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汗如雨下，说道：“二姐，小弟一向对你敬重有加，哪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陆为霜说道：“你这衣服裁剪的不错，像是城南王裁缝的手艺。你和他是远房亲戚，二姐还有几件衣服是他缝制的。这针脚二姐都还认得。”
王富贵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新衣是小弟托他做的，只因.....只因二姐每次光临，小弟这寒舍都蓬荜生辉，小弟心里欢喜，就像小时候过年过节一样。小弟这么做也是为了.....为了图个喜庆。”
陆为霜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会骗人啦。快带我去，我倒是想看看咱们俩的新房是什么模样。”
王富贵听她说“咱们俩的新房”，心中咚咚乱跳，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表情如常，看不出喜怒哀乐，不禁惴惴。
几个家丁围在门口，见主人被他的“二姐”擒住，都是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闯进去救主，还是一哄而散赶紧逃命。
王富贵见他们探头探脑，大声喝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
门口的家丁见老爷发怒，都丢下手中的家伙事，拔腿就跑，顿时一哄而散。
王富贵脸上堆起笑容，说道：“二姐勿怪，这些下人都不懂规矩。小弟这就带二姐去。”
他推开铁门，说道：“这门上有些污秽之物，二姐小心，别沾到身上。”
陆为霜说道：“小弟费心了。也难为你找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刚才弹琴的念经的怪人来逗二姐开心。这事二姐可记在心里了。”
王富贵面如苦瓜，说道：“二姐大人大量，这件事还是忘了的好。”
他低着头，叉着手，在陆为霜前面带路，一直向宅子西面走去。
陆为霜略有诧异，问道：“再往西就是别人家了，你去那里做什么？”
王富贵说道：“好叫二姐得知。西边的宅子，小弟已经买下来了，还有东边的也是。现在这条街，都是小弟的宅子。”
陆为霜说道：“你一个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院子？难道是要买一座宅院，娶一房夫人？”
王富贵说道：“二姐说笑了。小弟绝无此意。”
陆为霜说道：“小弟你现在可算是富甲一方了，可别做那些戏文里的恶霸财主，做那些欺行霸市、抢掠民财的恶事，二姐若是知道了，绝不会饶你。”
王富贵说道：“二姐教训的是，小弟自然不敢。”
陆为霜又问道：“我那两个表妹，你没把她们怎么样吧，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富贵连忙说道：“小弟哪敢对两位表妹不敬？她们.....也许是昨晚睡得太晚，有些困乏，现在正在房中安睡。小弟安排了几个婆子专门照顾，二姐无需担心。”
陆为霜点头说道：“那就好。”
二人正说话间，已经穿过一道小门，来到了西边的宅院。
这宅院之大，并不下于王富贵现在的住处，而院中布置，更是殊不相同。
只见：
朱红灯笼高挂，双喜门上横贴，拂尘庭扫待宾客，花鞭仗炮堆叠。
厅中双烛徐燃，画上婵娟无缺，侍女低头语窃窃，不知新娘谁何？
陆为霜详看这院中布置，分明是大户人家婚配嫁娶的场面，奢华贵丽，更是远胜于一般富户。
王富贵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陆为霜说道：“自古婚配，应是明媒正娶，小弟你若是想娶我陆为霜，可安排什么媒人没有？”
王富贵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自然是有的，是城里的刘媒婆。”
陆为霜笑道：“小弟倒是想的周到。”
几个丫鬟见王富贵带着一个美貌女子来到，连忙跑过来万福，说道：“老爷今日大喜了。”
王富贵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别干了，把他们都给我叫回去，这些活儿都不要干了！”
那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心想明明是你早上再三嘱咐，让我们布置新居，怎么到了中午就变了？不过老爷的事，丫鬟又能管得了什么？
她们齐齐应了一声，招呼众人停下手中活计。
陆为霜说道：“这婚堂布置得不错，只是不知道新房在哪里？”
王富贵说道：“那里早已经布置妥当，还请二姐随我来。”
他带着陆为霜走到后院，只见后面是大片竹园，一座新房坐落在竹园幽静之处，周围并无其他屋舍。
这新房门上新刷朱漆，左右贴着对联，上书：秋水银堂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屋檐上挂着灯笼，虽是白天，里面却早已燃起红烛，这红光透过窗纱，照在两人脸上。
陆为霜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富贵犹豫片刻，也跟着跨进了门槛。
这新房里准备的洞房之物，都是十分考究。
只见红烛暖帐，桌椅妆台，屏风玉扇，罗帕香巾，鸳鸯绣锦，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市面上难以见到的奢华之物。
王富贵脸色尴尬，说道：“二姐.....那个，小弟绝没有不敬之意......那个，小弟只是......”
陆为霜背对着他，说道：“小弟，去把门拴上。”
王富贵依言去锁了门，转身走回来，说道：“二姐可是要....责罚小弟？”
陆为霜叹了口气，说道：“小弟，当年我和你在山上偶遇，已经过了三十年。那时你只是个少年，现在却已富甲一方。世事造化，人所难料。”
王富贵点头说道：“当年我被毒蛇咬伤，若不是二姐救我，小弟早就没命了。这番恩情，小弟一直不敢忘记。”
陆为霜说道：“这三十年来，我每年都会来这里采办一些兄弟姐妹的日常用度。每次都是你帮我东奔西走，不辞劳苦，有很多难以买到的小物件，你也总能想办法找来。这些事，二姐都还记得。”
王富贵说道：“那些事，小弟也不过是.....略尽绵力，何足挂齿。”
陆为霜说道：“其实你早就已经发现了，二姐的容貌，虽说不似三十年前那么年轻，但也不算人老珠黄。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王富贵说道：“只因二姐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王某三生有幸，能得到二姐的垂怜。”
陆为霜说道：“二弟说笑了，若我真是天上仙女，哪里还用来这凡间寻烦恼？其实你猜的一点都不错。二姐的确是妖，在山中已经修炼数百年了。”
王富贵虽然心中早就怀疑，但是陆为霜自己承认，他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陆为霜说道：“我们妖仙修炼，寿命便可达百年千年，三十年的时间，对妖仙来说，虽然漫长，却又短暂。”
王富贵低头说道：“二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自然不同。可是这三十年对小弟......对我来说......”
陆为霜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执着。这世上美丽贤淑的女子，何止万千？我每次让你找个好姑娘娶了，你总是口中答应着，却从来也不去做。二姐只是个妖怪，那里值得你等三十年？”
王富贵忍不住流下眼泪，说道：“二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见过你之后，我再也看不上别的女子了。若是这辈子不能娶到你，我王富贵宁愿不娶。”
陆为霜轻叹一口气，解开腰间的衣带，让衣服从肩头滑下去，露出洁白无瑕的脊背。
王富贵顿时呆住，说道：“二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为霜说道：“妖仙在世，凡受人恩情，必当还报。这几十年来，每次下山，王大官人都是城前相迎，殷勤相待。为霜受之有愧，却又无以为报。”
“为霜这身子，自从修成人形以来，并无其他男子碰过。今日就用这清白之躯侍奉王大官人，偿还这三十年所受的恩惠。但愿一夜春宵之后，你能忘了我这个山野女子。咱们这几十年的恩怨，也算是两清了。”
她双手微微颤抖，将衣服一件件脱下，闭着眼睛，双手护住胸口。
王富贵听得她叫自己“王大官人”，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她虽然愿意与自己欢好，但是缠绵之后，两人便天涯路远，形同陌路。
他的手也颤抖起来，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