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和尚的谶语本身就表明了戴来会拜这个曾经入魔的老和尚做师父,而且戴来的符咒对归藏僧无效,这早就引起了戴来的兴趣,不怕符咒的人想必有什么大秘密,否则定身符不可能失效。
在灵界的飞升池中戴来的定身符打中雪魂女有效,打中融华的时候也有效,定身符在谪仙身上显示了巨大的威力,定身符对归藏僧完全无效,这就是差距。
身口意三密是什么东西戴来不知道,不过戴来明白这想必就是归藏僧能够对抗符咒的秘密所在。
戴来很清楚自己的底细,虽然能够随心所欲的施展符咒,可是戴来并没有良好的基础,现在掌握的符咒也很有限,归藏僧这个师父将成为戴来步入符咒之门的引路人。
归藏僧很欢喜,他轻轻抚摸着戴来的头顶说道:“明心见性,直指本如。你心中坦荡,这一点为师很满意。”
归藏僧走入了企图,他盲目的追求强大的法力和强硬手段惩治那些囚徒,虽然身为大悲和尚的师兄,在佛法方面却远远落后于他的师弟。
大悲和尚能够精准的预见到戴来会进入天外天,还知道灵界的存在,可是归藏僧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他只能看到戴来的过往,从而知道戴来的本性如何,所以归藏僧才动了收徒弟的念头。
戴来扬起小脸说道:“师父,你什么时候传我身口意三密?”
戴来的直白在归藏僧预料之中,归藏僧含笑说道:“无上菩提者,被于身为律,说于口为法,形于身为禅。律即是法,法不离禅。身口意合一而修。”
戴来兴致勃勃的听着,柳卿卿和子魔们也都聚精会神的聆听,可是归藏僧话题一转说道:“为师忽然有所悟,身口意皆名利心,心本无损伤,何必要修?一切都要不可起念。如同人的眼睛,不可以落入任何外物,金银珠宝虽好,可是放进眼睛里面却会造成损伤。所谓神通,所谓法术不过是落入佛心的外物,不可学。”
一圈祥和的佛光出现在归藏僧后脑上,归藏僧以前执着追求的法术神通在给戴来讲解的剎那终于醒悟那不过是佛心上的窒碍,在这一刻归藏僧的境界再次得到突破,看上去宝相庄严,令人不敢逼视。
戴来却感到满嘴苦涩,归藏僧刚才还说要传授身口意三密,现在却变卦了,当师父有这样不负责的吗?
戴来愤然站起来说道:“金银珠宝没事儿谁往眼睛里放?你这分明就是耍我,骗我拜你为师,然后你就找出这么多狗屁理由来搪塞我,我不干了。”
归藏僧就在给戴来讲述身口意三密精要的时候再次顿悟,终于明白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的佛法精髓。归藏僧获得了佛法的突破,终于明白了神通与法术都是一种拖累,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唯一弟子步入歧途。
问题是戴来宁愿被拖累,戴来好不容易找到了明师,这个明师却玩起了高深的佛法,戴来可不想出家当和尚去研究佛法。
归藏僧也不恼怒,笑吟吟的看着戴来说道:“你和为师有缘,为师传你佛法精义,让你不死不灭,超越轮回如何?”
戴来用力的摇头说道:“不干,我就要学身口意三密。”
柳卿卿颇为意动的说道:“学习佛法也不错,要不然……大师您看我如何?”
归藏僧认真的打量柳卿卿说道:“你与佛无缘,绝对无缘。”
戴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难道说我与佛有缘?实话告诉你,我贪财,在你眼里金银珠宝是污浊的外物,可是在我看来金银珠宝有什么不好?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帮助贫穷的人。”
归藏僧说道:“当年为师也这样想,所以为师舍身进入甲字号房,为的就是渡化这些冥顽不灵的人,最终却险些沉沦。这些人莫不是叱咤风云之辈,在世人眼里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依仗所学的本事胡作非为,这就是被外物所蒙蔽。”
戴来插话说道:“既然无法渡化,就把他们派上用场好了,让他们去对付那些无恶不作的人,这就叫做资源合理利用。”
归藏僧震惊的看着戴来,戴来指着柳卿卿说道:“她就是九子母阴魔中的母魔,可是你问她,我命令她们做过坏事吗?不要说她不愿意那样去做,就算她想做我也不会允许。
金银珠宝落在守财奴手里是累赘,可是落在大善人手里就是可以活人无数的资本,凭什么你顿悟了就不管我?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大悲和尚,你还在不在?你师兄在耍我。”
归藏僧缓缓站起来,戴来梗着脖子说道:“你还想要挟我?”
