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风苑里，曲素素正坐立不安地等待消息。
见兰香急急忙忙跑过来，面上满是焦急之色，以为自己谋害薛绾的计划败露，曲素素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兰香急忙扶住她，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焦急道：“娘娘，不好了，聂云拿走了琥珀用来熬药的砂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洗，万一王爷喝了那药……”
“你说什么？”曲素素死死瞪着兰香，也不顾上埋怨她，拉着她的袖子问道，“聂云现在人在哪里？”
“回南华院了。”兰香老实答道，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敢有半点马虎。
聂云是奉薛绾的命令给姜蓉煎药的，这点曲素素早就知道，可就算聂云再细心，他到底是个男人，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中毒的岂不是姜戎修？
想到沈氏把这药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曲素素就吓得一身冷汗。
薛绾现在只是个没有身份的逃犯，可姜戎修堂堂一个亲王，要这么死了，皇帝肯定会找几个人出来顶罪。
再者，曲素素的后半辈子还要靠着姜戎修，他怎么可以死呢？
来不及多想，曲素素扶着兰香的手便往南华院走。
一路上主仆两人半点不敢耽搁，可是紧赶慢赶，当曲素素进门的时候，聂云已经端着那碗药进了姜戎修的卧房。
“别喝！”曲素素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慌里慌张打翻了那碗药。
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稍微一犹豫就可能让姜戎修丧命，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但看到姜戎修满脸的诧异，曲素素才稍稍回过神来，这么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她的举动实在是怪异。
“王爷……妾身是想想……”曲素素搜肠刮肚地在为自己的唐突找借口，一旁的聂云却缓缓蹲了下去。
他抽出一根银针，就着碎瓷片上面汤药的残渣，很小心地试探了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那根银针变成了刺眼的黑色。
“你做了什么？”姜戎修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身旁的曲素素，要说她故意下毒，那她为什么又要冲进来把药打翻呢？
况且，曲素素毒死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这个女人的心思，姜戎修一点都看不懂。
“王爷。”曲素素慌里慌张跪在了地上，哭哭啼啼地想要解释，可是她真实的目的是想要谋害薛绾，这种话有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一旁的聂云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一旁桌子上的砂锅，道：“王爷，属下刚才想起来，这砂锅是从琥珀那里要来的。”
自从薛绾叮嘱过以后，聂云亲自负责给姜戎修熬药，药材全部都是直接从药店拿来的，从没经过曲素素的手。
这女人既然能在药里面下毒，只能在容器上找原因。
好巧不巧，这砂锅正是聂云从琥珀那里拿来的。
这样一想，一切也就全部明白了。
曲素素还满门心思地希望姜戎修能不往这方便想，但坐在软榻上的姜戎修已一撩袍角，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王爷！”曲素素想追上去，但无奈姜戎修的步子太快，转眼就已经到了院子里，很快出了南华院。
时至傍晚，天阴沉沉的，一场雪将下未下。
寒风萧瑟，王府里略显萧条。
走到苜衡院门前，姜戎修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去出，推开了木门。但很快，他的目光被什么吸引了。
光秃秃的院子里，石桌旁是一团触目惊心的红色，那暗黑色的血迹正在冷风中慢慢干涸。
聂十七闻声跟了过来，将姜戎修一个人杵在院子里，小声叫了一声，“王爷？”
姜戎修并未回头，他轻轻捂住胸口，盯着地上那一滩鲜血，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拼命守护住的东西，最后还是没能留住。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王爷！”聂十七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家王爷修长的身子一点点倒了下去。
跟着姜戎修出生入死无数次，聂十七从来没见过自己主子脸白成这幅样子，就连他最近总皱起的眉头，也莫名其妙地舒展开来。
见过姜戎修在云萝城死里逃生，聂十七心里告诉自己，王爷受那么重的伤都能好好地活下来，这点伤其实不算什么的。
心里这样想着，手脚却全部都不停使唤了，废了好大的力气，聂十七也没能把人扶起来。
“来人！快来人！”他大声喊道，无意间碰到姜戎修的脉搏，竟发早就没了动静。
门口值守的几个侍卫已经赶了过来帮忙，看见姜戎修突然变成这幅样子，一个个也惊讶不已。
聂十七心下一慌。连忙道：“把人送回南华院，我去找王妃。”
其他人面面相觑，王妃不是早就死在云萝城了吗？聂十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跑到门口，聂十七才想起来自己就在苜衡院，三两步又跑了回来，扭头就往屋子里蹿。
一进门，却看见琥珀正抱着一个人坐在地上哭。
“怎么办？快救救莺儿！”琥珀抱着怀里的莺儿哭道，见到聂十七，更是没了主意。
见琥珀急成这个样子，他上前探了探莺儿的脉搏，摇头道：“人已经不行了，节哀吧。”
琥珀低下头又要哭，聂十七拉住她道：“先别哭，王妃去哪里了？王爷晕倒了，情况很不好。”
这种时候，姜戎修命悬一线，死一个丫鬟算得了什么。
琥珀也知道轻重缓急，立即擦干了眼泪，伸手指了指门口，呜咽着道：“王妃和秋菊去库房找药，现在还没回来。”
“好。”聂十七应了一声，转身又往库房跑。
王府的库房与藏书阁相隔不远，但这两处地方靠近湖边，潮气略重，离居住的院子便远了一些。
担心姜戎修的安危，聂十七索性用起轻功，直接飞上了房顶，飞檐走壁地往库房赶去。
薛绾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听说莺儿已经没救了，她把手里的药材一扔，急匆匆就往南华院赶。
听聂十七刚才的措辞，似乎姜戎修的情况并不好。可是聂十七这小子不靠谱惯了，薛绾心里暗暗希望，她这次也是在夸大其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