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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弟弟的小心愿

看着娘亲开始穿针引线,脸上漾着甜暖的笑容,林春暖感觉自己的心里也是一股热流涌上来,但她还有好多的事情做,这些小小的细节,装在心里就好,留在孤单或难过的时候,悄悄地回忆,默默的感受。

“娘,娘,我要做花被子,要花的。”

林春娇看到娘亲就要做被子,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做给自己的,就怕娘亲给自己做了不好看的。

“花被子不耐脏,做这个湛蓝的吧,配上白色的被里,也很好看的啊。”

张柳有点舍不得那些花布,整匹的呢,能给闺女们做不少衣服了,家里这两个丫头,从小到大都没穿过什么新衣服。

都是大人的衣服穿破了,把破的地方剪掉,剩下的旧布改成小衣服给孩子们穿,不是蓝的就是灰的,就这样也不太能轮到自家孩子,好一点儿的布也要先紧着小叔家和小姑家的孩子,到了春暖和春娇这时在,布都剩小块的了,拼来凑去的。

一想到这些,张柳就更庆幸自己从林家搬了出来,不然,孩子们要一直过那样的日子,好在现在大女儿能干,知道上山去采东西,然后去镇上卖,不然一家子都不知道该如何糊口了。

张柳不知道女儿那些东西到底能卖多少钱,这也是林春暖不敢跟娘亲交待的原因,张柳一辈子也没见过多少银钱,只在自己嫁过来的时候,爹娘给陪嫁了几十文钱,加上十斤米,还都让婆婆直接就给拿下了。

记得婆婆当时说,林家的钱都是共用的,进了林家,就要把钱放在一起用才行,过后听邻家的小嫂子说才知道,嫁妆是要媳妇自己收着的,不然媳妇在婆家根本没有底气,但那时候知道也晚了,自己过后果然是没有底气的。

“才不好看,我要花的,娘,我要花的,姐姐都买花布了,肯定是留给我做花被子的,是吧姐姐?”

林春暖被林春娇给逗得哈哈大笑,赶紧点头。

“春娇听话,这些花布娘留着给你做衣服,春娇想不想穿新衣服啊?”

张柳哄劝着小女儿,这可是新布,自己都多少年没用过新布了,在林家,自己这一房用的都是别人用过的,也不知道用了几手才能到自己手里。

“新衣服啊……”

春娇有点犹豫了,挠了挠脑袋,然后一把把姐姐抱住了,

“姐,你说,我是要新衣服还是新被子,我都喜欢啊。”

林春暖鼻子有点发酸,小姑娘才五岁,倒是挺爱美的,自己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只是没有那个条件让她打扮,现在自己有能力了,可再不能让妹妹受这样的委屈。

“娘,你就给春娇做花被子吧,褥子做成蓝白的,我布和棉花都买得多,你就多做几套被褥,留着备用,这花布别省着,都用了吧,特意选的大花,就是做被子用的,等过几天,我再去镇上卖东西,买些小碎花的棉布回来,咱们娘仨个都做几套新衣服。”

张柳被女儿说得眼泪汪汪的,自己能当家作主的感觉真好,日子竟然就这么过起来了,自己当初是担心些什么呢,这顶门立户也没什么难的么,看看春暖,一下子就把家给撑起来了,连旺好都听大女儿的话呢。

想到大女儿的能干,张柳又有些心疼,

“春暖,那钱攒着些,别赚多少花多少,咱们身上的衣服还能穿呢,而且也得留着点儿钱,万一有个急事的时候好用。”

“娘,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想省钱,也得把咱们生活必须的东西准备齐整了才行啊,我妹妹这么漂亮,当然要穿漂亮的衣服才行,棉花也得再备些,省得到冬天的时候,没有做棉衣的的,这么一说,棉布也得再备些,不然做衣服不太够。”

张柳被女儿说得心里一抽一抽的,这得花多少钱啊,想着林家那个男人,还睡着那些用了十几年的,硬梆梆的旧棉被呢,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再不好,也是孩子们的爹,张柳伸手摸着手边的新棉花,柔柔软软的,就更心疼女儿的付出了。

“春暖,你也别太累了,钱不是一下子就能赚完的,咱们别买那么多的东西,省着点儿花,你也让自己轻快轻快,冬天的棉衣什么咱们不急,到时候再说,不是要盖房子么,还是先准备银钱盖房子要紧。”

被娘亲这么一说,林春暖也觉得自己有点急了,她也不敢告诉娘亲,自己手里的银钱,就是盖几栋砖瓦的也足够了,旺好哥这么半天没有出现,大概就是在藏银子呢,刚才看到旺好哥捧了个瓷坛子出了屋,这可是在镇上特意买回来的。

“行,就照娘说的,棉花和布料先不争着买了,但是这些棉布娘别省着,就都用了吧,这样,娘你用湛蓝和白色的棉把被子和褥子做好,然后用大花的棉布做个活动的套子,套在被子外面,这样拆洗就方便多了。”