归藏僧却沉吟说道:“未始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佛门四万八千修行法门,或许会让你闯出一条新路。”
戴来转嗔为喜的说道:“你同意传授我身口意的精义了?”
归藏僧斟酌良久说道:“三密已经落入了下乘,既然要学,为师就要传授你真正惊天动地的大本事,首先从学习经文开始。”
戴来怒容满面快要到达爆发的边缘了,绕来绕去归藏僧还是想要自己当和尚,彻底的断送自己的美好人生,是可忍,孰不可忍?
归藏僧抑扬顿挫的说道:“经文具大智慧,估计你也没有耐心学习,不过诵读经文可以让你掌握宇宙根本音,你的符咒只具表象,根本没有掌握精髓。佛门之中同样有符文,而且威力极大,这都要你从佛经中领悟,此外你还要学习诸天小世界的九种秘传指法。”
温故说过密宗有人掌握几个宇宙根本音,现在归藏僧说诵读经文就可以掌握,这对于戴来来说具有无法抗拒的诱惑。
戴来垂涎欲滴的看着归藏僧,归藏僧接过戴来手中的毛笔说道:“现在你看为师给你演示佛门中的符文。”
归藏僧笔走龙蛇,虚空写出了四个金色的大字。左手结兰花指做捻花状,气沉丹田喝道:“无量法界。”
那四个金字迅即的飞射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尊面相威严的佛像,耀眼的金光从佛像中散发出来,整个牢房之内瞬间都被金光所笼罩,那些身体枯槁的囚徒们在佛光的笼罩下都停止了挣扎与蠕动。
这不是法术,散功的归藏僧以纯粹的佛法幻化而成,当然戴来不明白这个师父耍了他,让他误以为只要修行佛门的符文威力就可以如此强大。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欺骗,只要戴来在佛法的造诣上达到归藏僧的境界,同样可以施展这种手段,不过到了这种境界之后已经没有了争强好胜之心,学了也是白学。
金光迸射出来的时候,戴来和柳卿卿与子魔们的身体都陷入了僵硬的状态,就算动一动手指这样的小动作都无法做到。
无量法界这个佛门符咒比戴来的定身符高明了何止千百倍,佛咒控制了金光所覆盖的所有范围,在这个范围内所有的人都被定住了。
归藏僧问道:“如何?”
戴来焦急却说不出话,归藏僧对着戴来轻轻一指,戴来无限崇拜的喊道:“师父,当和尚我也认了。”
金光继续笼罩着,除了戴来之外没有人能够开口说话,归藏僧肃容说道:“现在和为师朗诵《大方广师子吼经》。熟读此经文可以领悟根本音之一。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在日月宫中胜藏殿上,与大比丘众九十百千俱胝及无量菩萨摩诃萨俱……”
归藏僧念一句,戴来跟着学一句,长长的一篇《大方广师子吼经》诵读一遍之后,金光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柳卿卿她们依然保持着呆立不动的样子。
佛经很拗口,戴来纯属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茫然的随着归藏僧念诵了一遍,除了口干舌燥之外没有任何领悟。
归藏僧所说的朗诵佛经可以掌握宇宙根本音根本没有丝毫的体会,戴来的脸皱成了包子型,照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悟所谓的宇宙根本音。
归藏僧神色自如的说道:“记性不错,随为师继续朗诵两千遍。”
戴来登时就崩溃了,朗诵两千遍?没有听错吧?朗诵两千遍拗口的经文足可以把人给折磨精神崩溃了。
归藏僧看着戴来沮丧的神色说道:“两千遍不过是入门阶段,你还要学习藏经,药师经,观音经,六祖坛经,金光明经,阿弥陀经,金刚顶经,法华经,金刚经,心经,苏悉地经,佛说佛名经,大方等大集经,仁王经,高王观世音经,天龙八部赞,阿含经,佛母经,伽耶山顶经,尊胜陀罗尼经,提谓波利经,大有经,观普贤经,华严经,理趣经,四品法门经,十二部经,中论,唯识二十论,因明入正理论,念佛三昧宝王论,金錍论,十二门论,三十唯识论,杂阿昆昙心论,释摩诃衍论,百法明门论,四分律,首楞严经,楞严经,楞伽经,地藏本愿经,小乘经,维摩诘所说经,大宝积经,大方便佛报恩经,大方广宝箧经,方广大庄严经……”
长长的经文名称从归藏僧嘴里说出来,归藏僧甚至没有停顿,中间也没有呼吸喘气,戴来的眼神越来越呆滞,终于忍不住大吼道“啊……”
归藏僧停止了念经般的诵读经文名称,戴来举起双手说道:“我承认错了,我不该奢求太多,我不想学习什么宇宙根本音了。”
归藏僧悠然说道:“不学习了?你已经学会了一个宇宙根本音,这是极大的进步,怎么就不学了?”
