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下贱，这四个字说的可真是好极了。难道现在的他不也是自甘下贱吗？为了楚氏、为了楚家而去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娶这个让他曾经厌恶至极的女人。楚淮，你当自己是慷慨就义的大丈夫不成？
“他只是告诉我，做戚言商的女人比做楚家的媳妇好。”
这么说，可以明白了吧。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尹向泽根本看不上楚家。
……
偏厅内，楚母喝了口茶，看向尹母说道：“尹夫人，清欢以前怎么对楚淮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么喜欢楚淮，现在又怎么会不想嫁给他呢？”
“这的确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我虽然是她的母亲，但在婚姻大事上，可做不了主。”
尹家如今是尹向泽当家，从尹父去世的那一年开始，不论是家里还是公司，全都是尹向泽掌权。尹母不过是性情温婉的妇人，她余生只想看着自己一双儿女幸福平安。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
不等楚母再说什么，从花园回来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已出声打断——
“楚夫人不用为难我母亲，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吧。”
楚母看着朝她走来的女人，目光扫了眼四周，并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
尹清欢道：“楚淮已经走了。”
“……清欢，他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尹清欢走到尹母身旁，嘴角依旧扬着淡淡的微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对方很是难堪。
“是我惹他生气了，他骂我自甘下贱来着。”
只见楚母脸色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楚夫人请回吧，该说的话我上次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跟您说清楚了么。”
楚母想到上次那通电话，女人最后说的那句话，可一点也不好听。
“我知道你那是说的气话……”
“不是气话，那是我哥亲口跟我说的。他看不上楚家，这是事实。”
反正尹向泽现在人不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倒是一旁的尹母听到这话，低低出声想让她别再说下去。但已经晚了，那楚夫人一直伪装的笑脸在听到这话后，彻底垮了。
而尹清欢，却偏要继续说：“楚家想攀尹家这层关系，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楚氏企业如今都只剩下个空壳，我哥又怎么会看不出你们想用婚姻来稳固两家合作的关系呢。没错，我曾经是喜欢楚淮，但现在……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我可怜他，沦为楚家的牺牲品。”
先是牺牲了喜欢的女人和……那个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当做假怀孕流掉的孩子；再是身为楚家的孙儿，不得不用婚姻来换取家族利益。这难道不可悲吗？
“尹清欢，之前可是你缠着我儿子不放的！”楚母听不下去了，脸色骤变难看，就是再能忍的脾气，在听了那些话后，都克制不住。
这女人变得还真是快啊，几个月前，还在她面前一口一个楚伯母喊得可甜了，还说什么非楚淮不嫁。现在这才过了多久啊，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言语之中尽显锋芒。
“楚伯母，我们都是现实的人。”
明知道与楚家合作，尹氏拿不到丝毫好处，那为什么不能转而去找能给它带来利益的人呢？这个世道，不一直是这样么。
“好啊，你们看不起楚家，那以后两家就别再往来。尹清欢，告诉你哥哥，总有一天楚淮会让楚氏企业重新走上正轨，尹家现在怎么对我们，将来楚家也会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楚母说完，怒极离开。
而尹清欢丝毫没把刚才楚妇人的话放在心里，目光几分困乏，把人打发走，可以回房间安心睡一觉了。
“清欢，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尹母却出声叫住了她，不明白刚才女儿的那一番话，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尹清欢回过头看着尹母，这样的反问，让对方音卡了一下。
“你这是在给你哥惹麻烦，楚家跟我们撕破了脸，楚氏企业以后一定会针对尹氏，就算你不喜欢楚淮，想要拒绝这桩婚事，也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让尹向泽多个对手不好吗？呵，反正尹清欢觉得很好。
“妈，哥没你想得那么弱。一个楚氏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你高估了楚家，高估了楚淮。”
也低估了你儿子的手段，那可是十个楚淮都比不上的。
……
第二天，尹清欢刚出尹家，就看到不远处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车子。
