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姜戎修这么说,薛绾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躺在姜戎修腿上,任性地玩弄着他垂下来的头发,一点点编成一个麻花辫,道:“留着你这些甜言蜜语说给别人听吧,你不是第一次来边境,蓝家的情况,为何不先和我打声招呼?”
姜戎修的手拉着薛绾的手,淡淡道:“这些朝廷中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蓝家知道我会回京,所以他们不会怎样,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有胆子把蓝梦宇给杀了。”
“话可别这么说,”薛绾抬手去捂姜戎修的嘴,嘟着嘴道,“是他自己不小心从高处跌下来的,这件事情的确和我有关系,但如果不是他有错在先,我怎么会对他下手呢?再说,我一个人在蓝家,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我怎么可能当冒着被蓝英灭口的危险杀蓝梦宇?”
看薛绾这么急切地解释,姜戎修却笑了。
“你不信我?”薛绾忽地做起身来。
“信,信,我当然信,”姜戎修抿着嘴笑,“我的王妃,把天捅出来一个窟窿都敢,杀人算什么,更何况蓝梦宇可不是什么好人,杀得好,杀得好。”
瞧见姜戎修这一脸的敷衍,薛绾便气的扭过身去,嘟囔道:“先别说我,你好端端的带兵过来做什么,就不怕北辰的人和蓝家勾结偷袭吗?还说我大胆,你才大胆好吧?”
姜戎修沉默片刻,轻轻地从薛绾背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道:“绾绾,从前我以为你真像你说的那样,嫁给我是无奈之举,对我顺从也只是为了找一个靠山,可是这次你千里迢迢来找我,深夜带兵上佛头山,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都是老夫老妻了,薛绾却莫名其妙地被姜戎修几句话给弄红了脸,低声道:“对什么对,我是怕你死了,我的靠山就这么没了。”
“好,我信。”姜戎修抱着薛绾,两个人慢慢躺倒在草地上。
第二天早晨,薛绾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身下也铺了姜戎修的衣服,他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不远处的柳树下,聂十七正在有一句没一句跟琥珀闲聊。
见薛绾醒过来,琥珀跑过来,道:“王妃,咱们回府去吧,王爷说他要去前线巡视,晚上才回来。”
“好。”薛绾起身上马,与琥珀一同回府。
来边境之前琥珀是不会骑马的,这会儿看她娴熟地坐在马背上,薛绾奇道:“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骑马?”
“那还不得谢谢我这个师父!”聂十七在后面插嘴道,琥珀脸一红,随手就把挂在马鞍上的水壶扔了出去。
薛绾心下了然,也不再问,过了一会儿,聂十七指着自己身边一个盒子道:“王妃,王爷说过了,王妃需要的东西都在这个盒子里,让王妃尽管回府。”
“是婆罗刹?”薛绾淡淡一笑,看那盒子包的严严实实立即明白过来,那花很快就会枯萎,里面的成分应该是光敏性或者热敏性的,用遮光并且带有冰块的盒子保存,就能顺利把东西带回去了。
虽说姜戎修是个古人,但没想到他还挺聪明。
眼看就到了七月底,最闷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清晨的风凉丝丝的,薛绾心情也很好。
走到河流的尽头,聂十七指着远处一座山峰,道:“王妃,来的路上我听人说起过,那座山峰叫做玉女峰,翻过那座山峰,就能到萧家了。”
山往往都是这样,看着不远不高的一座山峰,但真要走起来,却也要走上半日,萧家在沧州,蓝家在幽州,看着虽然近,但两个州之间相隔不会太近,因此即便觉得玉女峰就在眼前,薛绾也没有去萧家走一趟的心思。
说起这个萧家,薛绾很久之前便听父亲说过,萧家是娘亲的娘家,外公死后,舅舅便成了陛下亲封的怀远将军,萧家三代单穿,到了这里,就只有一个表哥萧晨武。
想起这些,薛绾扭头问:“聂十七,我表哥现在还在军中吗?怎么从来没看见他?”
“这个,”聂十七挠挠头,眨巴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道,“萧世子其实也没在军中待了多久,不知道谁把他从军的消息走漏出去了,没过几天,萧家夫人便亲自带人来把萧世子带了回去。”
萧家三代单穿,别看萧晨武成天瞪着一双大眼睛愣头愣脑那副样子,他在萧家的地位可想而知,上面有母亲和祖母宠着,别说出来跟着军队打仗,就是咳嗽一声都得引起不少的轰动。
“这也是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聂十七继续道,“听说本来萧世子是不想跟着回去的,还闹着要自杀,结果被萧夫人一掌就拍翻了,最后只好乖乖回去了。”
薛绾笑出声来,也不怪萧晨武这幅大大咧咧的性格,听聂十七这意思,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舅母,也不是什么善茬。
回到州府已经是接近中午,琥珀和聂十七累的够呛,薛绾却饶有兴致地吩咐道:“我看后院池塘里的荷花开的不怎么好,说不定是池子里不干净,这样,你让人去池子里捞一下,看有什么脏东西。”
聂十七来得晚,对之前张家发生的灭门惨案并不知情,当他屁颠屁颠站在池塘边指挥下人半天却从里面捞出来七八具尸体的时候,刚吃下去不久的饭菜便一股脑吐了上来。
薛绾远远地看着,道:“找找这里面有没有刀具。”
聂十七极其幽怨地看了薛绾一眼,自家这个王妃啊,是不是跟他有仇,说什么清理荷塘,可是看刚才下去打捞的士兵那神情,他们似乎对捞出来尸体并不意外。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薛绾则十分满意地看着聂十七脸上表情换了两拨,在一旁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能找到的铁器统统拿过来。”
聂十七咬着牙忍着,顺从地把捡到的东西送到了薛绾面前,不过是两把剑,一把匕首,还有一块铜牌。
捞上来的尸体只剩下一堆白骨,这些东西要么是挂在还未完全腐烂的衣物上面,要么是插进骨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