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清淡淡一笑,坐在圆桌旁喝茶,笑道:“话说回来,我一个外人,为了帮你,不仅仅要千里迢迢跑去边境,这次出城,简直是九死一生。”
“绾绾,如果哪天遇见危险的是我,你也会为了我奋不顾身吗?”
“那是当然。”薛绾笑道,认真地看了纪砚清一眼,纪砚清有些紧张地握着茶杯,却听她继续淡淡地道:“咱们两个是好朋友,为了朋友,哪怕两肋插刀我也愿意。”
纪砚清低下头,默默喝了两杯茶水。
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好不容易歇着,薛绾悠闲地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哼起歌来,雪白的小脚丫在空中晃呀晃,晃的纪砚清眼睛都花了。
不知何时,纪砚清已经站在了床边,一手抓住薛绾的脚踝,坏坏地笑道:“怎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要怎么谢我?”
感觉到脚上痒痒的,这会儿挠又挠不到,薛绾想也不想,一脚就踢了出去。
“你……”纪砚清抱着胸口蹲在地上,“你下手怎么没轻没重,踢得我心都碎了。”
“麻烦你去外面碎去吧,姑奶奶累了。”薛绾扯过被子盖上,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
一旁纪砚清还在干嚎,“完了,这回真的被你踢出来内伤了,明天没法赶路了。你好狠的心,刚才还说我们是好朋友,怎么突然间就要翻脸了?”
纪砚清还要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床上的薛绾却已经睡熟了,听着她均匀地呼吸声,纪砚清伸出手去,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帮她把被子盖好。
第二天早起赶路,薛绾神清气爽,纪砚清却眼圈乌青,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掌柜的把两人送到门口,走在纪砚清身后,揶揄地笑道:“女人就是这样,你只要在床上降住了她,其他的都好说。”
“额……”纪砚清闷头黑线,随机明白过来,也嘿嘿一笑,“那是那是,抱歉,昨天晚上动静有点大。”
“走啦!”不远处薛绾听不清两个人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看纪砚清磨磨唧唧,恨不得一鞭子甩过来。
知道朝廷那边安排了追兵,薛绾更加担心边境的状况,一路上也不敢怎么休息,紧赶慢赶往边境而去,到了第十天,总算按照计划到达了边境。
比起京都的繁华,边境则显得十分荒凉,加上这里是南萧和北辰接壤的地方,这些年战事不断,因此镇子稀稀落落的,很少见行人。
到了边境的小镇上,纪砚清取来一套当地人的衣服,道:“这边风沙大,不想被沙子吹灭了眼睛,就得学着这边人的习俗戴上头巾。”
说着,纪砚清便有木有样地帮着薛绾将围巾裹好了。
但到了吃饭的时候,薛绾要再想把那块头巾原样带回去,却实在是有些费劲。
“笨!”纪砚清扭头道,说着便伸手过来,娴熟地把薛绾头上的围巾包好。
薛绾摸一摸头顶上的头巾,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里长大的呢?”
“有吗?”纪砚清笑起来,“边境的人,有我这样细皮吗?”说着便进屋去了,换上了边境普通百姓的衣裳。
纪砚清不在,薛绾便凝神听隔壁座位上两个人说话。
一男子边喝茶边感叹道:“要说北辰这次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居然真的敢打仗,可是说来也奇怪,仗都打了两个多月了,怎么不见朝廷派援军来呢?”
“可不是嘛!”旁边另一个男子道,“听说这次打仗的是长安来的安亲王,说什么南萧的战神,都两个多月了,怎么不见他把敌人打退呢?这会儿都退到云萝城里面去了,一定是在长安安逸的生活过久了,仗都不会打了!”
薛绾本来想从他们这里听到一点关于姜戎修的消息,他是这次北辰对阵的主帅,别的将领倒也罢了,关于他的消息应该不少。
可是薛绾千里迢迢从长安赶过来,听见的第一句关于他的消息却是责备,立即站起身来忍不住道:“说的倒是轻松,如果不是安亲王,你们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喝茶吗?云萝城是离贺兰山最近的地方,僵持了两个多月南萧寸土未丢,你们就不想想这是谁的功劳?”
见薛绾一个独行的女子,旁边那两个男子立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道:“姑娘,你又不是安亲王妃,替安亲王操的什么闲心,不如和大爷说点别的……”
说着,一只油腻腻的咸猪手已经伸了过来,薛绾气急,正要出手,纪砚清却从里面走了出来,抢上前来,道:“这是我家娘子,两位兄台请放尊重一些。”
那两名男子上下打量纪砚清一番,见他衣着并不普通,也怕惹事,起身走了。
“你拉着我做什么?”一口恶气没有撒出来,薛绾见到纪砚清就满脸火气,“怕什么,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这种人就该打。”
“嘘,”纪砚清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小点声,这里不是京城。”
薛绾推了纪砚清一把,抬腿便走,刚才听说姜戎修现在就在云萝城,她现在最该做得就是去找他。
纪砚清看一眼吓得不敢出声的店铺老板娘,放下一锭碎银子,赶快跟了上来。
两人牵着马在镇子里走着,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纪砚清跟在薛绾身边,道:“天高皇帝远,这里的百姓,不会像京城里那样懂规矩,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而且……”
“而且什么?”薛绾看纪砚清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十分不爽,“你有话就直说,就算是幽州,但这里好歹也有驻军,这些人还真无法无天了?”
看薛绾一脸认真,纪砚清反倒笑起来,“行了,翻过去这一页吧,咱们现在启程去云萝城,天黑之前还能赶到。”
来的路上薛绾也看过地图,北辰在南萧的西北方向,云萝城在贺兰山脚下,是北辰进军中原的必经之路,而现在姜戎修还在云萝城,这就说明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
可是刚才那两个人的态度也实在有些奇怪,姜戎修是这次带兵的主帅,在边境也算手握军权,这些人这么肆无忌惮地议论主帅,未免也太大胆了一些。