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并不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喉管里有什么东西吸溜一下便进入了自己身体。虽然她对蛊虫方面一点也不了解,但是她立刻反应出来,这个东西肯定不是糖果。
“你给我吃了什么?!”云歌大叫着,质问慕容璃。
慕容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同心蛊。”
同心蛊?云歌完全没听说过这是什么,她也知道慕容璃的意图定然好不到哪里去,当即伸手往自己的喉咙里面扣去,她要让自己吐出来,就可以把蛊虫也一并吐掉。
“没用的。”慕容璃看着云歌手忙脚乱的模样,“你再怎么催吐,也不会把蛊虫从你体内吐出。”
他的声音变得十分诡异,没有平时的温柔之意,倒是听起来阴冷异常。
云歌好几次催吐成功,但是她吐出来的除了是胃酸,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当真如同慕容璃所说,她不能将蛊虫吐出来。
她用绑着白色纱布的眼睛“看向”慕容璃,冷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慕容璃伸手抚摸她的脸庞,感受着手指尖传递来的女子肌肤的滑腻,说:“从今天开始,我和你,感同身受。”
他忽然将云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云歌拼命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不知为什么,从她的手腕处传来了一阵莫名的刺痛,就仿佛是被人用刀子刺伤一般。
她的手触碰到了慕容璃的左胸。
“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它在哭。”慕容璃似乎在笑,云歌听到了他的笑声从自己头顶传来,“它就像是被万千把刀子在扎着一般,很痛很痛。”
仿佛兑现了他的话,云歌立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臂也开始有如有万千把刀在扎,她痛的忍不住轻哼出来。
“你体会一下,我的心,到底是多痛。”慕容璃的声音从云歌的耳畔响起,透着沙哑的疯狂。“他死了,他不会再和我抢你,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在一起?我会实现我的诺言,娶你...”
云歌紧缩眉头,一巴掌拍在了慕容璃的脸上。虽然她看不见,但是慕容璃靠的实在太近,所以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的位置。
云歌的手在打完慕容璃之后,立刻再次出现刀割一般的痛楚。但是这次她咬着牙不让自己交出来,强行用力一把将慕容璃从自己身上推开。
“你给我滚!!我不相信慕容珩死了!就算他不在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吼叫,慕容璃面如死灰地从地上爬起来,左半边脸颊上是云歌印下的鲜红五指印。刚才那一巴掌,云歌是用了全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指甲刮到了慕容璃的脸庞,他原本完美无缺的一张俊脸连血都流了出来。
慕容璃定定地看着她,云歌在下一刻再次如同一条虾米一样弯曲成一团,疼痛再次覆盖到她的手背,只是这次来临的剧痛,直接从手背蔓延到她的半个身子。
她这次总算明白痛的要死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很痛吗?慕容璃走近到她几步之遥,却并不靠近。
云歌将脸埋在双膝中间,全身一直抖个不停。
慕容璃蹲下来,将地上洒落的糖果和甜糕按照原来的模样再次摆放整齐,抓住云歌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了甜糕上。因为实在太痛,所以云歌这次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痛的话,吃吃甜的。”他一笑露出了宛如二月春风的暖人眼神,就如同昔日的浊世佳公子。他说完便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云歌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房间,她感受着全身的痛楚慢慢消散一空,顿时明白过来这个所谓的同心蛊是有范围限制的,因此只要慕容璃离开她有一段距离,她便不会受到他的感情影响。
“变态!”