戴来瞠目结舌,学会了一个宇宙根本音?什么时候的事情?归藏僧模仿着戴来的样子大吼道:“啊……”
归藏僧的吼声雄浑有力,似乎大地都在吼声中震颤,和戴来那绝望的吼声截然不同,戴来啼笑皆非的看着归藏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宇宙根本音。
归藏僧笑咪咪的说道:“这就是宇宙开辟万有生命的根本音,它推动十方世界的循环,当年为师听到师父说要熟读那么多的经书时也如此大喊出来,那时你师祖说我掌握了这个宇宙根本音。”
戴来无言以对,如果这就是宇宙根本音,岂不是每个人都掌握了,当然除了天生的聋哑人之外,归藏僧不会在蒙骗自己吧?
归藏僧拂袖,闪烁着金光的佛像消失了,柳卿卿她们也恢复了行动的自由,柳卿卿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神通广大的归藏僧,她很想进入佛门修行佛法,可惜大苦和尚也好,归藏僧也好,都认为她与佛门无缘,和佛门有缘的戴来却对佛门没兴趣。
归藏僧说道:“修行法术的高人说大道至简至易,佛门大德说修行就在吃饭睡觉中,最强大的也就是最简单的。”
戴来没听懂,这个理论太高深,没有慧根的人无法理解,戴来很坦诚的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慧根,不适合领悟如此高深莫测的说法。
归藏僧极有耐心的说道:“婴儿出生就会发出这个根本音,不需要别人传授就可以掌握,人随着对世俗的了解越多,心智受到的蒙蔽也越多,最后忽略了先天的本能。
世人都知道如果婴儿能够修炼,那么一口先天灵气不散,就可以飞速进步,可是哪个人能够在婴儿时修道?”
戴来郁闷的说道:“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恢复婴儿时的状态和心境就可以参悟真正的本源?”
归藏僧欣喜的说道:“正是如此,徒儿悟性可嘉,必能传承为师的衣钵。”
戴来看着归藏僧身上破旧的袈裟说道:“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当和尚。”
柳卿卿提醒似的低低咳嗽一声,示意戴来不要和高僧犟嘴,能够被归藏僧收入门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戴来应该尊师重道。
归藏僧不但不领情,反而大声称赞说道:“贪嗔痴三毒,徒儿首先灭了贪心,极嘉。”
戴来尴尬的说道:“我没那么优秀,我只是不想当和尚,算不上没有贪心。”
归藏僧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想当和尚就是没有贪心,你看这个女施主一心想要皈依我佛,却没有缘分,和尚也不是谁都能当,这需要福缘。
当年为师冥顽不灵,幸好你师祖慧眼无双,把为师从沉沦苦海中超脱出来,那个时候为师悟性不算好,和大悲师弟比起来远远不如,当然现在也不行。”
大悲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说道:“师兄着相了。”
归藏僧反唇相讥道:“师弟随时窥视为兄,岂不也是着相。”
大悲和尚哈哈一笑说道:“师兄已经明心见性,是我多事了。”
归藏僧不再理会大悲和尚,疑惑的说道:“被他打扰之后为师忘记说到哪里了。”
戴来眼珠一转说道:“您说要传授我诸天小世界的九种秘传指法。”
柳卿卿再次咳嗽,归藏僧满面笑容的说道:“正是如此,徒儿很有慧根。”
戴来隐约觉得不妙,归藏僧的记性好像没有这么差劲,要么是归藏僧再次入魔导致思维混乱,要么就是设了一个圈套让自己往里钻。
戴来缓缓向后退说道:“其实我刚才撒……”
归藏僧的手轻轻举起来,戴来认为自己能够万无一失的躲避,偏偏归藏僧的手准确无误的抓住戴来的肩膀说道:“诸天小世界的秘传指法需要以天地为洪炉,淬炼自己的身体,让身体成为沟通天地的桥梁,现在为师先帮你易筋。”
走路都颤巍巍的归藏僧双手抓住戴来,戴来的身体被这双看似没有缚鸡之力的枯手扭转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戴来从来没有打熬过筋骨,步入少年时期的戴来关节有些僵硬,归藏僧丝毫不考虑这个现状,在戴来骨节的“噼啪”声和惨叫声中残忍的按着戴来的脑袋弯到了裤裆下。