那是戚言商的车，她很熟悉。
走过去时，司机先生为她打开车门。
“这么早找我有事？”
“上车。”
戚言商没有看她，掀唇说了这两个字，而目光则注视着手中的公司文件。
“我要去S.T，今天是……”
“送你去。”
“……”
她没听错吧，送她去S.T？
女人上了车，复又笑道：“戚氏集团和S.T好像不顺道。”
“今天的考核评测，我也会去。”
尹清欢一怔，随即侧过头看向不温不凉说话的男人，接下来那句话几乎是从她口中脱口而出——
“你以前可不爱管S.T的事。”
S.T不过一个珠宝设计公司，以前在戚言商眼中原本就是可有可无，若非是乔语诺执意要创办。
男人翻看着文件的手在听到女人这话时，动作止住，眸色渐渐暗下。
“以前？”
戚言商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凛然，尹清欢心一颤，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随便猜的。”
很显然，这不是个好理由。
女人立刻转移了话题，看向前方的路，说：“司机先生等会儿快到公司前，你先把我放下车吧。”
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是与戚总坐一辆车来的。
“戚总也不想我们的关系被公开吧？”
“我们是什么关系，嗯？”却是他不以为然反问一句，让尹清欢刹那无言。
是啊，他和她算是什么关系呢。之前她说，是男人与女人，说白了连情人都不算呢，最多就是……对，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
“反正啊，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你的闲话，可还真不少。”
关于尹清欢和顾总监的关系，那可是整个S.T都在传的事。而女人没有承认，却也似乎没有否认过这样传言的真实性。
怎么，把顾温流换成是他戚言商，她倒学会了傲娇？
尹清欢告诉自己要克制，毕竟大早上的没必要因为某人的嘴毒而坏了好心情。
心中暗骂一句：戚言商你一天不膈应我，你就一天不舒坦是么！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车内安静一片。
尹清欢才不想打扰他处理文件呢，无聊地看着车窗外，拂了口气。
戚言商合上文件，余光斜了眼女人，掀唇，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嘲意：“担心今天的考核测评会被淘汰，嗯？”
被淘汰？尹清欢将目光视线收回，反而嗤笑一句——
“只要你们不作假，那被淘汰的人肯定不是我。”
就是这么自信，不服憋着。
“作假？”
“对啊，意辰原本就是S.T职员.还有安妮，她可是前任首席设计师的亲妹妹，而且……跟戚总的关系也近得很。在人事关系上，我可比不过她们。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内定好了，趁此作假呢？”
戚言商挑眉，下一刻伸手挽住女人的腰身，扣往他怀中。
额头撞上他的胸膛，这一行为太过突然，女人皱眉不悦，抬眸正对上戚言商那深邃如墨的瞳孔。
“那你还是我睡过的女人，比她们……都要近。”
甚至是，负距离。
温温凉凉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尹清欢眼中含笑，好像这么说也对。柔荑顺势攀附上他的肩，笑道：“那戚总你可一定要公平公正啊。”
可千万别给她作假，因为她……根本不屑这种手段。
“对自己这么自信可不是好事。”
“我一向如此。别说是这第一次考核，就是最终的综合评判，我也会赢。”
末了，食指抵上男人的薄唇，字字清晰：“我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竞争对手。”
“谁。”
“S.T前任首席设计师。”
那个人，就是曾经的她，乔语诺。
一切重头来过，她能赢过以前的自己吗。这才是对于尹清欢而言，要竞争的对手。
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第一次在戚言商面前提起乔语诺，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提到乔语诺，这男人就会变得阴晴不定。
譬如，此刻。
桎梏在她腰间的大掌紧了几分，她听到他冷冽的嗓音里透着讽刺——
“想取代她，你还不够资格。”
“我没想取代她，”尹清欢嗔笑，再次启音——
“我想超越她。”
戚言商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松开对她的桎梏，不过推了一下，就把彼此的距离给拉开。然后，她听到他说停车。
再然后，她就华丽丽的被“赶”下了车，在距离公司还有两公里的地方。
这人还真是过分得很！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句话说错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当做是男人一个月也会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时候，便就不与他一般计较了。
司机从后车镜看着女人的身影，多嘴说了一句：“戚总，还有两公里路才到S.T。”
莫非，就让尹小姐这么走？这个时间段，也不好叫车。
“多走点路，可以让她少说点话。”
尤其是，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甚至是念头也别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