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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泪落弦断

宴会开始,琉璃国的尚勤公主上前献舞,以一曲极具异域风情的舞蹈,获得全场的称赞。

虽说琉璃公主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但那一张小脸倒也算精致,一舞完毕,脸上扬起骄傲的笑容,目光直直锁向慕容君墨身边的南宫汐瑶,笑道:“早就听闻翼王妃容貌出众,是个绝世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而且臣女还听闻王妃更是舞技惊人,不知今日可有幸请教一番?”

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顿时从尚勤公主沈相思移向南宫汐瑶,周静蹙了蹙眉,知道南宫汐瑶身子尚未恢复,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这……”

而南宫汐瑶本人也有些惊讶,丝毫没想到沈相思方才的那一席话,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身旁的慕容君墨注意到了,伸手握住了南宫汐瑶的手,并揉了揉,示意没事,赶在周静前开了口:“尚勤公主,本王的王妃近日身子不适,恐怕不能应允公主的要求。”

“身子不适?”闻言,沈相思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难堪的色彩,自己满心期盼,却被慕容君墨当众拒绝,难免有些生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王兄沈相晨以警告的目光制止了。

南宫汐瑶的内心自是知道如若拒绝,恐怕日后会唠人口舌,自己还好,若是连累了君墨,或是正夏,那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慕容君墨知道南宫汐瑶所担忧的是什么,面对沈相思并不好看的脸色,依旧冷淡的回道:“是。”

“你!”沈相思气结,也不顾方才沈相晨的警告,正想发泄,却被蓦然传来的一道女声打断。

“尚勤公主,翼王妃近日身子的的确确有些虚弱,不能与公主请教比舞,如若公主不介意,不如由我作为替代?”

闻言,沈相思不由得蹙了蹙眉,顺着声音来源处,便看见一名举止大方的美丽女子,独孤九笙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抬眸间,冲着沈相思莞尔一笑,道:“如何?”

沈相思不禁愣了愣,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问道:“你是?”

本来因慕容君墨拒绝沈相思而有些不太高兴的皇上,这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淡淡开了口,向沈相思介绍道:“这位是独孤爱卿家的千金,独孤九笙,也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一位才女。”

独孤九笙……

沈相思歪着头想了想,径直看向独孤九笙,问道:“可我怎么听闻独孤小姐擅弹琴?”

“不错。”独孤九笙点了点头,唇角微勾,“难道公主也擅琴?”

“擅倒不敢说,却也懂得不少,独孤小姐,可允许我向你请教一番琴艺?”沈相思想了想,笑着说道,话中虽为请教,但沈相思的语气中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好。”独孤九笙挑了挑眉,点头应允。

这一声“好”,传遍了每个人的耳边,原本还苦闷着一张脸的慕容芷若勾唇一笑,小声嘀咕了句,“不自量力。”

一旁的慕容奉玉:“……”

就连从宴会开始也不曾说过话的慕容羽辰也慵懒地抬了抬眸,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皇上一摆手,下人立马抬上来一架古琴,独孤九笙笑了笑,看向沈相思,轻道:“请。”

沈相思挑眉勾了勾唇,在独孤九笙的注视下,走到了古琴面前,坐下,抬手,准备。

沈相思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嫩白的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莞尔动听的声音在一瞬间倾泻而出,好像山峦中一汪清泉潺潺流淌,清逸无拘;又好像林间鸟儿的轻声呢喃,轻松愉悦;再好像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微风,轻柔绮丽。

指尖跳动间,描绘出一幅幽静美好的山水画,使人不知不觉间就静了下来,心无杂念地去欣赏画中的美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沈相思轻快跳动的手指停了下来,琴声也缓缓止下,却仿佛余音绕梁,久久不散,一曲下来,堪称完美!

全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就连皇上也忍不住称赞,沈相思看向独孤九笙,唇边勾起淡淡的胜利笑容,向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独孤九笙拍了拍手,笑道:“此曲清深幽静至极,使人宛若身处山林之中,水木明瑟,万顷琉璃,公主好琴艺!”

沈相思回以一笑:“谢谢。”

慕容奉玉鼓着掌,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凑近慕容芷若,笑嘻嘻地问道:“若儿,你方才说什么?”

慕容芷若想起之前的那一句话,不由得红了脸,对着慕容奉玉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要你管!”

“我……”慕容奉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独孤九笙的琴声已经在大殿上响了起来。

相较于沈相思的清雅幽静,独孤九笙的曲调,更像是……寂静,月空之下的寂静。

而正当所有人都慢慢地去感受独孤九笙的琴声时,那连绵悠扬的琴声却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即刻集中在独孤九笙的身上,就连一旁的沈相思也蹙起了眉头,丝毫不解她的行为。

独孤九笙的一双纤细玉手平抚在琴弦上,脑海中一直闪现着一道挥之不去的身影,她本想静下心来,好好抚琴一曲,但她就是静不下心来!

脑海中那个男人的身影就是挥散不去!

慕容羽辰端起酒盏轻抿一口,抬眸看向独孤九笙,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那双冷漠的眸中所蕴含的探寻和深深的担忧。

察觉到来自于慕容羽辰的注视,独孤九笙的身子不由得一僵,心里不知究竟是何感觉,缓缓垂下眼眸,手指轻挑,干脆就着脑海中的画面,随心而弹。

还是那片寂静的树林,夜晚,月亮露了出来,柔和的月光下,似乎有着一男一女,轻快的旋律,解说着心动的感觉。

月夜渐冷,好在男子为女子披上了一层衣裳,冷风袭来,寒冷的黑夜,依旧暖意绕身。

岁月静好,她享尽来自于时光的温暖和他的关心柔情,却不过是镜花水月,一碰即碎。

然而正当众人沉浸其中时,曲风却突然一转,高音迭起,宛如激烈的厮杀,描绘着一场极致的争斗。

女子身处狼群之中,惊讶,恐惧,焦虑,以及不甘的情绪瞬间将她掩埋,致命的危险之中,男子的突然出现,化解了她的危机,却也寒了她的心…

他就此离开,她甘愿苦苦守候在最初相遇的地方,满心期盼的等待他的回来,却只有夜晚刺骨的寒风,逐渐将她袭没。

曲调缓缓降低,就像她的心情,一再跌入谷底,却也等不到他,因为他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与她分离,撇开一切与她有关的事物,那般的毫不犹豫,冷意决然,原是为了那个她吗?

这一刻,她不甘,她失落,她痛苦!激昂的琴声似乎就此在诉说着她的一切,宣泄着她的痛苦,可这浓浓的不满与痛苦的背后,是她无尽的相思与等待。

可琴声依旧未停,她试图放弃这段等待,可她做不到,她至今还记得,他说过的两句话。

他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愿以身相许。

可他还说过:我救了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这一曲琴声,道尽相思苦,诉尽分离泪,她的痛苦与等待,何人知晓?他又何曾知晓?

敢问君,何曾归来!与吾一同享尽世间繁华,心甘情愿放弃一切枷锁,顺由心意,真正的选择她一次……

情到深处,独孤九笙的眼眶也已经蓄满了泪水,混成一颗黄豆般大小的泪珠,化作一滴清泪顺着独孤九笙的脸颊无声地滑落、坠下,指尖触碰的最后一根弦,也应声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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