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吗?”苻樽十分窝火。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点都不以此为耻,还反以为荣。
玄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单纯无辜”地问子良:“我们过分吗?”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主子唱戏,他只能旁观,偶尔还得配合出演。谁让自己只是个随从呢?
苻樽看了看筐中的果子,刚才甩掉他们之后生意是挺不错的,可是这两人一来……生意就一落千丈。本来还有三三两两个人来照顾她的生意,然而现在……“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忍无可忍了,拍了一下膝盖站了起来,浑身透露着——杀气。
仰视着苻樽有些不舒服,玄玙便随她站了起来。有道是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暗中观察一番再动。所以他们选择先沉默一会。
见两人不答话,苻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仿佛她在唱独角戏,扮演的还是恶狠狠的角色,心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远处看这场好戏,那我倒要演好来了,“你们苦心积虑跟了我一路不累吗?”
“不累。”
看着他二人得意的样子,苻樽开始了她的表演,“那就请二位把果子的钱负一下吧。”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了手。
“我们又不买你的果子,凭什么给你钱?”子良一脸的不服气。
“不服气?那就憋着。本来本姑娘生意好好的,偏偏被你们两个给搅黄了。”苻樽摸了摸额头,极其嫌弃地说道,“怎么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竟遇到你们这两个扫把星。”
怎么能让女主唱戏,男主看戏呢?玄玙终于按捺不住,向她步步逼近,一改之前的腹黑与伪善,冷冰冰地对子良说:“给她钱。”又细细看了眼眼前的女子,如果她不是那么泼辣的话,想必追随者挺多的。子良犹豫着,摸出了一袋银子,不是舍不得,只是感到不值得,就她这点果子能值多少。玄玙看到了他的犹豫不决,向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一袋银子重要还是一个美人重要?“我既然把钱赔了你,你又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什么损失?”想不到玄玙这么的一本正经,她也故作一本正经,想着,我又没得罪你什么,反而是你在我跟前犯贱,还死缠着我不放。想不到师父教我的法术—对了!待会讲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她默默在心里把自己表扬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惹人怀疑的微笑。
他继续他的一本正经,“初拥。”
切!还以为什么呢?苻樽不以为意,一个大男人,还在这里说初拥?谁知道前前后后左拥右抱,骗了多少小姑娘的心。“一文不值。”她幽幽地对他所谓的“初拥”作出评价。随后,她把果子清点了一下,从刚才子良给的钱袋中只摸了二两银子出来,其余的悉数不动。“本姑娘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二两足矣。”拿到银子的她就转身离开了,连她的那个筐筐都丢下了。
玄玙并没有挽留,只是觉得,来日方长,他相信她会来找他报仇,相信自己会与她再次相见。至于谁给他的自信,他自己吧。
至于苻樽有没有找他算账,都是后话了。
苻樽那些卖果子的钱,走到了米行,进到店中。
一个和蔼的老伯,问:“姑娘要买多少米啊?我们店里的米颗粒饱满,吃了之后啊保准您还想来。”
具体买几斤几两,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吃。她本想说两袋米,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师父说买两袋我就买两袋?我怎么会那么听话?可是店家把这米吹得那么好吃,不给他点面子不好吧?以后可能还要常来,毕竟这里只有这么一家米店。“那就买两袋米吧。”说完把之前从两个赖皮鬼那儿索取,哦不,赚来的二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店家取出两袋米来,收下银子。他看着苻樽弱小的身板,要抗这么两袋米,略有些心疼,“姑娘,您要不考虑一下本店的送米服务,帮您把米送到家?”
本来眼前一亮的她,深思熟虑后忍痛拒绝了店家提供的热情帮助。全因为她那个师傅,三番五次再她耳边念叨:“不要随便带外人上山,尤其是去后山。”兴许是师父为了躲避什么风流孽债,才不让人打扰他的清静,不然师父这样的美男子怎么像乌龟似的躲在流纹山。她心说。
她苦兮兮地扛着两袋米,还好每个袋子不是很大,但却有些分量,而且在她瘦瘦平平的肩上,实在不平稳。
若不是今天逛庙会的人多,不能用法术,不然她早就将米带回了流纹山。
从米店出来,她一路鬼哭狼嚎:“怎么这么重?……天呐……累死人啊……”早知道不要两袋米了,照顾什么生意啊,往后有的是机会。我怎么会这么蠢?早知道那个筐筐刚才不给那两个赖皮鬼了。
她嫌抗在肩上太累,“啪”地一声,把他们摔在了地上,然后拎着两个米袋的角,用力拖。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与地面的摩擦力太大了,拖一下所折耗的能量简直不能忍受。
“啊——”好重啊!
