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紧张万分，大殿之上的朝臣们也有了慌乱之色。
忠义候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当他怒瞪向自己那混账儿子，却得不到一点回应，忠义候世子根本连看都不敢看自家父亲一眼，只低着头垂首在一旁。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是大逆不道，可是没有办法，他有把柄在康庄王手里握着，他若不归顺，皇帝知道了他也是个死。
而且，与他同样遭遇的不止他一人，不少权臣之子都被康庄王捏在手心里了。
现在回想，当初之所以犯错似乎都透着诡异，但是那又如何，他终归是错了，现在只希望康庄王能一举成事，他不想拖累父亲族人灭族，所以，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抬手抹了把唇边的鲜血，踉跄的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苍凉和不妥协，“好，很好，皇叔真是让侄儿刮目相看啊。”
康庄王红光满面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皇侄不必如此，按说你做皇帝，皇叔没什么意见，可近几年你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啊，皇叔相信，朝中众位大臣更希望有一位有志明君，带领我们大夏王朝更上一层楼，所以，希望皇侄能够为了大夏江山的千秋霸业，退位让贤。”
康庄王话落，满殿的大臣里就有三分之一的人跪了下来，高呼，‘万望陛下为大夏千秋霸业，退位让贤！’
场面陷入僵局，康庄王的人算是浮出水面了。
然而，余下的朝臣里，又有多少是还在观望的呢？这个圈子里最常见的就是墙头草。
皇帝虽然不满意，可还是不得不承认，水至清则无鱼。
皇帝冷笑一声挺直脊背，直视龙座下缓步而上的康庄王，“皇叔这是要逼宫？就不怕名垂千古遗臭万年？”
康庄王哈哈大笑，同时已经来到龙座前，“皇帝，你父皇有没有跟你说过，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更何况，后世之事与今何干？”
说罢，康庄王一把推开挡在龙座前的皇帝，撩起衣摆，毫不犹豫的坐了下去。
霎时间，大殿之上响起一片吸气声。
紧接着响起的，是康庄王的笑声，狂放，蔑视的。
皇帝借着小福子的力稳住身体，双拳紧握，额角青筋凸出。
好，好你个康庄王。
同一时间，大殿两旁飞身而来两名禁卫军，出手毫不犹豫，一人扣着皇帝一边的肩膀，直接把人掼在地上，那两个膝盖落地的沉闷声听得人牙齿发麻。
此情此景自是又引起一众沸腾。
小福子胆战心惊，尖叫着就要上前救驾，可是他才动作，就被其中一名锦衣卫踢中胸口倒飞出去，挣扎都没有就昏死了过去。
这是前所未有的屈辱。
皇帝用力挣扎，膝盖处那短暂麻木后，痛觉直达神经，可却又被愤怒掩盖。
结果，肩膀上的重力加剧，让他动弹不得，连挺直身子都不能。
就在皇帝忍受不了屈辱，张口想要喊些什么的时候，大殿之上，又有一众大臣扑倒在地，高呼康庄王万岁。
“康庄王！你这是谋逆！是背祖！”
剩余还在站立的大臣里，一个年约三十的青年男人指着龙座上的康庄王怒目而视，其余人也纷纷出言支持，虽惧怕，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还能够站着的，多数都是年轻的新面孔，以领头开口的人为首，他竟算是这群人中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是兵部侍郎而已。
再看此时的忠义候，被身边的帝师太尉搀扶着，老泪纵横，指着地上跪着的儿子，恨不得亲手灭了这个畜牲。再看一众已经屈服的老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能站着的老臣，皆是家中孩儿没甚出息的，凡事子孙在朝为官的，有半数都被胁迫了。
忠义候一把推开身边的太尉，抖着双腿来到儿子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逆子！”
老爷子虽然已经六十多岁，可武将出身的他力道依然不小，直接把人给拍倒在地上。
‘呛哴哴！’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大殿外传来规律的跑步声。
‘禁卫军！是禁卫军！’
人群骚动起来，还站在皇帝一派的人面上明显有了喜色，可当他们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皇帝时，又瞬间僵了脸色。
如今，把他们的皇帝压倒在地的，也是禁卫军，这……
果不其然，冲进来的禁卫军直接将忠义候一伙团团围住，面色冷肃。
忠义候脸色发白，瞬间苍老的身体险些支撑不住而摔倒，望向御阶上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趴伏的皇帝，老泪纵横的同时，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逆臣贼子，老夫跟你们拼了！”说着，苍老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向一个禁卫军，劈手夺过长刀，紧一瞬就结果了一条生命。
“爹！”忠义候世子惊恐的瞪大眼睛，虽然只是一瞬，只一眼，快的几乎捕捉不到，可他还是看懂了老父眼中的决绝和深意。
他爹这是，不想活了。
“爹――”
忠义候再如何英武，可到底年纪摆在那，猛虎架不住群狼，在他出其不意的结果了两个禁卫军的性命之后，一柄长刀，也贯穿了他的胸膛。
忠义候世子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手臂也被砍了一刀，可他毫无所觉，只哭喊着父亲。
“爹！爹！爹你怎么样？儿子不孝，儿子不孝！爹……”
胸膛的血花晕染的很快，忠义候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他用力的握着儿子的手，双眼却是直直望着御阶之上那个狼狈的男人，双眼里满是乞求。
皇帝自然没有忽视掉他眼中的乞求，闭了闭眼，之后轻微点头，全是成全了他临终的忠义。
“爹――”
忠义候，是第一个因这次皇位之争而牺牲在朝堂之上的人。
忠义候世子也明白了忠义候决绝的深意，这是，为了保全家族。
不管最后是康庄王胜还是皇帝剩，他们忠义候府，都可以保全，死的，不过是他们父子俩。
这样，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