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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冯才书·陆为霜篇(十五)铁锁佳人琴声绵

风真道人说道:“各位请避远些,贫道要用三昧真火将这妖怪焚烧,逼她显出原形。”

王富贵连忙跑过来挡在他身前,说道:“这可使不得!只要能镇住她的法力,道长可不要伤了她!”

清溪道人也说道:“师兄,上次你用三昧火,把那青牛都烤成焦炭了,这么水灵的小姑娘你怎么能忍心下手?”

风真双手一震,将两人甩开,说道:“快闪开,莫要惹无妄之灾!”

他手结五行火印,八卦兑印,天干地支丙寅印,念道:

“九天炉火,光照乾坤。

云霄震荡,误落凡尘。

蜿蜒曲飞,灭妖灼神。

三三如意,九九归真。”

他甫一念完,立刻将剑在空中比划几下,只见三道火焰围绕宝剑盘旋,一道呈红色,一道呈黄色,一道呈紫色。

风真将剑向陆为霜一指,说道:“三昧真火召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只见这三道火焰从剑尖激射而出,直射向屋内的陆为霜。

王富贵吓得脸色惨白,说道:“道长快住手,使不得啊!”

陆为霜认得这咒法,原名为“三火镇炉”,原是妖仙炼制丹药所用,谁知道被这道人拿来冒充三昧真火。这三道火焰虽然威力不强,但若是靠近仍会受伤。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后退几步,待到暗处,众人瞧不清时,才轻轻吹了口气。

旁人都没有察觉,只有那三道火焰就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墙壁,两道火焰火花四散,消于无形,红色的火焰却倒卷归去,点着了风真道人的道袍。

风真道人怪叫连连,在地上滚来滚去,他的师弟清溪连忙脱下衣服帮他扑打。

陆为霜说道:“这位道长,你平日里行走江湖,用这些障眼法、玩意儿骗了不少人吧?今天怎么不小心,把自己给点着了?这戏法当真变得不错。得了,姑娘今天心情好,就赏你几个大钱吧!”

她真的取了几枚铜钱,扔了出去,说道:“道长,我看你还是回家再练几年吧,就这三脚猫的功夫,怎好在江湖上混饭吃?这也是为了你好!”

风真扑灭身上火焰,急忙跳起来,拉着师弟清溪就走。

王富贵喊道:“道长,你怎么走了?道长.....”这时风真道人却已经走远了。

苏氏兄弟得意洋洋,不住地贬损这风真道人,说他花招颇多,其实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王富贵愁容满面,心想难道真的让这苏氏兄弟出手?他们若是把这些便溺之物泼到陆为霜身上,那可如何得了?

只听一人说道:“王员外不必烦恼,在下来为你解忧。”

王富贵回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白衣白履,面如冠玉,身材挺拔,腰间配着一把长剑,看起来一表人才,仪态非凡。他连忙说道:“原来是柳二公子,久仰久仰。”

那人说道:“王员外不必客气。在下曾在茅山修道三年,略懂这画符降妖之法。寻常鬼怪,柳某都不放在眼里。”

王富贵喜道:“有柳二公子出马,自然马到成功。”

那苏氏兄弟说道:“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现在该轮到我们兄弟了,这位柳兄还请在旁边等一等。”

柳二双眉一竖,说道:“你们两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拿了这两桶肮脏东西,妄想污了这清静宅院,还不快滚出去!”

苏氏兄弟闻言大怒,便要上来放对。苏丁花说道:“你这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是不是讨打?今日若有个伤残,可不要怪咱们兄弟欺负你!”

