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之眼皮也未曾眨动一下,只勾着唇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在她身边,只有我可以存在。”少年忽而说了一句,那刹间他侧头,眼里似乎有什么示意,那群老者立刻眼神一亮,而这地下室的灯火忽地窜了上去,一下子就透亮的地下室不仅不那么温暖,反而游动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楚宴之也不禁地全身紧绷起来,木灵薇靠到了他身边,神情冷冽地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他们上前一步或做出什么举动来,那么她就算是拼死一搏也不会坐以待毙。
忽然,木灵薇便听到了一声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是一种滑腻的物体摩擦着的声音。
那是什么?
她忽然心中一悸,不由地便想到了在察觉到下面异样时看到的那条蛇。
一群老者在透明的灯火中笑得邪毒无比,而少年的面色却是平静的,一双深潭般的眼眸直勾勾地在一片烛火中紧紧锁住她,那眸中的情绪看似是一波无澜的平湖,然而木灵薇却觉得那其中早已掀起了狂风骤雨。
“这可是少主的宝贝宠物……”一阵怪桀的笑声响起,那名带头的老者伴随着说话时带上的一点阴森,不觉地让心里一颤。
木灵薇突然感到手被人一握紧,她诧异地扭过头去,发现楚宴之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宇紧缩着,一张脸雪白几近透明。
这样的楚宴之,让她心里那股不安感更加强烈。
而这时,就在灯火摆放的下方,逐渐窜出一条条蛇来,那些蛇身纹理十分古怪,就像是有人刻意在蛇身上雕纹过一般,信子时不时吐露出来,居然是青紫之色。
不用想,也该知道这蛇有多毒。
木灵薇下意识地朝楚宴之靠去,而少年忽然做了一个手势,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响,那些游动的蛇立刻停在原地。
她心跳剧烈,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困境,几乎是毫无生路。除非……木灵薇的眼眸不由地看向了那名面色深沉的少年脸上。
他似乎也感受到她内心的焦距和不安,反而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堪称温和,然而她却只觉得全身都冷得彻骨。
“你想要怎么样?”
“不要……”身边的楚宴之忽地转头,紧抓着她的手一握,似乎已经知道了她此刻心里所想,但是这种情形之下,就算他们再逞能又如何?
她不想任何人出事。看着楚宴之的眼里,意思已经很显然。
“灵……”
“只要你愿意,这个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里,还有……你母亲的。”少年轻轻一笑,像极了盛开的曼陀罗,带着血艳的瑰丽和妖冶。
木灵薇一震,脚下陡然觉得有些不稳,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自己战栗的身躯。
其实早也应该想得到,他引自己来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这般,而她终究要为了自己的母亲,而做出选择。
前世里母亲那样凄惨的死去,这一世她作为女儿又怎么可以再让生育自己十几年的母亲有事?
“你想我……怎么做,才能解了母亲身上的蛊?”她轻颤着声音问道,感到掌心紧抓的地方有细密的湿汗渗出,她不由地往旁边的人看了一眼。
楚宴之同她的双眸对视,看着她眼里的无奈和苦涩,却也明白此时并不是逞强的时候,最要紧的是救她的母亲。
眼里的光暗了暗,然抬起头看着他们的眼神却仍旧警备万分。
“这蛊是七日睡蛊,只要你当着我的面,将这把刀刺入他的胸口,那么我便答应你将本体彻底毁灭。”少年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是看着楚宴之的,那分明的恶意里又带着几分畅快和得意的眼神,让楚宴之手中的软鞭子差一些就没有忍住。
木灵薇同楚宴之紧握的手一震,惊愕地看着少年,似乎在怀疑他所说的真实度,而她很快就从少年那宛若恶质玩笑的容颜上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
他要自己,一命换一命。
“你……”木灵薇深深一吸气,强忍住胸腔里那一股猛然蹿上来的愤懑怒火,眼神凝定,“我宁愿用我自己的命。”
少年的眼色蓦地一沉,而身边的楚宴之也震愕地看着她,眼中有一丝异样的情愫缓缓涌动着。
他当然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并非是出自她心底对他有什么,而正是因为她的脾性让她不能滥杀无辜,就算当初自己曾经差一点要了她的性命。
“你为了他……连命也不要?”少年似乎曲解了她的意思,眼里一点点聚上森冷的寒气。
木灵薇却十分平静地道:“他曾害过我,也救过我,而如今他又救了我,所以我欠他一条人命,理所应当由我来还。况且我母亲的性命为何要他来换?你要的无非不就是一个我……你这样为难别人,我只会……更恨你。”
一个恨字,似是突然触动了少年心底里一根弦,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比,但却迟迟地并没有出声。
气氛变得很沉默,沉默里带着一股窒闷而压抑的紧迫感。
见少年抿着唇,带着一股冷硬的僵滞,双瞳紧缩着自己,她却并不胆怯,直直地与他对视,尽管手里背后都已是汗,但她却知道自己一旦露出一点松懈的地方,就极可能被这敏锐的少年给察觉到,从而利用攻击。
而她,并不打算给他一分的圜转余地。
而那少年在许久的沉默后,才轻哼一声,手在唇上做出一个手势,比方才更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
木灵薇难以避免地皱紧了眉头,但她也没有失态地用手去捂耳,而是注意到那围绕着他们的一群诡异毒蛇已经不见了,而旺盛的火随着少年的手一仰,便立刻恢复了原来的幽色。
那少年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唇边的笑容像是阴幽的火苗,闪烁着一道令人全身都情不自禁打着寒颤的暗光。
木灵薇则是挺着腰板,一点也不惧怕他的模样,直直地将目光递上去。
少年看着这样的她,终于开口道:“那么……把你自己……”他一顿,眼里邪芒更盛,“交给我,用来换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