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都惦记奖金
江蓠早就在她们一言不合开撕的时候就默退到一个不易让人发觉的角落里。有滋有味地欣赏着这出好戏。
“小狐狸，心情不错啊！”
江蓠回头一看，只见洛元裴穿着一身泥工装正站在她身后，刚毅阳气的脸又黑了几个度，粗糙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正笑眯眯地盯着她。
“大狐……裴大哥！”江蓠收住口，笑嘻嘻地喊了一句。
洛元裴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你在这里做什么？”刚做完这个亲昵的动作，某人马上就后悔了，他怎么就自来熟地摸了人家小姑娘的头呢？这不是他吧？丢死人了，好失控啊！
江蓠也很惊奇，她非常清楚自己是个厌恶陌生人对自己有肢体接触的人，可是洛元裴刚刚的摸头，她似乎一点也，不出现排斥？
江蓠指了指前面还在撕打的江氏和潘大梅，说：“我看戏呢。”
“那是谁？”洛元裴好奇问道。
江蓠轻笑一声，道：“一个我奶奶，一个我妈。”
洛元裴深邃幽暗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好半晌才说：“你是不是受欺负了？”
“在我脱离这个家之前，一切的委屈都不算委屈。”江蓠似是而非地应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我就住在村东老李叔家隔壁。”
江蓠眼神定定地望着他，很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却只看到他满脸的认真。
破天荒的，她点了一下头，“好的。”
最终，江氏和潘大梅是被下工赶回来的江大军以及江恩思带来的老宅子的人给扒拉着分开带回家的。
他们一走，江蓠后脚也就跟着回家了。
刚回到家，就听到正房里江大军给潘大梅上药时潘大梅发出来的惨叫声。
再走到堂厅，哟，这晚餐居然是做好了的。再细细一想，江蓠心里就明白了全部。
江恩思见她回来，便冷声质问她：“妈跟奶奶打架的时候，你死哪里去了？”
“我就在现场啊，说起来，她们还是因为我的事打起来的呢。难道你不知道？”江蓠假装很惊讶地反问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事？”江恩思想都没想就反驳。
“那妈为什么会来村口找我？不是你中午回来……告诉妈某些事吗？”江蓠故意停顿一下再说完。
江恩思马上神色不自然地闪躲：“我才没有！我中午是回来吃饭的！”
“哦，”江蓠点点头，“是呢，你今天早上好像是没带妈给你准备的便当呢，便当里也没有你最喜欢吃的香辣小鱼脯，嗯，就是这样的。”
“你！”江恩思气得牙根紧咬。
就在这时候，江大军和潘大梅从正房里走出来了，江大军脸色黑沉，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吵嘴的两姐妹，潘大梅则咧着被打得肿胀不堪的嘴唇对着江蓠一阵殷勤热络地喊道：“大丫头，来，赶紧吃饭，放学这么久，都饿坏了吧？快，和恩思上桌，咱吃饭！”
面对潘大梅突然的转性，江大军现在是完全确信今天发生的事和江蓠是有关系的了。
一家人便上了饭桌，心思各异地吃起了晚饭。
潘大梅散乱的头发此刻早已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张脸和那双手，应该说，但凡裸露在空气中的躯体，就没有一块好肉了。
江蓠在心里狂笑，这江氏真是不容小觑，看着一把年纪又干瘪瘪的，下手可是一点都不输那些年轻力壮的中年妇女。也真是难为潘大梅了，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将忍着跟自己打太极。
“大丫头，听说你在学校得奖了是吧？”潘大梅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忍着嚼米饭牵扯到伤口的疼痛，问道。
“是的，我征文比赛，得奖了。”江蓠假装不在意地应道。
江大军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正要夸江蓠几句，却被潘大梅的话抢了先。
“还得了五百块钱的奖金，是不是？”潘大梅继续追问。
“是啊。”江蓠继续吃着饭，多夹了两块难得一见的肉片。
见江蓠应得这么干脆，潘大梅想着不用她多说，死丫头下一秒就应该会自己提出把奖金上交给她了吧。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饭桌上除了碗筷交碰以及几人吃饭的吞咽声，就是一派沉默。
江恩思眼神不规矩地扫视着众人，心里头着急得要发疯。她妈怎么还没奔主题呢，再不跟江蓠要那五百块钱，她还怎么买她喜欢的东西啊。
