心思来看望我这个下堂妻?”
慕容珩用那双黑亮亮的眸子打量着她,语气也是带着距离的疏冷,“我来,是要警告你不要乱搞小动作。还差三日,便是我和娉婷的大喜之日;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云歌冷笑了一声,想不到这情蛊还能将人改变到这种地步;但是细想之下也是可能的。
慕容珩在和她成婚之前,便是这副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臭模样。有了情蛊作祟,现在他定然是恢复到当时的脾性。
真恼人。
云歌只觉着一阵心烦气躁,说:“你娶你的新娘子,我过我的小日子。从你一纸休书,千两黄金逐我出门,你我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也不劳烦王爷你高抬贵腿过来警告我一番。”
字字带刺,刺刺扎肉,入骨三分。
听的慕容珩皱了脸,目中的寒芒大作,他最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顶撞他忤逆他的威严。
偏生眼前这个瞎眼小女子,总是让他的一颗心难以恨得起来,每每到了要冲她发脾气了,心里头就不好受。
慕容珩一甩袖子,气冲冲地扔下一句话:“哼!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云歌听着他将门摔的“晃荡”作响,忍不住捧腹大笑,这个男人就算被下了情蛊,还是改不掉他的口是心非。
她自然知道,于他而言,任何顶撞都是触怒他的导火索;但是自己刚刚那么嚣张地顶撞他,还句句带刺,慕容珩给出的反应也不过是和她打打嘴仗,然后摔门而去。
她笑着笑着,不禁笑的心里也渗出了丝丝蜜糖般的甜意。
因为刚才总总,正好说明,他心里还有一个她。就算那个她很小很小,就要被情蛊吞噬的一干二净,至少还是有的。
云歌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只觉得原来的苦恼顿消。
也在这时候,从她的窗台上传来了“叩叩”声响。
云歌好奇地打开窗门,听到了窗外的声音:“王妃,让我进去。”
“小武!你怎么也跟了过来了?”云歌连忙将窗户往两边推开,自己侧开身子,站到一边。
小武手脚利落地从窗台上爬了进来,动作灵敏,活像一只小毛猴。
“王妃,你终于离开那个可怕的鬼地方了,”小武看着她,满脸激动。
云歌看不到面前少年的表情,但是听声音也知道小武的情绪十分激动,她似乎猜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小武的手,说:“你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还有,青黛!青黛到底怎么了?”
小武喉结滚了滚,他红了眼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呜咽着说:“青黛姐姐已经死了,被你一剑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