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缓了缓神色，才开口道，“我们聊聊吧。”
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像没有一丝起伏。简明的称述句。一贯的不容拒绝。
只是，握紧成拳头的手，却不自觉地，更加用力了几分。
这么多年，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真的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要花光她那么多勇气。像是按动了记忆里的某个开关，把这些年攒下的痛，一起顺着血液，流经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她对不起她。
当初是她把她抛下，也是她狠心决绝的离开…如今这样的局面，这样的后果，都是她一手造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想到易寻，昔漫抿了抿唇，眼角有泪光。
易寻喜欢昔挽，又有什么错呢？是她害了他们，也毁了易寻的人生。错在她，可是偏偏却要让他们来承受…
昔漫站在那儿，没说话。任由着思绪飘飞。
阎灵心下生出了几分疑惑，面上还是平静的神色。
纤长的睫翼扇了扇，眸光闪烁，似是犹豫了半天才出声，“您，有什么事情吗？”
昔漫回过神来，眼角湿润。
这么多年犯下的罪过，还是要学会坦然面对啊。
她不能再伤害到她了。
这么想着，昔漫缓了缓神色，慢慢的叙述出了、那么多年都不愿意翻开的记忆。
她说的很完整，包括了她的真正身世，还有关于易寻的，以及很多很多。
在这以前，她从没想到，原来那么多那么多，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像是刻在了回忆里，无法磨灭。
“他现在，还好吗？”阎灵犹豫了片刻，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一切的事实，动了动唇，问道。
其实听到这样的事实，阎灵本身也是惊讶的。她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真相。
只是，这场戏，不管怎样，还要演下去。
她扇了扇睫翼，像是花光了勇气，也用尽了力气。脸色微微泛白。
昔漫抿了抿唇，半晌，开口，“他因为故意伤人罪，大概要被判刑吧。”
她似乎感觉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痛。彻骨。
是她毁了易寻的人生啊。易寻那么喜欢昔挽，怎么会伤害她呢？是因为自己吗，是因为自己告诉他那样残忍的真相吗？
都是她啊。
昔漫心里很清楚，易寻哪一点都不像自己，偏偏爱一个人，能爱到彻骨。
都是她犯下的罪过。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承担啊？
昔漫的泪模糊了视线，这么多年，她犯下的罪过，如今害了两个人。还偏偏是她最亲的人。
“救救他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恨我吧。可是能不能放了易寻…”
这一刻，昔漫故作坚强的所有伪装，彻底破碎。她失声痛哭。
她再怎么学着强大，学着不动情感，也做不到不痛。做不到啊。
他们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时光残忍的磨平了她的棱角，磨灭了十几年的时光。只留得她一人，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独自漂泊。
如今又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她这一辈子，哪有安生？
命运是阴谋家。这么多年。用无尽的谎言，编织了一场爱的童话。
可她还没学会强大。
谁又能来告诉她，怎么样，才能做到不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