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晟言撂了一叠照片在沈之初面前:“这是文煜帮我查的人,照片上的孩子有印象没?”后垂着眸,又点了根烟。
“怎么又吸上,你这烟瘾又大了?”听到动静,沈之初偏着头,抱怨中带着关心。
靳晟言指尖烟灰一弹,淡淡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就是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我才发现的啊。”沈之初翻了翻桌子的照片,时不时抬头,“阿言,你以前从不抽这个牌子的烟啊。”
靳晟言一顿,看了看指尖廉价香烟,有些熏眼,半眯着道:“换个新鲜。”
这是他从沈初一的洗手间顺走的一包烟,一直没有扔,后来想起来了,就试着,口感劣质,但也还不错。
“看了半天,看得怎么样?”男人把烟叼在嘴里,卷起两边的袖子,露出古铜色的肤色。
“孩子确实是那孩子,同一个人,怎么了?”
“你别搁我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还不了解沈之初,这明显就是军属大院,走过二十多年的路还不熟悉,再不济,自家附近的地形还不熟悉?
“你查他干什么?”
靳晟言来找他,说有重要的事,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总感觉话里有话。
这男人做事风格越来越随意了。
“这你就别管了……”
他是让文煜一直在查了这孩子,可是查到的信息只有小时候,从十二岁之后,他就查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像是有人故意掩盖。
军属大院,布置严防,他一个陌生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靳晟言沉静思索,片刻,叮嘱沈初一:“保护好你妹。”
沈之初:“……你说什么?”
靳晟言不再说话,出了房门。
最后,他也没告诉沈之初他救的女孩是谁,他猜出来也好,猜不出来也罢,就让这件事情过去,他不想再撕了她的伤疤。
他也没告诉他,那个男孩认识他妹妹,那天,他妹妹就是因为他而受的伤。
这些事情不用说,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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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今天全家人都在。
沈伯年用完早饭在餐桌前看《帝江晨报》,沈之初在给沈之一剥鸡蛋,蛋白留给了小丫头,蛋黄放在了自己碗里。
沈初一边看书,边吃东西,林意催促道:“囡囡乖,吃完再看。”
林意有些心疼,她这几天一直都在补功课,从来都没有好好放松过。
早晨下来眼睛里还带着血丝,黑眼圈也有些重。
尽管学业重要,身体也重要啊!
“嗯,知道了!”沈初一点头,乖乖把书放到了一边。
林意无奈,面色难看,这孩子过于听话,从进这个家门都是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有一点抗议,不像家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上下属关系。
她才十八啊,实际来说她十八岁生日还没过,可她从来没有相妈妈撒过娇,乖巧的让人心疼。
“沈叔,林姨早!”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靳晟言已经走到了门口。
“阿言来啦?”沈伯年则放下报纸,抬头问候。
“二哥哥好。”小丫头看见靳晟言,立刻露出小迷妹的光彩,甜甜地叫了声。
“吃了没?”林意放下筷子,问:“要是不嫌弃的话在这吃点?”
“他肯定……”吃了。
沈之初话还没说完,又被靳晟言立刻截了过去。
“还没。”靳晟言问心无愧,淡淡答道。
“林嫂,快去填双碗筷。”
沈之初不明所以,眼神充满疑惑,他一向做事有规律,连早吃饭都是准时,从来都没超过七点,现在这个点了,他居然说没吃。
当事人漫不经心,看着沈初一低头喝着碗里的粥,凤眸睨着旁边没有合上的书,睫毛忽闪忽闪的,诱惑勾人。
顺手拉开了沈初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靳晟言坐下之后,沈初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荷尔蒙散发出的狂烈气息覆盖,随即飞快地把碗里的粥往嘴里塞。
“吃这么快,小心噎着!”靳晟言起身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看见沈初一慌忙的小动作,心情愉悦。
“我急着去学习。”沈初一眉眼淡然,平静地回着。
靳晟言没了动作,安静的吃饭。
“今天不去公司吗?”沈之初问。
“最近公司不忙,不用去了。”
“你还真是任性。”
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他这么任性的老板,要么就是消失好几天,要么就总在家待着。
沈初一吃饱了,收了碗筷去厨房,随手拿着书就回房间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今天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什么任务。”
靳晟言看着沈初一上楼的方向,不说话,低头舀了一勺粥。
“他是来给我二姐姐补习功课的。”小丫头嘴里吃着面包,含糊不清的撇撇嘴。
“什么时候的事?”沈之初眼神没有异讶,慢条斯理道:“我怎么不知道?”