林春暖想起了上辈子大家都用的被罩,那个用起来可是方便多了,她就把被罩的样子跟娘亲形容了一下,只是缝个大口袋的形状,然后在留口的一边,缝上几根带子就行了,很简单的。

“好用是好用,但这样也太费布了,都已经有了被里被面了,再做个罩子,那得浪费多少布啊。”

张柳虽然也觉得春暖说的东西挺方便的,但到底是太浪费了。

“娘,你得这么想,马上天气就热了,人最愿意出汗了,这个被罩拆洗起来方便,又省针又省线不说,里面的被里被面一直是干净的,不用拆洗也不脏,用个十几二十年的也没问题,对不对?其实这样不是浪费,是节省。”

被女儿这么一绕,张柳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想着以后的被子都不用拆,倒确实是方便了不少,而且,里面的被里被面一直是干净的,这个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张柳还是打算听闺女的话。

“那行,娘就照你的办法做了,以后倒是省了不少的活计,针线也不浪费。”

一想到又省针线又省被里被面的,张柳立刻又觉得挺划算的了,看来,以后事情还是要多听听女儿的,春暖的脑子就是转得快,这样的法子都得出来。

“娘,那你做活吧,别累着,先做出今天晚上够用的就行。”

林春暖还真怕娘亲一鼓作气,把所有的被子褥子的都帮出来,娘亲的勤快劲儿,林春暖是最知道的。

张柳却是拍了下闺女的小脸蛋,

“我又不傻,一会儿还得给你们和小斑点儿做饭呢,我哪有时间全做出来,你当你娘我的手有多快,这缝被子不用一针一针的么。”

让张柳这么一说,林春暖倒是想起了前世里,家用的缝纫机,那东西缝起来东西可是真快的,自己家里就有一款家用的手动缝纫机,轧个被罩什么的,真是小意思了,只是,自己不是学机械的,完全不会做啊。

现在一想,自己的专业到了这个年代,完全是不顶用,文学跟这个年代根本就不接轨,好在,因为学文学,对繁体字还有些兴趣,不然,上辈子学的那点儿子东西,还真是半点儿也用不上了。

就是繁体字,自己也是会看不会写,真是太糟心了,林春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没用,现在自己能用上的东西,全是自己为了爱好业余学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些业余的爱好救了自己。

但说起自己的这些业余爱好来,她发现自己不管是炒茶的手艺,制薄荷的工艺,还是自己练习跆拳道的技艺,都比前世要强好多,只要一上手,就迅速地做到最高级的层次,比上辈子自己学习得最好的时候还要厉害。

看来,自己没有白穿越这一回,虽然没有什么空间、金手指之类的,但是自己变得更聪明更伶俐了,什么东西只要自己脑子里有印象,就能最快的把这种技艺变成自己的,这个本身自带的技能,应该是比那些身外之物更实用吧。

“姐姐,你这么一说,我肯定是有花被子盖了,是么?”

春娇抓着姐姐的胳膊,撒娇的摇晃着,还是姐姐最心疼自己,知道自己最稀罕什么。

“是啊,以后都给你盖花被子。”

把小姑娘抱在胸前揉了揉,软软嫩嫩的手感真好,日子就这么过吧,陪着最亲近的人,过好每年的三百六十五天。

“姐姐,可我还想穿新衣服怎么办?”

春娇抱着姐姐继续撒娇,张柳在一边听着,噗嗤一声笑喷了,

“小丫头,你还得寸进尺了啊,你姐姐赚钱多辛苦。”

又伸手指着春暖笑道,

“春暖,你看看吧,让你惯的,这么快就不知道节省着过日子了,小心以后她喝你血啦。”

看着娘亲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春暖也笑了,

“我妹妹才不会,小丫头可懂事儿呢,是吧?”

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春娇立刻使劲儿的点点头。

“当然啦,我知道姐姐辛苦,所以,从明天开始,我还要去拣柴,挖野菜,割嫩草,对了,我们家不用挖野菜了哈,没有小鸡了啊。”

林春娇突然有点失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没用的人了。

这么能干懂事儿的妹妹,让林春暖心都揪了,

“行,过几天姐姐去镇上,就给我们春娇买几只小鸡崽回来养着,好不好,等到养大了,咱们还能吃鸡蛋,到时候,我们春晓就能可个劲儿吃鸡蛋了,再也不眼馋春明哥。”

蹲在墙角陪小斑点儿玩的春晓这句话可是听清楚了,

“嗯,姐姐,我要吃鸡蛋,还要吃蛋羹,我看到春明哥吃油汪汪的蛋羹了,好香啊。”

“下次姐姐去镇上,就给咱们春晓买,好不好?以后春晓想吃蛋羹,姐姐就给买鸡蛋,让娘亲给咱们春晓做成最好吃的蛋羹。”

林春晓听得都快流口水了,咬着手指直点头,林春暖看着弟弟,说不出有多心疼,曾经就这么点儿小小的心愿,竟然就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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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