江大军倒是有心想问清楚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想着，饭桌上说了大概也影响心情，不如就等众人吃完饭再继续问吧。
终于，在时间不甘寂寞的流淌中，潘大梅的耐心耗尽，“啪”的一声就把筷子拍在了饭桌上！
“江蓠！你的奖金马上给我上交，你小小年纪不适合带着这么一大笔钱在身上。你妈我给你保管着，将来给你交学费用。”潘大梅不容置疑地说。
江蓠把碗里最后一口饭扫进嘴，才慢悠悠地说：“妈，钱我没法给您。”
“死丫头！钱没法给我，难道真要给老宅子那个死老太婆吗？”潘大梅呼呼着大气直接站起，手抬得高高的就想给她一个耳光。
江大军阴沉地怒视着她：“潘大梅！那是我妈！今天在外面打得还不够是不是？你他妈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你妈你妈！你就知道你妈！你给我擦药的时候没看到你妈那个死老太婆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吗？知道我们为什么打起来吗？那个老不死的，居然看上死丫头那五百块钱的奖金，直接跑村子口去拦她，想把钱拿走！还在外面破说我的名声，我们才打起来的！”潘大梅吼道。
江大军听到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打起来的，更加怒不可遏：“真是丢人现眼！老江家都被你们这两个没见识的娘们丢尽脸了！”
“我丢人现眼？老江家就是因为有你妈这个死老太婆才一代臭过一代的！我自己生的女儿，拿了奖金，凭什么得给她？给她存棺材本吗？”潘大梅一想到自己一身的伤，骂得更加急眼了。
“潘大梅！”江大军扬起手，眼看着就要狠狠给她一耳光。
“呜呜呜呜……”江恩思突然情绪崩溃地大哭出声。
怒火中的两公婆这才注意到，小女儿正瑟瑟发抖满脸害怕地看着他们两个。
江蓠在心里冷笑一声。真是精彩，多会演戏的两母女。
江大军最终颓然地把手放下。
潘大梅也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叫骂，转而看向江蓠，“赶紧把五百块钱给老娘拿来！”
江蓠一脸无辜道：“我刚刚已经说了，钱我没法给您，因为校长根本就没发。”
“死丫头，你在说谎，全校都知道你今天得了五百块钱的奖金！你是不是皮痒了非得我揍你一顿才肯把钱拿出来？”潘大梅恨恨地看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校长说，钱帮我放在学校的财务处，给我抵以后的学杂费。”江蓠耸耸肩。
“你说谎！班里的人都说你中午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江恩思适时地止住了哭声，说道。
“我没说谎啊，中午我确实是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他就是和我谈了这个事。哦，他还说这么做是因为上次你带着妈去学校闹事，想让我辍学，为了防我妈再次去学校闹事，他才把这次得来的奖金存在学校财务处。”江蓠说得满脸认真。
江大军本来已经缓和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下来：“你还去两个闺女学校闹事？”
潘大梅有些心虚地低头，嘴硬道：“那是因为死丫头在学校作弊，我去给学校道歉来着！”
“可是那次我考了满分。连校长都确定成绩是我自己考出来的，结果我妈过去打了……”江蓠故意提起这一茬，果然被潘大梅急哄哄地打断了。
“那是误会！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就别再提了。死丫头，你那奖金，我明天去学校找你们校长说一下拿回来。”她不死心地说。
“那是不可能的事，当初奖金拿到的时候，也是直接走的财务部，校长手中根本就没有。再说了，上次那件事，校长可是深深地记住妈和恩思了。妈，您要去其实也可以试试，不过到时候校长要是对恩思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和想法，那您可不能怪我没提醒哦。上次校长对您大闹学校的事可是相当在意呢。”
潘大梅听到这，就已经自觉没戏了。
折腾了一整天，这五百块钱就如煮熟的鸭子飞了。除了被死老太婆打成这副鬼样子，她今晚还下重本地买了两斤多的肉，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实在顺不过去，直接朝着江蓠开吼：“你还不把饭桌收拾好？等着老娘给你收拾是不是？就只会干吃饭，一点用都没有！”
说完，她就无视江大军铁青的脸色，自顾自走回正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