戴来的左臂绕过胯下伸到了背后,右手从肩膀绕到背后扣住了左手,这不是戴来自愿的行为,戴来就算想要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也有心无力,在归藏僧霸王硬上弓的摧残下戴来做到了。
戴来头昏脑涨,身体都彷佛不属于自己了,痛苦让戴来涕泪横流,受到压迫的胸腔无法呼吸,惨叫声都无法发出来。
柳卿卿看着戴来的惨状想起了当年绝尊者炼制九子母阴魔的时候,那个时候柳卿卿和子魔们受到的凌虐比这还要严重,想到这里柳卿卿心中平衡了。
戴来认为归藏僧是在惩罚自己,因为自己故意捣乱而想出了这么阴损的惩罚手段。这个老和尚心眼很小,他一定是在打击报复。
戴来感到自己快要达到承受的极限了,如果继续保持这个姿势,身体说不定很快就要崩溃,就算不死也要落个终身残疾。
在戴来承受不住的时候,体内的银莲蕴含的强大灵力潮水般的涌向全身,干涸的土地突然落下甘霖,灵力的洗礼让戴来终于从崩溃的边缘恢复过来。
艰难的呼吸不知不觉的停顿了,体内运转自如的灵力形成了封闭的内循环,后天的呼吸变成了先天的胎息。
戴来的脑海轰然炸开,一幅幅奇异的画面在戴来脑海里运转,戴来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据说走火入魔都是这个样子,如果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所蒙蔽,想要退出来就难了。
归藏僧的右手抵在戴来的脑门上,见到戴来没有抓住这珍贵的良机,归藏僧大喝道:“痴儿,诸天小世界的秘传九种指法已经在你的神识之海,还犹豫什么?”
归藏僧的声音在戴来的脑海里炸响,戴来如梦方醒,这才发现那一幅幅画面分明就是一个个摆出各种姿势的和尚。
这些和尚有的单手擎天,另一只手捻着奇异的法诀,有的半蹲半站,双手摆出攻击敌人的姿势;有的做捻花状微笑,正是归藏僧施展“无量法界”时候使用的姿势;有的怒目而视,左拳虚握,右手挥拳正要打向左拳,好像是在打铁……
这些画面似乎可以连贯起来,不过戴来开始观看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这些画面最初的时候很缓慢,一幅幅的画面走马灯一样循环转动,但是速度越来越快,
戴来很认真的观看,唯恐错过了这珍贵的机会,可是当戴来记下第五个和尚姿势的时候画面消失了。
说不定一会儿还能出来,戴来竭力幻想着画面再次出现,同时用心的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这五个画面应该是诸天小世界的九种秘传指法,剩下的那几个呢?
戴来在学习符咒方面的决心已经不能用热情来形容,只能用狂热来形容,这五个画面戴来相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已经烙在了戴来的生命中。
突然戴来感到有人在掰自己的手指,戴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归藏僧一脸“奸笑”的看着自己,归藏僧很满意的说道:“不错,施展易筋第一招的人都会痛不欲生,而且最多坚持一时半刻,徒儿能坚持一个时辰实在难得。”
归藏僧使用的是古老的十二时辰计算方法,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戴来听到这个恐怖的数字登时瘫倒在地,这个时候戴来才感到全身酸得要命,就如同被几十个大汉毒打了一顿,身上没有一个好地方。
归藏僧继续打击道:“诸天小世界的九种秘传指法实际上就是一种修炼体魄的武功,可以让长年诵经礼佛的人强壮身体,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什么指法。”
又被这个不良老和尚给骗了,是谁说归藏僧不会再撒谎的?戴来身上都被汗水打湿了,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无力的呻吟着,就算他想责备不负责任的归藏僧和谴责胡说八道的大悲和尚也有心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