她拖着米袋走过了两条街,累得够呛,“不拖了,休息会儿。”
她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终于舒坦了一点。
米行外面没什么人,可是两条街后人多了起来。有的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有的投来了喜慕的目光,有的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她感受到了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打了个寒颤,旋即抬头望了望天。
繁星难数,微微闪烁,忽明忽暗的。“一颗,两颗……”她心里默数着,忽然发现一颗极亮的星,“怎么那么亮?”一想到这是自然的安排,人怎么会知道,便不再想了。
趁着天幕上明星照见,赶紧赶路。她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累感,拉着她的两袋米,踏着夜色,继续赶路了……
就在苻樽正苦哈哈地赶回来的时候,玄昀等得不耐烦的在院中来回踱步。这女人怎么这么慢,饿死老子了。
忽然,感觉到结界有异动,是她回来了,他感应到了。回到房间内,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靠在桌上闭目养神。
就在此时,门幽幽地开了。探出一个脑袋,那双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后发现玄昀似乎睡了,这才光明正大地迈步进来。又把米袋一放,“啪”的重重一声,似乎很合理地唤醒了装睡的人,“回来了?”
哎哟我的天,师父没睡,她安抚着她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师父你吓死我了!”
玄昀显然有点不满。“怎么鬼鬼祟祟的,还回来这么晚?”他知道他徒弟不蠢,而且现在功夫和法术非常人能及,也定没人为难她。
“米太重了。”她抱怨道。
显然玄昀不信。这肯定是借口,把米拖出城,然后用法术回来,以为我不知道?再重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米再重需要耽搁这么久?”
“。。。。。。”
“说吧,碰到什么麻烦了?”他像是在关心她,又像是在审问他。
她走到桌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遇到了两个赖皮鬼。”
“哦?”玄昀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他们撞翻了我的果子,还跟门神似的,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她抿了一口茶,“真是晦气!”
看到徒弟这么评价,他莞尔一笑,“你可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
“一个面目如玉,一个清秀冷俊;一个假意温柔滥情,一个真的冰冷瘆人。”这是她给出的对他们的比较体面的评价了。
面目如玉说的应该是玄玙,清秀冷俊说的应该是他的暗卫子良。
想不到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玄昀的眸底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深邃,至少是苻樽没看见过的。他在思索些什么,视线还时不时停留在正在喝茶的苻樽身上。
既然你们已经见过了,那我便顺水推舟,“送”你们这个人情。
可怕而又诡秘的笑容逐渐凝固在他脸上。
“师父,你想什么呢?”苻樽走过去,伸手在玄昀面前晃了晃。一来是好奇,二来,实在是他的笑容太恐怖了。
被唤回现实的玄昀给了苻樽一记毛栗子。
“啊呀!痛!”她揉了揉额头,十分不解,怎么师父还会打人呢?“师父干嘛打我哇?”
“你说呢?”他眯着眼,“让你多问!”
她可怜巴巴地继续揉着她的脑袋。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委屈—“你也不怕把我打傻了。”
“打疼了?”玄昀招手让她靠近一点,“让为师看看打得怎么样?”
苻樽哪能真听进去呢?当然是转身拔腿就跑,她知道她师父的,假装示好,再来一记。怕了怕了,还是跑路要紧。
何人比她枭黠?全流纹山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因为流纹山一共就他们师徒俩。
一路灰溜溜地逃回房间,大气不敢喘一个。她知道整个流纹山师父收在眼底,唯有这女子闺阁,介于男女有别,即使他厉害也不敢造次。
“师父呢,厉害是厉害。只不过假意示好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想到假意示好,她忽然想到了今日撞了她还一路吃她豆腐的人。其实,他好像也没有师父那么坏,细细想来,他还是挺帅的。想着,还“噗嗤”笑出了声。但是,脸又突然阴沉下去—吃我豆腐的人,管你好不好看,拉上来先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