小丫头喝了一口牛奶,斜着小脑袋,慢慢说:“就是你,你不在家的事候,妈咪和二哥哥还有二姐姐商量的。”
“这样我就可以经常见到二哥哥了。”小丫头心里美滋滋的。
沈之初嫌弃自家小妹:你能不能不要把花痴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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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沈初一房间。
晨光明媚,鸟啼花香,少女伫立在窗前,薄纱笼罩,清瘦娇小的身材若隐若现。
沈初一在沉思。
确切的说,沈初一在发呆。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只从那次靳晟言背她回家以后,她便感受到这种感觉很熟悉,但是记忆越想越模糊。
还有,当他靠近他的时候,总是带着温柔的侵略,让她避而不及。
沈初一揉了揉太阳穴,脑子越发的疼,坐到了椅子上,安静的趴着。
过了一会,头痛有所缓解,为了制止自己胡思乱想,拿出了一套数学卷子开始写。
正在这时,房门敲响了。
还以为是沈之一那小丫头,打开门一看,先是愣了一会,随后目光沉静地说:“怎么是你?”
沈之一看了看腕上的表,这个时间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想到还在这。
“不欢迎?”
沈初一不说话。
靳晟言坦然地跟在沈初一后面,少女房间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上次都没仔细看这个房间,只知道床头摆放的有栀子花,现在看,依旧在那。
这个房间没有少女的梦幻,中式田园风,整个房间以暖色调为主,暖黄色的墙面和浅绿色的碎花掺黄四件套,窗外的景致很好的融入了卧房,像一幅秋天的图画。
而她今天穿的这一身,更像融入了画中。
靳晟言点点头,颇为满意。
而后去阳台上搬了个凳子,拿起沈初一桌子上的书,坐在了沈初一旁边,头正,肩平,背直,脚放平,习惯依旧没改,认真翻阅。
令人神清气爽。
这是上次见沈初一看得书,《追风筝的人》,书的边角差不多都磨损了,估计被翻烂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看着靳晟言一系列奇怪的动作,沈初一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安安静静,不会打扰你,不会的问我。”
“不需要,你在这已经影响我学习了。”沈之一平静的话语中夹杂着怒意。
终究是靳晟言太忙,她都忘了还有补习这一事,小宇宙随时爆发。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顿了顿,书翻到下一页,“又或者是我太优秀,足以让你忽视不了我?”
沈初一:“……”
她竟无言以对。
沈初一从来没见过,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的男人,颠覆了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
做题做到一半,她真的掉链子了,在草稿本上算算写写就是算不出来,她也是非常死磕到底的人,不会也不能略过。
靳晟言听到后面没了拿笔“唰唰”写的声音,起身放下书,低沉沙哑的磁性嗓音缓缓开口:“哪题不会?”
“不用了。”沈初一本来没有打算问靳晟言的,等自己慢慢研究,大哥也在家或者问大哥。
男人似乎并不接受女孩的拒绝,当机立断抽出她写的卷子,看了看,笔墨止步的那题。
片刻,他拿出笔,边在草稿本上写题,边讲解,给她例题意,不管她有没有听。
沈初一这边软了下来,大神讲题,不仅思路清晰,而且认真帅气,难怪沈之一一天到晚叫她男神男神的。
沈初一慢慢乖巧,收起了冷淡疏离,乖巧认真的听他讲题。
他似乎对她很温和,无论她剑拔弩张,还是冷眼相待,他都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后来,沈初一回忆起以前,才明白,原来他每一次的温柔相待,都是蓄谋已久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