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慕沉川被这口茶呛的是心肺气管都要炸开了锅，整张脸顿时都咳的涨红了一半，连眼角止不住的抽搐。
夭寿，完蛋，死定了。
这是慕沉川唯一能冒出来的想法。
她干巴巴的笑起来，这会觉得捧着的茶水一点都不温暖，还带着一股子寒意：“王爷您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随便拆看小姑娘家的……心愿呢。”
她很少有扭扭捏捏的时候，一双眼直往谢非予的手心瞟去，恨不得现在就将那纸条给抢夺下来一口吞了毁尸灭迹的好。
“大丈夫不耻下问，不如由你来给本王解惑。”谢非予哼笑了声，他捻开纸张，不是他谢非予要说，字丑就算了，还总写一些旁人看不明白的东西，他只是有些好奇，慕沉川的河灯愿会是什么，可看来看去——
那纸上一共不过几个字，谢非予横竖念了几回，却不甚明了。
“男神，是什么？”他张口就问。
真tm的要死。
慕沉川一脸的笑都僵住了，好像寒天腊月在外头冻了大半个时辰的那种僵，这可不就正是她所写的开头两个字，她嘿嘿笑着一挥手就当真要去抢，谁知道谢非予早就看出那小心思，长臂一歪，慕沉川这小身板哪能够的着。
慕沉川抓了个空，哀怨的缩回手：“男神，这男神……嘛，王爷以您这样的身份心胸哪能在意女孩子家家的闺蜜私语不是……”眼见抢回来是没戏了，只好拿手指对着茶盏敲敲打打嬉皮笑脸的，俗话说得好，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女人间的私语，”谢非予反而大咧咧的扣了个响指，“蓝衫，把郦娘请上来。”他对付慕沉川，可多的是办法，郦娘这种风月场所的老板娘，小姑娘七岁到七十岁的心思哪能瞒得过她的眼神。
女人间那些秘密话语，郦娘深喑其道。
门外的蓝衫候命，一听到他家主子的话就颔首要下楼。
“哎，等等等等！”慕沉川连忙阻止了那佛爷，“别别别，臣女老实给您招了还不成吗？”开玩笑，请了郦娘，那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这纸条下面的那行字。
慕沉川心思一个劲的转就想着如何叫这男人打消这股“钻研”的劲儿。
“男神嘛，那就是，”她眼珠子瞅天瞅地瞅窗户，端起了茶盏递到嘴边咕噜咕噜的吞吐着泡泡，口齿不清的解释，“就是……就是很优秀很优秀的男人，”拜托你听不清楚，越不清楚越好，她继续着自个儿的“咕噜咕噜”，也愁眉要怎么解释既优雅又不失尴尬，眼神就偷偷落在了谢非予身上，比如颜值不赖，气质不输，双商在线，“唔，丹漆不文啦……白玉不雕啦，咕噜咕噜……君子藏行是，王孙意气骄……”就好比这男人眉宇间总能不经意透露出的几分震慑人心。
谢非予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懂这小东西口中叽里咕噜支支吾吾的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最后几句他听懂了。
他的表情就有些古怪，说诧异不算，但也带了不少的莫名：“所以，你是在说……”他瞅了慕沉川一眼，脸色也微微变化了两分，不知道是不是红了些许，“本王？”
“噗——”慕沉川嘴里的茶一下子全给掀翻了出来，谁tm在说你，这个世界上怎么总有那么多人喜欢没一点自知之明的对号入座呢？
长得好看就可以臭不要脸了吗？！
卑鄙小人！
无耻之徒！
慕沉川牙尖发酸，她看着自个儿喷了满地的茶叶，谢非予——谢非予那样的男人……那不叫男神，该叫男神仙——
高岭之花谁都没法子轻易近身。
那佛爷呢直接无视慕沉川丢人现眼的表现，更懒得去验证这想法，他指着纸条：“那下面的又是什么意思？”谢非予似乎闲心好，和她卯上了。
慕沉川的脸瞬间就火烧火燎起来，明明这三九的寒天，慕沉川却觉得后背都给逼出了一身的热汗，这大爷能不能不要那么较真，她已经词穷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应他了。
你说那纸上到底写了啥？
慕沉川生无可恋的抚着额头。
器大活好易推倒——
男神器大活好易推倒，呵呵，她觉得这个心愿完全可以作为自己棺材板上的风流韵事墓志铭。
慕沉川这脸色一阵红过一阵，全身的热血都有些沸腾的没处撒了，可嘴里呢半个字眼都没咯噔出来。
“蓝衫——”谢非予选择更简单的法子。
“别别别！”果然慕沉川招架不住，就差跳起来捂住那男人的嘴了，“别请郦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臣女明白的很。”她讨好的赶紧强颜欢笑，“这……这个嘛，其实是关于王爷您的，幸福的。”慕沉川信誓旦旦握拳，表达的委婉含蓄极了。