柳二伸出腿一扫一勾,兄弟俩已经仰天摔倒。

他冷笑道:“你们这点微末功夫,也敢拿出来显卖?你俩若是还不知好歹,柳某人就把这两个便桶扣在两位头上,让这苏氏双雄的英名传遍这西安城,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苏氏兄弟骂骂咧咧,却知道自己远非他的对手,若是真的被浇了一身屎尿,那以后还怎么在这西安城立足?哥俩面面相觑,说了一堆狠话,无非是“你等着”、“哥儿俩今天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等等。

他们见王员外竟然一脸漠然,丝毫没有主持公道的意思,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一边骂一边搀扶着走了出去。

王富贵对旁边家丁说道:“这两位苏爷的东西忘了拿,快去给他们送去。”

那家丁应了一声,连忙提了便桶,追了出去。

柳二带着三名小童,来到陆为霜门前,说道:“在下玉柳庄柳复春,见过姑娘。”

陆为霜说道:“小女见过柳公子,今日铁索当门,小女子不便奉茶,还请柳公子见谅。”

柳复春笑道:“姑娘客气了。”

一个小童将一块绒垫铺在地上,仔细铺平。接着两位小童抬着一把古琴,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另有一童在旁边放上香炉,点上熏香。

柳复春盘膝坐下,说道:“姑娘美貌,上可比蟾宫仙子,下可比塞上昭君,不可方物。柳某献丑,在这里弹奏一曲,还请姑娘评点。”

陆为霜见他仪态举止,并不似妖仙,心想你一介凡人,这些雕虫小技能奈我何?

她微笑道:“柳公子谬赞了。今日能得闻柳二公子神技,不枉此行,小女洗耳恭听。”

王富贵在一旁心中忐忑,心想这柳二公子风度翩翩,长得俊美,又比自己年轻,万一二姐若是瞧上了他,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嫁衣?

他右手紧握,心想这柳二自命风流,在外面欠了不少风流债,家里还有三房妾室,自己只要将这些事告诉二姐,她自然不会喜这登徒子。

柳复春十指微动,开始弹一首“渔樵问答”。

陆为霜侧耳倾听,果然琴音微妙,意蕴不俗。大师兄冯才书早年时曾酷爱古琴,常常抱着一把破琴,在山上弹奏。只是他这三十年来蹉跎颓废,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的琴声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下山,大师兄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也许不久之后,就又能听见他那悠远回转的“高山流水”了。

她听了一会,不由得昏昏欲睡。正要睡倒时,突然警醒,心想自己正身处豺狼之地,怎么能这么大意?

但片刻之后,却又昏昏欲睡。

陆为霜强打精神,心想这才不到午时,昨夜睡得颇好,绝对不会如此困倦,必定是那柳二搞的鬼。莫非老娘看走了眼,这柳复春其实是个高人?

她惊疑不定,上下打量这柳二公子,只见他双目下垂,正全神贯注地抚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带的几个童子都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后,并无什么动作。

陆为霜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圈,忽然定在他身旁的那个香炉上。这香炉中不知道点了什么香料,味道不重,却香气沁人。

这香味十分特别,倒像是曾在哪里闻到过。

陆为霜呆了片刻,突然间想起一件事。

早年间,师父云霞仙子曾患失眠之症,夜夜难眠,白天却又困倦,饱受折磨,头发也白了好几根。

有一日掌门云松子招待一位九宫山来的朋友,便让师父云霞仙子前去相陪。这人名叫九参客,和云松子掌门、云霞仙子向来交好。

当时自己缠着云霞仙子,要去凑个热闹。在酒席上,九参客不住地夸师父云霞仙子美貌漂亮,说她是秦岭十大仙门的第一美人,她的徒弟是第二美人。

师父听了他的话,十分欢喜。

他还说:“云霞师妹最近可是为了什么事烦心?虽然神采依旧,只是眉目间稍见憔悴,就如西子捧心,我见犹怜。”

云霞仙子说道:“师兄见笑了。最近小妹不知得了什么病症,夜不能寐,心中烦恼。”

九参客是九宫山的掌门,深谙药理,问了几句之后,便笑道:“师妹不须烦恼,我这里有一些香料,安神调气,定能让师妹安睡。”

师父用了他的香料之后,果然不再有失眠烦恼。那香料的香气和寻常香料不同,是以过了这么多年,自己还能依稀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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