云歌朝着黑暗的某个地方狠狠地骂了一句。
当务之急,她要赶紧找个办法离开这里。之前她要用白绫悬吊,也是为了能够传递出她轻生的假象,还以为慕容璃会因此带她四处游玩。
哪里想到会直接给她下了个同心蛊?!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云歌就在心里连骂了好几句失策。她要想个办法,让慕容璃主动带她出去,那么她就有机会向外界传递消息,让慕容珩来救自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总有一个感应,慕容珩没有死。
她总是能够感应到有他这么一个存在,他也在四处寻找自己。
慕容珩心尖一动,他此时正坐在云歌平日最爱待着的调香房,忽然便觉得云歌似乎从未离开过,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个清冷女子的身影。
她身姿虽然说不上绰约娉婷,面容也谈不上是花容月貌,但是仅仅是那一双剪水秋瞳,清冷冷地荡漾着自己的身影,就莫名地让人心动。
他的眼底深处划过一道微不可寻的水光,起身点燃了摆放在桌面上的香炉,袅袅烟气在他眼前如同蛇形爬走,最后在半空中汇聚出一个人形模样。
一身素衣的瘦削女子就这样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慕容珩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云歌...”他伸出手往烟气形成的手的部分握了过去,结果是空空如也,但是烟气仍然聚集人形,朝着他露出和煦如暖春的笑容。
“假的,”慕容珩颓然地跌坐回位子上,他一向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脸庞露出了一丝阴郁。他记得在自己母亲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般的忧郁和焦躁。
他猛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主人你要去哪里?”小武看到脸色阴郁的吓人的慕容珩自房中出来,立刻迎上去问。
“云尚武。”慕容珩吐出了三个字。
刑部大牢。关押云尚武的监牢排列第一,也不知道苏鸠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让云尚武所在的牢房比别的地方都收拾的格外整齐干净,别说是脏老鼠,连灰尘都没有多少。
还给云尚武安排了一张写字的案几,环境别提多舒服了。
慕容珩进去后,苏鸠人故意在他身旁说:“你看我安排的多恰当,就因为我知道殿下今日要来。”
慕容珩摆摆手,扔下一句话,“甚好。”便留下一脸茫然的苏鸠人,自己往牢笼里头进去了。
鸢朝迷惑不解的苏鸠人小声说:“你明知道这个人是王妃父亲还这样安排?”
苏鸠人一愣,更是不解。鸢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妃最痛恨的便是她的娘家。”
慕容珩走到案几对面,盘腿坐下,“老丈人好久不见,没想到今日会在这种环境下见面。”
云尚武须发白了大半,和昔日微风赫赫的云大将军已是相去甚远。“要杀要剐,悉随君便。我也不吃软的这一套。”
慕容珩敲了敲矮桌子,“我来这里,只问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我立刻将你无罪释放。”
云尚武的双眼里射出精光,他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人儿,普通的诈降对他来说也并非新鲜事,“珩王,是将老夫看的太过愚笨?”
慕容珩轻笑一声,邪魅的笑容蔓延到他的脸庞,却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本王当然知道云将军是道上的人,所以我也不会绕圈子说话,我也不瞒你,我是想剪除太子皇后的所有羽翼,但是这个并不是我要来这里的目的。”
云尚武浓眉微锁,“你要知道的是什么答案?”
“我的云歌在哪里?”
“璃王带走。”云尚武毫不迟疑便将答案告诉了他。
慕容珩一愣神,倒也没想到云尚武会来的这么干脆,“多谢云大将军。”他当即起身,正欲离开,却被云尚武叫住在原地。
云尚武说:“你说的诺言,还兑现?”
慕容珩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将云尚武的门锁打开。”
他踩着台阶,兴冲冲地朝着大牢门口走了过去。慕容璃,果然就是这个家伙在从中作梗。
此刻的慕容珩满心都是找到云歌的喜悦,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云尚武的目光,正慢慢变得诡秘狡猾。
鸢还在后头和苏鸠人说话的空挡,刚刚看到慕容珩离去,正要往前追去,忽然一大片白花花的粉末覆盖在他的虹膜上面,他支吾着说了几个不完整的音节,便向后倒地。
苏鸠人当然也难以置身事外,他被粉末覆盖后,也跟着倒地昏厥。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大牢阴影了走了出来,他踏进牢房,吹熄灭了案几上的烛火,“十拿九稳?”
云尚武抬头,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十拿十稳。”
却说那慕容珩,他没有意识到身后没有了鸢的存在。
按照平日他的冷静睿智,今日他的心智却是莫名地感到了急躁。他焦急着要去找到云歌,要去将她从慕容璃手中救回来。
他冲出大牢后走入人来人往的街市,只觉得头脑眩晕,双目也出现了片刻的昏花。
怎么回事?
慕容珩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往一条人少的尾巷走去,他一向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如果会感受到现在这种程度的昏迷,那必然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没有见识过的剧毒。
慕容珩所猜的也的确和事实相近。但是那不是毒,是一种诡异的药引。刚才在烛台燃烧的不是什么普通的灯芯,是云尚武精心准备的药引。
慕容珩往前走着,感受到自己四肢已经悬空,虚浮无力,忽然迎面撞进一个香气喷喷的怀抱,耳畔边传来的是熟悉的温柔女声:“珩哥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