“幸福？”谢非予看着慕沉川那满脸谄媚一样的笑，根本就没在意这女人口中说的是什么，仿佛这些字句在他听来都挺可笑。
慕沉川郑重其事的点头：“床上的幸福。”她已经无比含蓄了。
“你可真是替本王着想。”谢非予好像明白了几分，手中的纸一下就捏的更是皱巴巴的揉成了团子。
慕沉川看着那团纸的下场觉得和自己的下场相差无几，可是话还是硬着头皮去说啊：“臣女向来是将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不要脸这种事，她做的行云流水的很，现在说起来都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可不是，她为这谢非予自己都遭了多大的罪，能不说是尽心尽力，全心全意么？看在这份上，谢家大爷就不该再跟自己这么较劲的逐字逐句。
“是吗？”谢非予不知想着什么，这话脱口而出就有点心不在焉的意味，“那你不妨亲自来体会下这新年第一愿。”
慕沉川还没听个明白，手中的茶杯“哐啷”一下就滑落了，半个身子叫那大爷轻轻一扯，“噗通”跌坐在谢非予身上。
外头的蓝衫听到了茶盏落地的声音，他轻轻咳了下倒很心领神会的没推门进去。
慕沉川这天旋地转的没清醒就和谢非予“同榻而眠”了，她脸上一烫突然反应过来这大爷口中不饶人的意思，说的倒是义正言辞的很，好似谢非予凭现在这半个病恹恹的样子就能把她给吃了——
放在平日里她反抗不了，今儿个，对啊，今儿个偏就不反抗了！
慕沉川眉眼一挑，她笑嘻嘻的索性伸手在那大爷的肩头一攀跨腿就坐在了谢家王爷的身上。
“王爷，明儿那小酒馆里说书先生的《王侯二三事》恐怕要改写一番了。”慕沉川美滋滋的，满眼春色都是在嘴巴上尽情调侃。
为什么？
因为她慕沉川还当真没那个狗胆上下其手，就怕外头的蓝衫下一秒就提着大刀冲进来，慕小姐人头落地咣当一下。
“看来你兴致不差，”谢非予只是瞅了下这慕沉川促狭的笑意又大大咧咧的姿势，怎么着现在的官家小姐都这么豪放了，所以他信口一问，“想如何改写？”他不急不躁，连呼吸声都带着轻缓。
慕沉川嘿嘿笑：“比如我安国侯府四小姐‘图谋不轨’……”她俯下身眼角眉梢那么一瞥，不客气抓住谢非予的衣襟就似抓住了金翅艳羽的凤凰，那佛爷不反抗的样子就好像确实没那么大力气和闲心与这小姑娘争斗，“谢家王爷您无力反抗予取予求，哭天喊地求饶不得！”她打了个响指，很好，完美，这剧本慕沉川喜欢的紧。
老实说，要是真能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伙摁在床上摩擦摩擦，这可真是——慕沉川觉得自己睡着都能笑出声来。
“本王还得任你胡作非为？”谢非予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伸手就要去抓慕沉川跨坐在身侧的脚踝。
“啧啧，王爷怎么能这么说呢，”慕沉川嘘了声，指尖在自己唇畔一搁，她发现那佛爷的意图了，连忙就按下谢非予的手臂，自个儿赶紧把腿往下一藏，“您现在病体初愈，不宜大动干戈不是，臣女就是顺着您的话头往下给您琢磨琢磨。”虽然这佛爷看起来比方才蛊毒发作时候好了不止一点两点，可瞧瞧被她慕沉川按在身下的手就知道，力气恢复了三分都没。
这种时候，她慕沉川要是嘴上再不沾点便宜，岂不是太不起写《王侯二三事》的作者大人了？！
嘛，大家图个开心就好，对叭！
“嘴上逞强倒是一流。”谢非予凉凉嘲讽，那声音带着窗口小缝中渗透的寒露，凛凛有声。
慕沉川咕哝了下，窗口的冷风吹拂到脸上才叫她惊觉自己的脸有多烫热，“阿嚏”她打了个喷嚏哼哼唧唧的想要挪了下身体，按住谢非予的手就懈怠的松了开去，整个身体就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绵绵“噗通”倒在谢非予怀里：“没力气了……”她嘀咕着就没忍着吸了吸鼻塞。
和谢非予“斗智斗勇”实在太耗费精力，尤其是这大爷擅长言字欺人、以逸待劳，慕沉川这一软趴就突地一动也不想动，她拒绝承认谢家王爷这怀里没什么脂粉味，一下子就会叫人觉得这男人洁身自好又禁色禁欲的作风，落落踏踏的只掺杂着些许寒夜中红梅凛冽扎心的香气——
刺骨。
这种氛围寒凛却又不经意被那铺天盖地的旖旎红色给遮掩，长袖潋滟之间金色的凤羽好似涅槃而起重生之态，他叫人觉得没由来的——
温柔。
慕沉川突然很想就这么溺死在这种氛围中。
所以，她拒绝承认——
拒绝承认这男人身外叱咤风云，而怀中竟叫人如此沉沦难释。
真是冰火两重，菩提修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